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的诡谲实在超乎想象。
谁能料到,暗物质之主那看似纯粹的吞噬之力,竟与此刻现身的诡异力量截然不同——前者虽能吞噬万物,却绝无这般裹挟着剧毒的阴邪。
再看佛祖的金身,那可是历经万劫淬炼而成的无上法体,早已臻至万邪不侵、万毒不灭的境地,纵有损伤也能瞬间复生,堪称世间最坚固的壁垒。
可如今,这壁垒竟被撼动,连佛祖都不禁慨叹,那股力量不仅伤及金身,更将他天道之眼中蕴含的“因果之力”彻底剥离,这般手段,着实令人不寒而栗。
这般想来,方宇的境遇便有了线索。他定是误入了那片虚无缥缈的虚空之中,受虚空之气滋养,才得以生出这般诡异能耐。
可这更令人费解:虚空之气的霸道早已闻名,我曾听师傅说过,外虚空之中绝无半分混沌之气,唯有一种古怪气体弥漫,兼具吞噬与腐蚀之能,稍不留意便会侵入体内。
当年师傅数次涉险,每次都需当机立断斩去受侵肢体,方能凭秘法重生保命。
可方宇不仅没被虚空之气炼化,反倒借其力量成长,这其中的缘由,怕是藏着惊天的秘密。
更让人惊疑的是那因果之力的异变。我所设下的天道枷锁,本是蕴含“因果”的无上禁制,凡踏入我星域者,皆会与之结下因果,被天地锁链牢牢困住,绝无挣脱可能。
可方宇的分身竟身怀涅盘神通,不仅自身不受这因果之力束缚,还能轻描淡写地将被枷锁困住之人带走,仿佛那禁制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层薄纸。
创世之主曾告诫我:“你尚未真正见识过虚空之气的厉害。”
他说,我师父当年曾深入虚空长河,亲身体验过那虚空之气的恐怖,自那以后便再也未曾踏足。即便如此,师父归来后也只撑了几百万年便坐化了,我便是在那时接手了创世圣殿,成为这世间为数不多的创始人之一。
如今想来,那虚空之中究竟藏着怎样的奥秘?方宇的崛起,佛祖的受损,因果的失效,这一切或许都与那看似无形无质,却能吞噬万物、改写规则的虚空之气脱不了干系。
创世之主望着殿外翻涌的星云,沉沉叹了口气:“你可知,在我们所处的宇宙之上,还悬浮着一片更浩瀚的天地?那便是万古宇宙。”
“那里的生灵,才称得上真正的星系主宰——每个人都能统御数十上百个星系,在星域间展开旷日持久的鏖战。
便是那里最底层的修行者,修为也与你我相当。可想要踏入万古宇宙,第一步便是要在虚无空间中熬过上亿年,任由虚无之气一寸寸淬炼神魂与肉身,方能得窥其门。”
他指尖划过虚空,似在描摹那段尘封的历史:“历来我们这方星系的大能,皆以征战万古宇宙为终极目标。可到了师父那一代,他们终究是走到了尽头。
为求突破,两千多位顶尖强者一同踏入虚空,试图叩开万古宇宙的大门……谁曾想,那片虚无竟是吞噬一切的熔炉。”
“两千年,两千多个鲜活的性命,最终只有师父一人活着回来。其他人,全被虚空之气一点点侵蚀神魂,连轮回的机会都没留下,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消融在虚无里。”
创世之主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想进万古宇宙,就得在虚空里硬熬。上古传闻,先人们曾捕捉过‘虚空之兽’,以其鳞甲炼宝、皮毛制衣,凭此在虚空之气中安稳存活。
师父他们得知此事后,拼了命在虚空中搜寻,可那生灵早已绝迹,连一丝气息都寻不到。”
“没办法,他们只能凭着自身修为硬扛——扛过虚空之气的腐蚀,闯过虚空长河的冲刷,妄图以此突破桎梏。
可惜啊……”他闭上眼,似不忍再提,“两千多人,终究只有师父一人拖着半残的身躯回来,剩下的,全成了虚空里的尘埃。”
“虚空兽……”佛祖突然开口,双目骤然迸射金光,眉心的卍字印记微微发烫,“我们苦行宇宙,倒有关于虚空兽的踪迹。”
创世之主猛地睁眼,周身气流瞬间凝滞:“你们那里有虚空兽?!”
