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郎将——林平州,参见宁王殿下。”
林平州双手交叠,朝着上位坐着的宁王行礼。
宁王微微抬手,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他先是哎了一声,随后才亲切的站起身来,走到林平州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都是自家人,要这些虚礼做什么!驸马一路舟车劳顿,甚是辛苦。来人,赐座!”
对于宁王刻意的称呼,林平州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没有多说什么。
他依礼坐在了宫人抬上来的圈椅上,姿态依旧维持着贵族世家的优雅。
在承光殿殿内明亮的光线下,林平州脸上的倦意才体现出来。
见状宁王才缓缓开口,问着林平州,打探着姜国那边的动静:
“一别经年,寡人倒是十分想念圣上。未知陛下身体如何?近日来可是安顺?”
“有劳殿下挂念,陛下励精图治,圣体康健。”
林平州用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应付着宁王,此言一出殿内的气氛倒是突然间凝重了起来。
宁王突然爽朗的笑了笑,生硬的打破了空气中的凝重。
他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故作随意的语气里是隐藏的好奇与探究:
“驸马这般紧张做什么?寡人一早便听说姜国那边丢了贵重的宝物,还流落到寡人的宁国来了。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宝物,能让你亲自来寻。
之前在信中还神神秘秘的不方便说,瞧你这紧张的模样,莫不是丢的是传国玉玺?”
闻言林平州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他摇了摇头一脸哀戚:
“殿下说笑了,若当真是传国玉玺倒也轮不上我来找了。”
“哦?那是什么?”
宁王来了兴致,不自觉往前微微探了探身子追问道。
林平州深吸一口气,艰难的说出真相:
“是我那新婚妻子,九公主。”
宁王猛地从王座上站起,满脸的错愕:
“九公主?你是说我那侄女丢了?!”
“是。”
林平州点了点头,一脸悔恨的模样。
韶华出事后,他几乎是在每一个夜晚都会梦到她掉下护城河的场景。
一想到韶华,他便心如刀绞,再难去维持他最为在意的体面。
林平州再看向宁王的眼里,没了方才的戒备,反而是急切的请求:
“最后见到她的人,说看见她在来宁国的商船上,所以我才......”
宁王面色凝重,缓缓的坐了回去。
这九公主是他那弟弟最小的女儿,记忆里还是个冰雪聪明、十分可爱的小丫头。
前些日子听说她出嫁了,驸马是与她一起长大的林平州。
两人算是青梅竹马,如此一来倒也是一段姻缘佳话。
知道今日林平州来,他还在感慨他们的婚事他未能到场呢,谁承想这小丫头会失踪。
宁王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当即他便斩钉截铁的说道:
“此事万不可声张,九公主新婚失踪,皇家颜面何存?你林家又如何自处?
寻找九公主的事,还需从长计议。”
林平州点了点头,解释道:
“所以才只敢说是丢了宝物,我此次来也只是希望宁王殿下能够秘密寻人......不然圣上那边也不好交代……”
宁王沉吟片刻,眼中精光闪烁:
“只是寡人与小九多年未见,如今她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了。
在宁国更是没人见过小九,这样找起来怕是有些难,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林平州呈上一卷画像,双手奉上:
“这是九公主的画像......”
张敞接过画像呈交给宁王,宁王又接过缓缓展开。
画中女子眉目如画,依稀还能看出几分幼时的轮廓,那眉眼间与自己还有着几分相似。
宁王看着画像的目光变得深沉,他身侧的张敞仅仅只是瞥见了画像一角,便呆愣住。
慌乱间,一个不小心还打翻了宁王桌上的香炉。
这画像上的脸,他见过......
“殿下……恕罪!”
张敞连忙跪地请罪,宁王看着打翻的香炉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张敞。
张敞不是个冒失的人,怎么会在这样的场合犯这样低级的错误,想来必然事出有因。
宁王又看了眼手中的画像,心里更是了然。
他不动声色的将画像卷起,对林平州安抚道:
“驸马放心,既然到了寡人这里,寡人定将全力配合。
这九公主不仅仅是你的妻子,也是寡人的侄女,出了这档子事,寡人也十分忧心。
这一路劳顿你也是辛苦,你先安心住下好生休息,一有消息寡人立刻知会你。”
“多谢殿下!”
林平州深深一揖,眉宇间的忧色却丝毫未减。
待林平州退出大殿,殿内只剩宁王和张敞两人时,宁王才对张敞询问道:
“怎么一见寡人侄女的画像,你反应就这样大?难不成,你见过她?”
张敞依旧跪在地上,低着头听宁王这般询问才坦然道:
“殿下,这女子......哦,不!是九公主殿下......我在苏家曾见过......”
“苏家?哪个苏家?”
宁王皱着眉,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
“就是那个商人苏亦安......
前些日子,微臣奉殿下之命去苏府知会他们让他们配合调查码头上来往的商船,想要借他苏家的商路寻姜国丢失的宝物......
就是那日,微臣便与苏亦安新娶进门的娘子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仅仅只是瞧着有些面善,并没有想到这苏家娶进门冲喜的少夫人就是失踪的九公主啊!”
张敞咽了口唾沫,将自己所见全盘说出。
初见时,他都怀疑苏亦安的新娘子会不会是宁王的私生女,怎么也没想到她就是姜国丢的“宝物”!
“苏家?冲喜的少夫人?”
宁王缓缓的靠在椅背上,无意识的摩挲着指间的玉扳指。
“诶?那苏家的苏亦安,还活着呢?”
宁王突然问张敞,张敞连连点头。
苏亦安,他有些印象。
算得上是个经商的鬼才,只是他身子好像一直不太好。
总是病恹恹的,很少出门。
他倒是没有想到这苏家还信这个,苏亦安拖着要死不死的身子找个新娘子冲喜?!真是作孽!
更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竟然是还能找上他那个倒霉的侄女身上,想到此宁王不禁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