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板掉落的瞬间,控制室里的两人立刻抬头。季延没等他们反应,直接扯下通风口的电缆接头,火花一闪,灯光闪了两下,随即彻底陷入黑暗。
“走!”他低喝一声,率先朝另一侧爬去。
白幽紧随其后,弯着腰在狭窄的管道中快速前行。阿澈咬紧牙关跟上,手电早已关闭,只能依稀看见前方人影晃动。
三人从侧面的检修门跃下,落地轻巧无声。走廊尽头传来声响——防护服摩擦的声音、急促的呼吸,还有设备重启时断续的滴滴声。赵锋的人已经开始排查断电情况。
季延手腕上的表轻轻震动,屏幕亮起一条红色路线:b通道,通往地下三层排水道。这是最近的路径,但地图上标注了警告符号,提示有异常活动。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手表举起示意身后两人,随即转身前行。
空气逐渐变得沉闷。越往深处,墙角开始出现深褐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渍,又似长期霉变。地面散落着碎石与断裂的管道,踩上去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阿澈忽然停下脚步,咽了口唾沫:“有味道。”
季延抬手示意他别动,从背包中取出一块滤芯,撕开包装,接上软管,塞到阿澈嘴边:“含住,用嘴呼吸。”
白幽已取下背后的弓,手搭在箭袋上。她盯着前方拐角——一段水泥管坍塌,锈蚀的铁架堆成斜坡,缝隙深处不见光亮。
这时,脚下传来一阵细微的刮擦声。
不是风,也不是水流声。
是牙齿啃噬金属的声响。
“老鼠。”季延压低声音,“别开灯。”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猛然从铁堆中窜出,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白幽反应极快,拉弓放箭,利箭贯穿那东西的脑袋,将其钉死在墙上。
那是一只老鼠,体型比猫略大,灰黑色皮毛,脚尖泛着金属光泽。最令人不安的是它的眼睛——三只眼睛呈三角排列,中间那只仍在缓缓转动。
“死了吗?”白幽问。
季延蹲下,用钳子撬开它的嘴。牙根处嵌着金属块,明显是人为植入。
“不是天生的。”他说,“有人做过实验。”
第二只、第三只也相继钻出。它们并不扑向人类,而是迅速分开,沿墙壁攀爬,动作整齐划一,如同受过训练的士兵。
季延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是他拆解净水器改装而成的超声波装置。接通电池,按下开关。
一种高频率、近乎听不见的声波扩散开来。
鼠群顿时一滞,部分个体开始原地打转。但几秒后,几只体型较大的晃了晃头,继续逼近。
“它们的大脑被改造过。”季延收起设备,“这玩意儿撑不了多久。”
白幽换上新箭。第一箭直击心脏,第二箭贯穿双目,第三箭射向斜坡顶端——那里有一块松动的钢板,正被某种力量顶得微微颤动。
箭矢掠过钢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下一瞬,铁堆轰然炸开。
一只巨大的老鼠冲了出来,接近半人高,背部隆起硬壳,额前一根螺旋状骨刺突出。三只眼睛冷冷盯着他们,口中发出低沉的嘶吼。
“鼠王。”季延后退半步,手按在液压杆上。
白幽纹丝不动。她抽出刻有“寻”字的特制箭,搭弦,拉满。
第一箭射向左眼。老鼠偏头闪避,箭矢擦过眼球,带出黏稠液体。
第二箭紧随而至,自下而上穿破下巴,直入大脑。
冲锋之势戛然而止。
但它仍未倒下。
第三箭出手。
正中右眼,箭尾剧烈震颤。巨鼠仰头嘶鸣,骨刺崩裂,身躯摇晃着后退几步。
白幽收弓,语气平静:“死了。”
季延上前,用工具戳了戳尸体。血液呈墨绿色,隐约泛着微光。他取出密封袋,剪下一小段尾巴装好。
“这东西不该存在。”他说,“排水系统几十年无人维护,不可能自然演化出这种生物。”
阿澈站在后方,手贴着胸口的木牌,脸色苍白,嘴唇紧闭。
“怎么了?”季延问。
“里面有东西。”阿澈指向前方塌陷处,“洞后面……空间很大,还有光。”
季延将手表贴在墙上,重新建立信号连接。地图刷新——塌陷区域后方竟藏着一个未登记的空腔,结构复杂,中心位置检测到能量波动。
他走到铁堆边缘,发现背面刻着一道痕迹。
五角星,中央一点。
和木牌背面的标记一模一样。
“‘种子计划’的通道。”他说,“我们必须过去。”
三人合力搬开废铁,清理出一条通路。里面是一段向下的水泥管道,内壁覆盖防水层,虽老旧但未坍塌。
前行约五十米,前方出现一道锈迹斑斑的铁网,焊接牢固。网后空间开阔,地面泛着淡淡的蓝光。
季延取出液压杆,插入缝隙。用力撬动时,金属发出刺耳的呻吟。
“慢点。”白幽注视着网后,“太安静了。”
卡扣被一点点撬松。就在最后一处即将断裂时,阿澈突然按住季延的手。
“别碰地。”他的声音极轻。
季延立刻停手。低头一看,液压杆底部沾上了些许蓝色粉末。
他收回工具,改用钳子夹住铁网边缘,缓缓拉开。
缺口足够一人通过,三人依次进入。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全都怔住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直径至少五十米。四周堆满了死去的老鼠,如小山般围成一圈。中央矗立着一座锥形结构,由无数发光晶体拼接而成,表面亮线明灭闪烁,宛如心跳。
空气令人不适。
季延蹲下,用镊子夹起一小块晶体。手表自动扫描,跳出几行数据:放射性超标,检测到病毒残留,基因匹配度87.3%。
他眼神骤冷。
“这不是自然变异。”他说,“是人为制造的。”
白幽走向一侧,弓已上弦。她清点剩余箭矢——仅剩五支普通箭。
“还有活的吗?”她问。
季延摇头。“目前无生命信号,但这装置……仍在运行。”
阿澈站在入口处未动。木牌紧贴掌心,烫得几乎无法握住。那种感觉再次袭来——就像小时候在孤儿院地下室听见周崇山脚步声时一样,一种深沉的恶意,冰冷、耐心,伺机而动。
他没有说出口。
季延走向巢穴边缘,准备查看晶体排列方式。刚触碰到地面,一块石头滑落,坠入中心。
蓝光骤然增强。
整个锥体开始震动,表面亮线加速闪烁,仿佛沉睡的神经被唤醒。
季延立即后退。
白幽箭已离弦,目光锁定顶部阴影。
阿澈闭了下眼。
木牌烫到了极致。
就在此时,季延瞥见晶体缝隙中露出一块白色物体——像是记录仪外壳,上面印着褪色编号:S-7-β。
他伸手,缓缓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