法庭内,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林小雨坐在证人席上,身体微微前倾,双手紧紧抓住面前的木质栏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时高时低,叙述着那些令人不安的细节。
她总是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说阳光会刺激林默的眼睛...林小雨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可我知道,她是想把我们都关在那个阴暗的盒子里...
陪审团席上,一位中年女士不忍地别过头去。就连坐在公诉人席上的检察官,眉头也微微皱起,手中的笔无意识地在纸上划着。
陈律师站在辩护席前,表面平静,但西装袖口下露出的手腕微微绷紧。他精心设计的剧本正在上演,效果比他预期的还要好。林小雨的表演真实得令人心惊——那种歇斯底里的绝望,那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每一个细节都完美契合了精神评估报告中的描述。
苏婉低垂着头,长发遮住了她的侧脸。在旁人看来,这是一个充满悔恨和痛苦的姿态。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必须用尽全力掐住掌心,才能抑制住内心翻涌的荒谬感。听着林小雨声泪俱下的控诉,她几乎要冷笑出声。
就在公诉人结束质询,法庭陷入短暂寂静的瞬间,变故发生了。
林小雨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缓缓抬起头,脸上的泪水还未干,但眼神已经彻底变了。那双眼睛里不再有疯狂和混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刺骨的清醒。她直视着被告席上的苏婉,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
法官大人。她的声音平静得出奇,与方才的歇斯底里判若两人。
整个法庭为之一静。连一直在做记录的书记员都停下了笔。
陈律师猛地站起身:反对!证人情绪不稳定,建议休庭...
我很清醒。林小雨打断他,声音清晰而坚定。她转向陪审团,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刚才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假的。
法庭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法官重重敲下法槌:肃静!
林小雨不慌不忙地继续道:那份精神评估报告是真的。我确实有病。但你们知道,是谁教我如何利用这个病,在法庭上演出这场戏的吗?
她的目光再次锁定苏婉,一字一顿地说:就是我的姐姐,苏婉。
苏婉终于抬起头,脸色惨白。她看着证人席上的林小雨,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她以为自己掌控着这个疯狂的妹妹,却不知自己才是被玩弄于股掌之中的那个。
是她找到藏起来的我,告诉我这是唯一能救她的方法。林小雨的声音在寂静的法庭里格外清晰,她手把手地教我,如何在医生面前表演,如何在法庭上...把谎言说得比真相还真实。
法庭彻底炸开了锅。记者区快门声此起彼伏,旁听席上人们交头接耳,法官不得不连续敲槌维持秩序。
就在这时,法庭的大门被轻轻推开,一名法警快步走到法官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法官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他示意法警将一张纸条递给公诉人。
公诉人看完纸条后,缓缓站起身:法官大人,我刚接到医院方面的紧急通知。与本案关键证人林默的病情有关,我请求暂时休庭。
这个突如其来的插曲让原本就混乱的法庭更加躁动。法官在短暂商议后,重重敲下法槌:休庭三十分钟!
与此同时,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外,小满焦急地拦在门口。几名记者试图突破她的阻拦,镜头对准了病房的方向。
请你们离开!这里需要安静!小满的声音带着哭腔,但态度坚决。
病房内,林默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窗外嘈杂的人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监测仪上的曲线平稳地跳动着,但在那平静的表象下,似乎有什么正在悄然改变。他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仿佛在无声地回应着门外那个守护着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