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谷深处,阴风阵阵。
那点摇曳的绿光并不是想象中的鬼火,而是一只破旧灯笼散发的微弱光芒,它被随意的丢弃在了一旁,照亮了方圆几尺内惨烈的景象。
那是几具被啃噬得面目全非、残缺不全的人类尸体,残肢断臂散落在四周,鲜血浸透了黑色的土地,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和腐败的气息。
而制造这片地狱的元凶,正背对着锖兔的方向,蹲在一具最新的尸体前,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
那是一只体型佝偻、皮肤呈现灰白色的恶鬼,指甲尖锐乌黑,嘴角咧到了耳朵根部,牙齿上沾满了血肉碎末。
它吃得极为投入,对周围的警惕降到了最低。
锖兔隐藏在阴影中,通透世界无声的开启。
冰冷的视角瞬间剖析了目标。
能量流动浑浊而混乱,大脑处的能量团远比他想象的要弱小,结构松散,没有任何施展特殊能力的奇异回路或征兆。
肌肉强度、骨骼密度……所有数据都在瞬间流过锖兔的脑际。
得出的结论清晰无比:这是一只最低等的、依靠本能行事的食人恶鬼。不会血鬼术,力量与速度或许超越常人,但在他经过非人锻炼的体魄和通透世界的预判面前,不值一提。甚至比不上训练时鸿鸣和雪子联手给他带来的压力。
一丝难以言喻的失望和冰冷的愤怒掠过心头。
不是它,这只卑劣的杂碎,不是毁掉他家庭的仇敌。
但是,鬼,就是鬼。
无论强弱,都以人类为食。
都,该杀!
而且,它或许知道些什么。
这片区域活动的鬼,或许彼此之间有所耳闻。
杀意,如同冰原下的暗流,瞬间变得汹涌而精准,又因为通透世界的缘故没有一丝逸散出去。
不再需要犹豫,不再需要复杂的战术。
锖兔动了。
没有怒吼,没有预兆。
就像一道从阴影中射出的银色的闪光,寂静无声,却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脚下的泥土微微下陷,身影已掠过数丈距离!
那只恶鬼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正有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影随形。
这股杀意仿佛来自地狱的深渊,寒冷而又致命,而那恶鬼却对此毫无所觉,甚至连一丝人类的气息都没有察觉到,这都得益于通透世界带来的改变。
然而,就在锖兔即将冲到恶鬼身后的一刹那,风声突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就是这细微的变化引起了恶鬼的警觉,它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似乎有什么危险正在逼近。
恶鬼心生疑惑,想要回头查看,但它的动作却在锖兔看来显得异常迟缓。
在锖兔的通透世界视角下,恶鬼的每一个肌肉收缩、能量流动的意图都无所遁形。
少年就像是一个冷静的猎手,将恶鬼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恶鬼还在犹豫是否要转身的时候,锖兔的右手已经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地反手握紧了手中的鸣鸿刀刀柄。
刀柄上传来的触感让锖兔的心跳略微加快,他知道,这一刀将会是致命的一击。
“锵——!”
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赤红色的刀光如同撕裂黑夜的熔岩一般骤然出鞘!
刀光如同一道闪电划破黑暗,瞬间照亮了整个空间。
这道刀光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直直地朝着恶鬼斩去,仿佛要将它的身体一分为二。
没有半分多余的动作,刀锋划出一道简洁到极致、却凌厉无匹的弧线!
噗嗤!噗嗤!
两声几乎不分先后的、利刃切过朽木般的闷响!
恶鬼刚刚转过一半的头颅凝固了,惊恐的表情永远定格在脸上。
它的两条手臂,从肩胛处被齐根斩断!
断口平整光滑,甚至没有立刻喷出血液,仿佛被刀身蕴含的炽热能量瞬间灼烧封住!
“呃啊——!!!”
直到这时,剧痛和难以置信的惊骇才传入恶鬼的大脑,让它发出半声凄厉的惨嚎!
但它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锖兔的身影如同鬼魅,一沾即走,毫不停留。
斩断双臂的同时,他的身体已经借着冲势旋至恶鬼的另一侧。
左手如毒蛇出洞,握住了腰侧的紫藤花柴刀!
刀光再闪!依旧是两道精准、冷酷、效率到令人发指的寒芒!
噗嗤!噗嗤!
恶鬼支撑身体的双腿,自大腿根部应声而断!
失去了四肢的支撑,恶鬼残破的身躯“噗通”一声重重砸倒在地,溅起一片泥泞和血污。
直到此刻,断臂处和断腿处的鲜血才如同泉涌般喷溅出来,将它染成一个不断抽搐、哀嚎的血葫芦。
从暴起发难到四肢尽断,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不超过两息!
干脆!利落!狠辣!精准得如同最精密的机器!
锖兔面无表情地站在恶鬼身前,微微喘息着。
并非因为疲惫,而是高速爆发后自然的生理反应。
鸣鸿刀悄然变成小鸟停在了锖兔的肩头,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左手中那柄滴着紫藤花汁液的柴刀,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居高临下,冰冷地俯视着在地上痛苦翻滚、惨嚎不止的恶鬼。
浓烈的紫藤花毒素通过伤口迅速侵入鬼的体内,抑制着它的再生,带来远超断肢的痛苦,让它连完整的哀嚎都难以发出,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锖兔蹲下身,柴刀冰冷的刀面拍了拍恶鬼扭曲的脸颊,声音如同寒冬里的冰渣,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安静点。我问,你答。”
恶鬼因剧痛和恐惧而涣散的眼睛艰难地聚焦到锖兔脸上,看到的是一双比深渊更寒冷的银色眼眸。
“大……大人……饶命……”
它艰难地挤出求饶的话语。
“大约一年前,狭雾山脚下,靠东边的木屋,一对樵夫夫妇被杀,内脏被掏空。”
锖兔的声音平稳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刺出,
“是谁干的?或者,你知道什么?”
恶鬼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和极致的恐惧,它拼命地回想,然后颤抖着回答:“不……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大人……我……我是最近才被转化成鬼……来这片区域活动的……以前的事情……我……我完全不清楚……求求您……”
它的眼神不像撒谎,只有最低等鬼物面对绝对力量碾压时的卑微和恐惧。
锖兔沉默地看着它,眼中最后一丝微弱的期望也熄灭了,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失望和开始澎湃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