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却弯下腰,扶起岳飞,目光灼灼地望着他:“鹏举,你忘了我从小教你的话?咱们岳家世代忠良,如今国家危难,百姓遭难,你身为男子汉,岂能只想着自家的小家?若大宋没了,咱们的小家又能保住多久?”她顿了顿,声音愈发坚定,“你爹走得早,我独自把你拉扯大,不是让你做个只知守着妻儿的懦夫,是让你做个能为国家出力、为百姓撑腰的好男儿!”
李氏也走上前,握着岳飞的手,柔声道:“相公,你放心去吧。娘和云儿有我照顾,你在前线好好打仗,一定要平安回来,咱们还等着看你收复河山呢!”
岳云拉着岳飞的衣角,仰着小脸,脆生生地说:“爹,你要像说书先生讲的英雄那样,杀尽坏人,保护大家!”
岳飞望着母亲坚定的眼神,看着妻子温柔的笑容,听着儿子稚嫩的话语,心中的纠结与愁绪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滚烫的热血。他深吸一口气,对着母亲和妻儿深深一揖,声音铿锵有力:“娘,媳妇,你们放心!孩儿此去,定当奋勇杀敌,不收复河山,绝不回来见你们!”
姚氏点了点头,转身对李氏说:“去把我准备的东西拿来。”李氏连忙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个布包,里面装着针、线和一瓶墨汁。姚氏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对岳飞说:“鹏举,你过来。”
岳飞走到母亲面前,姚氏让他解开上衣,露出宽厚的后背。她拿起针,在墨汁里蘸了蘸,望着岳飞的后背,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却还是咬了咬牙,将针狠狠刺了下去。
“娘!”针尖刺入皮肤的疼痛传来,岳飞却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声呻吟。他知道,母亲这一针,不仅是刺在他的背上,更是刺在他的心里,是要让他永远记住“忠”与“国”二字。
姚氏的手有些颤抖,却依旧稳稳地运着针,一针一线,都凝聚着她对儿子的期望与嘱托。周围的人渐渐围了过来,看着这一幕,都默默屏住了呼吸——有人眼中泛起泪光,有人握紧了拳头,连刘浩都站在一旁,神色肃穆。
不知过了多久,姚氏终于放下针,用布擦去岳飞后背上的血迹与墨汁。只见岳飞的后背上,赫然出现了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尽忠报国”。这四个字,不仅刻在他的皮肉上,更刻进了他的骨血里,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墨光,似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
姚氏抚摸着儿子后背上的字迹,泪水滚落,却笑着说:“鹏举,这四个字你要记一辈子。无论将来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能忘了自己的初心,不能忘了国家与百姓。”
岳飞穿上衣服,对着母亲深深一拜:“娘,孩儿记住了!‘尽忠报国’这四个字,此生不忘!”
他转过身,走到刘浩面前,双手抱拳,声音洪亮:“末将岳飞,愿加入将军麾下,投身抗金前线,誓死保卫大宋河山!”
刘浩看着岳飞后背上隐约可见的字迹,又望着他眼中熊熊燃烧的斗志,心中大喜,当即上前扶起他,哈哈大笑:“好!好一个岳飞!有你这样的壮士加入,咱们抗金的力量又壮大一分!从今日起,你便在我麾下任职,待日后立下战功,我定会上奏朝廷,为你请功!”
岳飞再次对着母亲和妻儿躬身一揖,转身跟着刘浩走向军营。他没有回头,却能感受到母亲和妻儿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那目光里没有不舍,只有期望与祝福。
秋风再次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却吹不散岳飞心中的热血。他握着手中的长枪,步伐坚定地走向军营——那里,有等待他的战友,有需要他守护的国家,有他此生不渝的“尽忠报国”之志。他知道,前路必定充满荆棘与危险,金军的铁蹄依旧嚣张,朝堂的局势依旧复杂,但他无所畏惧——因为他的背上,刻着母亲的嘱托;他的心中,装着大宋的河山与百姓。
相州城的城门缓缓在他身后关上,而他的前方,是抗金的战场,是收复河山的希望,是一条充满热血与牺牲,却也承载着无数人期盼的道路。岳飞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大步向前走去,每一步都似踩在坚实的土地上,也似踩在实现“尽忠报国”誓言的道路上。
岳飞随刘浩转身踏入军营,刚过演武场,便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破空而来。循声望去,只见校场中央两杆长枪正斗得难解难分——一杆滚银枪如白蛇吐信,枪尖寒芒吞吐,每一次刺出都带着裂风锐响;另一杆虎头湛金枪似银龙出海,枪杆扫处尘土飞扬,竟将对方攻势尽数卸在三尺之外。
“好枪法!”围观将士的喝彩声此起彼伏,岳飞定睛细看,那使滚银枪者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正是许久未见的杨再兴;而持虎头湛金枪之人,银甲白袍映着日光,眉宇间透着一股凛然正气,不是王棣是谁?
