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恩·雪诺和他的小队在深雪中亡命奔逃。身后的死亡潮水——那数以万计的尸鬼大军——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它们不知疲倦,无视地形,像一股灰色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泥石流,无情地吞噬着雪原。马蹄每一次落下都深深陷入雪中,速度远不及在平地上迅捷。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逃亡变成了纯粹的、基于本能的挣扎。身后的死亡潮水却仿佛不受影响,它们无视深雪的阻碍,以一种非自然的、协调一致的恐怖速度汹涌而来。那“嘎吱嘎吱”的、成千上万双脚踩踏冰雪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轰鸣,越来越响,如同敲响在每个人心头的丧钟。
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如同刀割,但更冷的是从脊椎骨窜上来的寒意。没有人回头,但每个人都能感觉到,那股混合着腐烂、尘埃和古老冰寒的死亡气息,正像无形的触手一样,从背后蔓延上来,几乎要缠绕住他们的脖颈。
“再快一点!它们追上来了!” 一个年轻的守夜人士兵嘶声喊道,声音因恐惧而变调。他的战马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前蹄一软,猛地栽倒在雪地中,将士兵狠狠甩了出去。士兵还没来得及爬起,仅仅过了十几秒,几只冲在最前面的尸鬼便如同饿狼般扑了上去,瞬间将他淹没,只传来一声短促到几乎听不见的惨叫,便被灰色的潮水吞噬。
这一幕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弃马!必须弃马!在深雪中,马匹的耐力大幅度下降,而且速度也受限严重!
琼恩目眦欲裂,但他知道不能停,哪怕一秒钟的犹豫,就是全军覆没,但如果继续跑下去也毫无希望。
“它们太快了!甩不掉!” 托蒙德回头望了一眼,声音嘶哑地吼道。尸鬼的先头部队已经迫近到不足一百米的距离,甚至能看清它们腐烂的脸上那空洞的眼窝中燃烧的幽蓝火焰。
“往左!马已经跑不动了,如果在平原地带被追上就完了,那边有片乱石坡!地势够高,能阻挡它们一下!” 贝里·唐德利恩指着左侧一片布满嶙峋巨石的区域喊道,这是他作为无旗兄弟会首领在野外生存的经验。
琼恩毫不犹豫:“转向!进乱石坡!弃马!准备接战!”
小队猛地转向,冲入乱石区域。巨石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尸鬼的冲锋势头,但它们依旧攀爬翻越,如同潮水拍打礁石,只是速度稍缓。众人迅速下马,依托高地和巨石组成一个简陋的环形防御阵线。战马惊恐地嘶鸣着逃向远处,但没人顾得上了。
“背靠背!别让它们冲散!” 琼恩怒吼,长爪剑已然出鞘,瓦雷利亚钢在灰暗的天光下泛着淡淡的波纹。
怒吼声还未消散,第一波尸鬼已经如同恶浪般拍击上来!
“为了守夜人!” 琼恩咆哮着挥剑,长爪划过一道寒光,将一具尸鬼连同一身锈甲斩为两段,断口处冒出丝丝黑烟,没有血液。
“为了临冬城!” 他再次怒吼,每一剑都倾尽全力。
猎狗桑铎·克里冈如同人形凶器,他的双手巨剑没有任何花哨,只有纯粹的力量与毁灭。每一次横扫都能将数具尸鬼砸得粉碎骨骼尽断。“来啊!你们这些该死的烂肉!” 他狂吼着,将恐惧化为暴怒。
托蒙德战斧狂舞,如同疯熊,每一斧都带着野人的狂野与力量。贝里·唐德利恩的燃烧长剑每一次挥出都带起一溜火光,对亡者似乎有额外的伤害。忧郁的艾迪则背靠着一块巨石,用长剑艰难地格挡、刺击,嘴里还不忘念叨:“我就说吧……这差事……还不如在长城上……挨冻……”
战斗惨烈至极。尸鬼无穷无尽,它们没有恐惧,没有痛感,只有毁灭一切生者的本能。精疲力尽的守夜人和无旗兄弟会成员,一个一个地被拖入尸潮,瞬间被撕碎。防线在不断缩小。
琼恩的手臂已经麻木,呼吸如同风箱。他看到猎狗的肩膀被一具尸鬼的骨爪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看到托蒙德浑身是血依旧在咆哮,看到贝里伯爵的火焰越来越微弱……
难道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琼恩心中涌起巨大的不甘。长城还在身后,北境还需要警告,艾莉亚还在等他回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声撕裂苍穹、充满无尽威严与愤怒的龙吟,如同来自九天之上的审判之音,猛地从高空传来!这声音如此浩大,甚至短暂压过了尸鬼的嘶吼和风雪的声音!
所有人在激战中都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一道巨大的银色身影,如同撕裂灰暗天幕的流星,正以难以置信的速度从云层中俯冲而下!它庞大的双翼卷起狂暴的气流,吹得地面的积雪翻飞,甚至连一些尸鬼都被吹得东倒西歪!
“龙!是龙!” 托蒙德发出难以置信的大喊。
琼恩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是周浩!他来了!
银色巨龙——月影,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轰然降落在乱石坡与尸鬼潮之间!落地产生的巨大冲击波将周身的尸鬼瞬间清空!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巨大的龙尾如同神罚之鞭,横向猛地一扫! 刹那间,数十上百具尸鬼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枯叶,在空中四分五裂,化作漫天飞舞的冰冷碎块!
月影低下头,那双熔金般的眼眸冰冷地锁定了前方无边无际的亡者大军。它张开巨口,喉咙深处,耀眼夺目的白金色光芒开始汇聚,仿佛蕴含着一颗小型的太阳!周围的空气因极致的高温而扭曲、燃烧!
下一秒,一道纯净到极致、蕴含着毁灭性力量的白金色烈焰洪流喷涌而出,呈一道完美的、宽阔无比的扇形,贴着地面,横向扫出!
轰!!!!
龙焰所过之处,冰雪瞬间汽化,岩石融化沸腾!成百上千的尸鬼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这神圣般的白金色火焰中直接化为虚无的灰烬!火焰扫过的地面,留下了一道焦黑、冒着青烟、熔岩仍在缓缓流动的死亡地带!
这净化一切邪恶的龙焰,与尸鬼的冰冷黑暗形成了最极致的对立!光芒照亮了每个人震惊而充满希望的脸庞,也映出了远处山丘上那些异鬼骑士眼中首次出现的、清晰的凝重与……忌惮!
周浩屹立在龙背上,目光冰冷地扫视着战场。他的到来,瞬间扭转了战局!
绝境,迎来了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