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帝川最出名的‘雪凤酿’，据说连大罗金仙喝上一杯，也要醉上三天三夜。”
玉望之解释道，他本想提醒这酒后劲极烈，需小口慢酌，却没想到纪轻轻动作如此之快，直接对壶豪饮。
纪轻轻咂咂嘴，除了喉咙里火辣辣的灼烧感，脑袋倒是清明得很，丝毫没有晕眩之意。
她心里嘀咕，估计这“大罗金仙醉三天”的说法，多半是酒楼为了抬高身价搞的噱头。
“没事没事！”她浑不在意地摆摆手，甚至带着点小得意，“我，千杯不醉！……吧？”
只是说到最后，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她好像、应该、也许……是醉过的？
但那段记忆模糊得很，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怎么也抓不真切。
玉望之看着她这副模样，无奈地笑了笑。
想到纪轻轻那连他都窥探不透的深厚修，或许这凡俗定义的烈酒，对她而言真的不算什么，便也不再出言劝阻。
纪轻轻放下心来，继续埋头与满桌佳肴奋战。
可吃着吃着，她忽然觉得不对劲——盘子里的菜怎么好像越吃越多？嘴巴都嚼得有些发酸了。
她疑惑地抬起眼，望向坐在对面的玉望之，想问问是不是他又给自己夹菜了。
这一看，却让她愣住了。
一个玉望之，两个玉望之，三个……不对，重影了？
她使劲眨了眨眼，试图聚焦，却发现眼前的身影不仅没变清晰，反而开始晃动、分裂。
“一、二、三……不对，三个……也不对，四个……五个……”她伸出食指，迷迷糊糊地对着空气点数，眼前的身影晃得她头晕，怎么数也数不清。
玉望之见她眼神涣散，双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伸着手指在那里喃喃自语，心知不妙，连忙唤道：“轻轻！”
纪轻轻只觉得体内像是点着了一把火，从喉咙一路烧到了四肢百骸，脑袋里更像是塞进了一团浆糊，又热又懵。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那股翻腾的燥热和眩晕感，然而这口气还没吸完，整个人便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向前一趴，额头直接抵在了尚有余温的碟子边缘，不动了。
“轻轻！”
玉望之脸色微变，瞬间来到她身边，小心地将她扶起。
只见她双目紧闭，呼吸均匀绵长，竟是直接醉倒了过去。
他探了探她的脉息，除了气血有些许亢奋外，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看着她顶着一颗光溜溜的脑袋，毫无形象地醉倒，嘴角甚至还沾着一点油渍和酒渍的模样，玉望之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小心地将她打横抱起，安置在包厢内柔软的软榻上，细心地为她调整好姿势，盖上薄毯。
他就这样坐在榻边，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看着她因醉酒而显得格外恬静的睡颜，最终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轻笑。
起身，唤来小二，将满桌狼藉收拾干净，又特意嘱咐不要打扰。
待包厢内重归整洁与安静，玉望之才缓步走回窗边，却没有再看榻上之人，而是将目光投向窗外。
帝川城的夜色依旧璀璨，无数灵灯还在缓缓升空，而他的心思，却似乎随着那摇曳的灯火，飘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唰——”
纪轻轻猛地睁开眼睛，意识瞬间清醒。
她左右看了看，四周是一片无边无际、纯粹到极致的白茫茫，空无一物，寂静得可怕。
在这片虚无的中心，悬浮着一个……看起来软乎乎、半透明的，像是巨大水珠或者果冻一样的球体，周身还散发着微弱的、柔和的光芒。
“嗯……”纪轻轻摸着下巴，虽然现在是意识体，但她还是习惯性地做出了这个动作，客观评价道，
“很诡异。”
“哪里诡异了？！”
那球体突然开口，发出的却是一个奶声奶气、如同三四岁幼童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满。
“这么一望无际、啥也没有的空间里，孤零零地飘着一个会说话的球，这还不够诡异吗？”
纪轻轻理直气壮地反问。
“我不是球！我是混沌！”
那奶萌的声音急了，球体还上下蹦跶了两下，试图增加自己的气势。
“混沌？”纪轻轻挑眉，语气带着浓浓的怀疑，“混沌……长这样？”
她在现代看过的那些小说里，混沌不都是那种吞噬天地、无形无质、逼格高到没边儿的终极存在吗？
眼前这个……q弹软萌的球？
“吾就是混沌！”
奶萌的声音拔高，带着被质疑的愤怒，但听起来更像是在撒娇，甚至还夹杂着一丝委屈。
“好好好，你是混沌，你是混沌。”
纪轻轻从善如流，立刻妥协，跟一个小孩子争论这个没意义，“那么，伟大的混沌，你把我拉进这个鬼地方，是想干嘛？”
“你以为吾想啊！”混沌气呼呼地，声音不自觉地压低，像是在小声抱怨，“要不是你把吾封在这里，吾才不会耗费力量把你拉进来呢！”
“我封印的你？”纪轻轻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不可思议，“我有这么大本事？这么牛逼？”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这能耐？
“你当然没那么大本事！”混沌哼了一声，语气带着点鄙夷，但随即又变得咬牙切齿，“但是你那个老相好有啊！”
“老相好？！”纪轻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后退一步，声音都变了调，“我？有老相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斩钉截铁地否认，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你不记得他了？”混沌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探究，如果有表情的话，估计此刻眼睛都开始滴溜溜地转了。
“我相信世界毁灭、宇宙重启都不信我会有老相好！”纪轻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这种注孤生的体质，怎么可能！”
她对自己的认知非常清晰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