“杨贤弟这招‘杨家枪’越发精进了!”王棣枪尖一挑,借力旋身,枪杆扫过杨再兴腰间,却在触到对方甲胄时骤然收势,“只是枪路太急,若遇强敌,恐难持久。”
杨再兴收枪而立,额角见汗,却笑着摇头:“大哥的‘回马枪’才叫出神入化,方才若不是我反应快,怕已被你挑落马下。”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尽在不言中,恰在此时,杨再兴目光扫过人群,忽见岳飞身影,当即眼前一亮,大步上前:“岳二哥?你怎会在此处?”
岳飞亦快步迎上,双手抱拳:“大哥,杨贤弟!没想到竟能在此重逢。”他将自己投军之事简略一说,王棣闻言,拍着他的肩膀大笑:“好!有你加入,咱们抗金又添一员猛将!”
正说话间,营外传来一阵马蹄声,为首一人身披紫袍,腰悬玉带,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正是东京留守宗泽。他勒马翻身,目光扫过校场,见王棣、杨再兴与岳飞三人相谈甚欢,当即抚须笑道:“好啊!我大宋帐下,竟齐聚这般英雄好汉,何愁金人不灭!”
王棣三人忙上前见礼,宗泽扶起他们,目光落在岳飞身上,沉声道:“早闻王棣将军的二弟岳壮士箭术通神,枪法卓绝,今日一见,果然英姿飒爽。如今金军游骑肆虐,开德府告急,我已决定明日率军出征,你们可愿随我前往,杀尽胡虏?”
“愿往!”将士们异口同声,声如洪钟,震得营中旌旗猎猎作响。
次日天未亮,开德府方向便传来战报——金军游骑已兵临城下,守军拼死抵抗,却渐显不支。宗泽当即下令拔营,十万大军如潮水般涌出相州城,军旗招展,甲胄鲜明,马蹄踏碎晨雾,尘土飞扬间,满是肃杀之气。
岳飞与王棣、杨再兴并辔而行,他握着枣木枪杆,指腹摩挲着枪尖,目光望着前方隐约可见的开德府城楼,心中热血沸腾。王棣侧头见他神色,笑道:“岳贤弟莫急,待杀到城下,定让你杀个痛快!”杨再兴亦接口:“不错!咱们三人并肩作战,定能大破金军!”
行至开德府外三十里处,忽闻前方传来喊杀声,探马来报:“金军已在城外列阵,约有五万之众!”宗泽勒住马,抬手一挥,大军当即停下,阵型迅速变换,步兵在前,骑兵在后,弓弩手分列两侧,严阵以待。
岳飞握紧长枪,目光扫过金军阵中——但见对方皆是黑衣黑甲,旗帜上绣着狰狞的狼首,刀枪如林,气势汹汹。为首一员金将,身高九尺有余,身披玄铁重铠,手持一柄开山斧。
“宋人速速投降!”那员金将声如惊雷,“若肯献城归顺,本将可饶尔等不死!”
宗泽冷笑一声,拔出腰间佩剑,指向金军:“狗贼休狂!我大宋将士,岂会向尔等蛮夷低头?今日便让你们尝尝我大宋将士的厉害!”说罢长剑一挥,“杀!”
