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贤听着他的感慨,也将自己早就编好的身世半真半假地说了出来。
什么散修出身,偶得奇遇,却因资质太差,被各大宗门拒之门外,
心灰意冷之下,只想寻一处清静之地了此残生云云。
一番话说得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范佐听得频频点头,感同身受,看潘小贤的眼神也从看金主,变成了看同病相怜的难兄难弟。
“原来番师弟也是苦命人啊!”
他长叹一声,随即一挥手,几十本破败不堪,被虫蛀得千疮百孔的古籍,
便从他的储物袋里飞出,落在了潘小贤面前的桌子上。
“来,师弟,看看我天符宗最后的这点家当吧。”
潘小贤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装模作样地拿起其中一本,随意翻看了几页。
上面的鬼画符,他一个字也看不懂,
甚至连最基础的灵力运行图,都画得抽象无比,堪比毕加索的真迹。
但他现在要装。
“有趣,有趣。”他抚着书页,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之前听师兄所言,还以为有所夸大。
今日一见,方知天符宗的符箓之道,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与世间流传的符法,路数截然不同。不知这些秘籍……”
“哎!师弟若是看得上,尽管拿去!”
范佐大手一挥,显得极为豪迈,“这些东西,也就我们自己当个宝。
出了这个山门,怕是拿去当引火之物,人家都嫌烟大,污了灶膛。”
“那……师弟就却之不恭了。”
潘小贤心中暗喜,也不客气,神念一动,
便将那几十本破烂秘籍,全都收入了自己的储物戒。
“夜深了,就不叨扰师兄歇息了。”
“嗯,师弟也早些安歇。”
潘小贤这位新晋大长老的住处,就在范佐隔壁。
诺大的天符宗,如今还能住人的屋子,已经屈指可数。
潘小贤这间,算是除了宗主卧房之外最好的一间了。
虽然屋顶的瓦片掉了好几块,躺在床上能直接看到外面的星空,
但好在还算干净,被青竹那丫头提前打扫得一尘不染。
潘小贤关上房门,布下几道简单的警戒禁制,
便迫不及待地将那几十本天符宗的符箓秘籍,全都取了出来。
“系统,给我融了!”他心中默念。
【融合开始……检测到三十七本同源功法残篇……正在进行优化整合……剔除糟粕,提取精华……】
【融合完毕。】
一堆破烂书册,瞬间化作飞灰。
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通体泛着淡淡青光的古朴玉简,静静地悬浮在潘小贤的掌心。
他的神识探入其中。
“轰!”
一股磅礴浩瀚,却又被系统贴心地“降了智”,
简化了无数倍的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海,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天符总纲》!
攻击,防御,辅助,禁锢,幻术……成百上千种闻所未闻,
见所未见的符箓画法,灵力注入的细节,材料的配比,甚至是不同符箓之间组合运用的法门……
在这一瞬间,潘小贤仿佛化身为一位浸淫此道数千年的制符宗师,
所有的一切,都如数家珍,刻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好……好厉害的符箓之道!”
潘小贤从那浩瀚的信息中挣脱出来,脸上满是震撼。
天符宗的创派祖师,绝对是一个不世出的天纵之才!
他竟是另辟蹊径,将阵法,炼器,甚至是部分丹道的原理,都融入了这一张张小小的符纸之中!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符箓,而是微缩版的,一次性的阵法和法宝!
“可惜,后人不肖啊。”潘小贤感慨一句,随即脸上便露出了奸商般的笑容。
后人越不肖,对他来说,才越是天大的好事。
他躺在床上,透过屋顶的破洞,看着天上的点点繁星,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夜风微凉,带着几分寒意。
次日清晨,天光微亮,潘小贤便睁开了眼。
他睡得并不安稳,屋顶那个大洞漏进来的冷风,吹得他一晚上做了好几个被人追杀的噩梦。
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房门,一股清晨特有的,
混杂着泥土与草木气息的微凉空气扑面而来,让他那因神魂受创而依旧有些昏沉的脑袋,清醒了几分。
破败的院落里,那几个年轻弟子已经起了个大早。
他们没有晨练吐纳,因为此地灵气稀薄,吐纳半天还不如睡个回笼觉。他们都在练习画符。
条件艰苦,连最劣质的符纸都用不起。
几个年纪小的,正蹲在地上,用手指蘸着水和稀泥,
在一块磨平了的石板上,一笔一划地勾勒着最基础的火球符纹路。
画错了,便用袖子一抹,重新来过。那认真的神情,倒让潘小贤有些侧目。
只有青竹的待遇稍好一些。
她坐在一张小马扎上,面前摆着一张小木桌,桌上铺着一张泛黄的,
质地粗糙的灵纸,正小心翼翼地用一支笔尖都快秃了的毛笔,
蘸着一碟浑浊的灵墨,认真地勾勒着一张轻身符。
她的动作很慢,每一笔都画得极为专注,生怕浪费了这来之不易的材料。
潘小贤看了一会儿,便看出了问题。
这丫头悟性还行,但手法太过僵硬,对灵力的掌控更是粗糙得不堪入目,
注入符纸的灵力时断时续,画出来的符文灵光黯淡,就算成功了,也顶多是个次品。
就在这时,范佐也打着哈欠,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看到院子里这番勤奋的景象,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又化为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唉,我宗也就青竹这丫头,还有几分画符的天赋,可惜……”
他话还未说完,异变陡生!
“轰——!”
山脚下,那座本就摇摇欲坠的石制山门,在一声巨响中,
被一股狂暴的怪力直接踢得四分五裂,碎石乱飞!
紧接着,一行十数人,身穿统一的锦绣服饰,个个气息彪悍,
乌泱泱地闯了进来,为首一人,更是煞气腾腾,毫不掩饰自己身上的杀意。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院子里那几个年轻弟子“哇”的一声,
扔了手里的家伙,连滚爬爬地躲到了青竹的身后,瑟瑟发抖。
青竹也是俏脸煞白,但还是强撑着,将师弟师妹们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那群不速之客。
范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那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谄媚的笑容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凝重。
他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半步,将弟子们挡在身后,同时飞快地给潘小贤传音。
“番师弟,这帮人是附近御龙山庄的,来者不善。
若是一会儿真动起手来,我这把老骨头拖住他们,你务必带着弟子们从后山先走,不要管我!”
潘小贤眉毛一挑,没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