“并非活物,”佛祖缓缓道,“是一具虚空兽的骸骨。由上古大能炼化而成法宝,一直供奉在苦行圣殿的藏经阁深处,据说是某位前辈坐化前留下的后手。”
“快!带我去看看!”创世之主猛地站起,衣袍无风自动。
“随我来。”佛祖颔首,周身泛起淡淡的佛光。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已化作流光冲出创世圣殿,只留下殿中摇曳的烛火,映着空荡荡的宝座,仿佛从未有人在此交谈。
苦行宇宙的藏经阁内,万籁俱寂,唯有宝光流转。两位大能并肩而立,目光灼灼地望向远端那团萦绕着灰黑光芒的圣器——那是一套盔甲,配着一把战刀,通体被淡淡的虚空之气包裹,在满室珍宝中显得格外诡异,仿佛是从虚无深处打捞上来的禁忌之物。
“这法宝在藏经阁中已静置上亿年了。”佛祖轻声道,目光掠过盔甲上流动的灰光,“它通体由虚空之气凝结而成,历代不知有多少大能试图炼化收服,却无一人能成功。别说穿戴,就连触碰都难如登天。”
创世之主按捺不住上前,刚要伸手触碰盔甲,佛祖急忙低喝:“小心!”
话音未落,创世之主的指尖已触碰到盔甲边缘。刹那间,一缕灰蒙之气顺着指尖攀附而上,所过之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变黑!
他反应极快,反手一掌削向自己的手腕,两道黑影应声而落。那截断手坠地的瞬间,便化作黑灰,在空气中消融无踪,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好霸道的侵蚀之力!”创世之主看着自己重新生长出的手腕,眼中闪过惊悸。
佛祖轻叹:“藏经阁中,不知有多少代惊才绝艳的大能折在它面前,皆未能如愿。”
“这定是虚空兽的皮与骨所制。”创世之主目光愈发坚定,“若能设法穿戴,不仅能抵御虚空之气的腐蚀,更能助我们踏入虚空宇宙修炼。”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追忆,“虚空宇宙虽无混沌之气,可虚空之气一旦能入体而不被炼化,身躯便会开始蜕变。
我师父便是如此,他的身体常年带着灰黑色,半明半暗——当年他归来时只剩半截身躯,全靠这方宇宙的天道之力才恢复完整,可被虚空之气浸透的那部分躯体,却蕴含着一种诡异至极的力量,在我们这片星域几乎无敌。”
他望着那套盔甲,眼中燃起希望:“有了它,或许我们真能打破桎梏。”
佛祖颔首,指尖拂过眉心:“只是这炼化之法,还需从长计议。”
两位大能在藏经阁中对着那套虚空圣器伫立良久,指尖几番抬起又落下,终究没能找到炼化之法。盔甲上的灰黑光芒依旧幽冷,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们的徒劳。
走出藏经阁,苦行宇宙的天幕在眼前铺展开来。远处,“因我法炼”凝成的天道锁链正泛着淡淡金光,将星域内的生灵牢牢束缚,众生在既定的轨迹里生灭,宛如提线的傀儡。
创世之主望着这一切,忽然眸光一动,似是勘破了关键:“我明白了。
我们之所以无法炼化这套盔甲,根源在于体内没有一丝虚无之气。这圣器本就由虚空兽骸骨与虚空之气铸成,唯有让虚无之气入体而不被摧毁,与自身气息相融,方能与之共鸣,穿戴自如。”
佛祖沉默颔首,目光扫过锁链笼罩的星域,声音带着一丝沉郁:“如此说来,必须亲自去虚空中熬练,让那侵蚀万物的虚无之气一点点浸透身躯。只是这一步……凶险至极,稍有不慎便会落得形神俱灭的下场。”
创世之主攥紧了拳,指节泛白:“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佛祖轻轻叹了口气,望向天际流转的星云,语气里带着一种看透轮回的释然:“罢了。我在这方星域已走到尽头,油尽灯枯不过是时间问题,最多三亿年,便要化作宇宙尘埃。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去闯一闯那虚空——若能成,便可踏足万古宇宙;若不成,也算是求了个痛快。”
话音落时,藏经阁外的风忽然停了,两位大能的身影在霞光中静默伫立,仿佛已做好了奔赴虚无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