一声令下,宋军如潮水般冲向金军,岳飞与王棣、杨再兴三人一马当先,直扑敌阵。岳飞银枪一抖,枪尖刺出,率先挑翻一名金兵,鲜血溅在枪杆上,却更添几分凌厉。王棣虎头湛金枪横扫,将三名金兵连人带马扫倒在地,杨再兴滚银枪如灵蛇出洞,枪尖所过之处,金兵纷纷落马。
那金将见三人勇猛,怒喝一声,拍马挥斧直奔王棣而来。那开山斧势大力沉,带着呼啸风声,直取王棣面门。王棣不慌不忙,横枪相挡,“当”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王棣只觉虎口发麻,却依旧稳稳握住枪杆。
“好力气!”王棣赞了一声,旋身避开第二斧,枪尖斜挑,直取金将咽喉。金将慌忙侧身,斧柄横扫,却被王棣借力翻身,一脚踹在他马腹上。那战马吃痛,人立而起,那金将险些坠马,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却见岳飞与杨再兴已杀至近前,沥泉枪与滚银枪同时刺出,直逼他要害。
那金将大惊,挥斧格挡,却被岳飞枪尖划破铠甲,鲜血当即渗出。他不敢恋战,拨马便逃,宋军见状,士气大振,呐喊着追杀金军,一时间,开德府外杀声震天,金兵溃不成军。
此役,宋军大获全胜,斩杀金兵两万余人,缴获粮草器械无数。宗泽当即上表朝廷,为众将士请功,岳飞因奋勇杀敌,战功卓着,被迁为修武郎。
战后,岳飞与王棣、杨再兴坐在营中,望着帐外皎洁的月光,手中捧着酒碗,开怀畅饮。“今日一战,虽胜,却也让我看清金军实力,”王棣放下酒碗,沉声道,“金人在大宋境内尚有数万游骑大军,咱们若想彻底击退他们,还需多加努力。”
杨再兴亦点头:“不错!他日若能遇见完颜干离不,定要将他斩于马下,为死去的同胞报仇!”
岳飞望着手中的酒碗,目光坚定:“大哥,杨贤弟放心,我岳飞此生,定以‘尽忠报国’为志,不杀尽金人,不收复河山,绝不罢休!”
三人相视一笑,举起酒碗,一饮而尽。月光透过帐帘洒进来,映着他们坚毅的脸庞,也映着大宋河山的希望。开德府的夜,虽仍有几分寒意,却因这三位英雄的誓言,多了几分热血与温暖,仿佛预示着,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定能携手并肩,击退外敌,还大宋一片朗朗乾坤。
开德府庆功宴的余温尚未散尽,宗泽案头的军报已堆成了小山。烛火摇曳中,老将指着舆图上曹州的位置,枯瘦的手指在纸面重重一点:“那金人败走后,竟与另一处金人游骑统领完颜格布合兵一处,此刻正屯兵曹州,扬言要踏平我大宋。”
帐内顿时静了下来,王棣上前一步,银甲反射的烛光在舆图上晃出冷芒:“末将愿率军前往曹州,定要让金人知道我大宋将士的厉害!”杨再兴亦握紧滚银枪,枪缨上的残穗无风自动:“大哥去哪,我便去哪!”
岳飞闻声抬头,后背上“尽忠报国”的墨痕虽已结痂,却似有热血在皮下涌动。他上前抱拳,声如金石:“末将愿为先锋,率部直捣敌阵!”宗泽望着三人眼中的灼灼战意,抚须大笑:“好!有你们三人在前,何愁金贼不破!”当即下令,命王棣率麾下将士,杨再兴为副将、岳飞为先锋,率三万精锐,三日内兵发曹州。
第三日黎明,曹州城外的官道上尘土飞扬。王棣身披银甲白袍,虎头湛金枪斜挎在马鞍上,目光扫过队列——宋军将士虽经开德府一战,却个个精神抖擞,甲胄上的血污未洗,反倒成了最耀眼的勋章。岳飞与杨再兴并辔立于阵前,岳飞腰间双锏泛着冷光,锏身刻着细密的云纹,虽无宝剑的锋芒,却透着一股能开山裂石的沉猛;杨再兴的滚银枪则斜指地面,枪尖在晨露中映出寒芒,似要将这漫天薄雾都割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