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清风带着海的咸湿扑面而来,吹散了甲板上的薄雾。
周万里、王超、路由和陈明明四人并肩站在轮船的甲板上,望着远方渐渐清晰的海岸线。
王超率先开口,语气凝重:“情况紧急,组织里出了大事,我们必须马上动身。”
路由补充道:“根据之前那个临时杀手的消息,三天前——组织的最高首领死了。”
周万里沉默片刻,目光落在紧紧挨着自己的陈明明身上,轻声问:“明明也要跟你们走?”
“嗯,”王超点头,神色复杂,“她和我们一样,都服用过组织的毒药,算算时间,距离病发只剩五天了。”
周万里心头一沉,缓缓点头:“那明明就……”
路由看了眼死死攥着周万里衣角的陈明明,试探着说:“不如你跟我们一起走?明明现在这情况,一刻也离不开你。”
失忆后的陈明明,像是把周万里当成了唯一的浮木,几乎寸步不离地黏着他。
周万里低头看向陈明明大眼睛里已经蓄满了豆大的泪珠,眼看就要滚落,带着浓浓的不安。
“好,”他终是心软,抬手揉了揉陈明明的头发,“给我一点时间,我打个电话。”
他再次拨通了周含梅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她带着几分不耐的声音时,他深吸了口气:“含梅,我遇到点事,暂时回不去了。”
“什么事?”周含梅的声音陡然拔高,“什么事能比跟未婚妻见面还重要?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就……我就给你戴绿帽子!”
周万里愣住了。他不是没跟女人报备过行踪,却从未听过这样的回答,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眼睛飞快转动,脑子也跟着飞速运转,忽然瞥见轮船舱壁上印着的商标——五岳集团。一个名字猛地跳进脑海:沈钱!
周万里心一横,试探着开口:“是沈钱……我知道他的消息了!”说出这话时,他心里矛盾极了,既希望这个理由能让她松口,又隐隐怕这理由真的“奏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周含梅急促的声音:“那你快去!赶紧去找他,我们见面的事不急。”
话音刚落,周含梅就后悔了——这话听着,岂不是说沈钱比他还重要?她慌忙想解释几句,听筒里却已传来“嘟嘟”的忙音。
周万里挂断了电话,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疼。
他这辈子没这么难受过,自己的未婚妻,在听到另一个男人的消息时,竟会如此激动。
一直黏在他身边的陈明明,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低落。她伸出小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仰着小脸,大眼睛里满是担忧:“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明明惹你不高兴了?”
周万里低头看着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没有,哥哥没事。”只是那笑容里的苦涩,连他自己都骗不过。
魔都吴淞口国际邮轮港,海风卷着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周含梅站在码头的栏杆旁,死死攥着被挂断的手机。
压抑的怒火从胸腔里炸开,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该死的周万里!敢挂我电话!”
积攒的委屈突然冲破堤坝,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和难以言说的委屈:“妈的,你还吃上醋了?你知道老娘有多难受吗?”
“沈家的人都找上门来了!”她吸了吸鼻子,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沈钱失踪了,他们非说我知情,要带我回去调查!”
海风掀起她的发丝,乱乱地贴在脸颊上,混着没忍住的泪水“你要是不赶紧找到他,把事情说清楚,我就要被他们强行带走了!”
她颤抖着手重新拨号,听筒里却只传来冰冷的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再拨一次,依旧如此。
周含梅无力地垂下手臂,手机从掌心滑落在地,屏幕磕在坚硬的水泥地上,裂开一道长长的纹路。她望着远处缓缓靠岸的货船,眼眶通红。
“周万里,你这个混蛋……”她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此刻的焦急,远比刚才的怒火更让人心慌。
一个女人走到周含梅面前,眉头微蹙:“怎么样?周万里什么时候到?”
周含梅抬起头,泪眼汪汪的桃花眼还泛着红,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他说他有沈钱的消息了,现在正去找他。”
女人闻言,语气更添几分焦急:“他现在在哪?打算去哪里找?”
“我不知道,”周含梅摇了摇头,鼻尖又开始发酸,“他没说,我再打过去,他已经关机了。”
女人沉默了片刻,俏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思索片刻后,她沉声道:“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你先跟我回沈家吧,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耗着。沈家那边还等着消息,你去了,至少能暂时稳住他们。”
周含梅咬了咬下唇,望着空荡荡的海面,心里乱糟糟的。
周万里的电话打不通,沈钱的下落不明,沈家的人还在步步紧逼。
她被一张无形的网缠得喘不过气。最终,她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叹息:“……好。”
女人见她应下,便转身示意她跟上。周含梅弯腰捡起地上裂开屏幕的手机,
紧紧攥在手里,一步步跟着女人往停车场走去。
阳光刺眼,她却觉得心里一片冰凉,只盼着周万里能快点找到沈钱,快点来救她。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驾驶座上的女人目视前方,侧脸线条利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
周含梅坐在副驾,窗外的风卷着几缕碎发贴在她颊边,她抬手将发丝拢回耳后,余光里闪过白玉的光她下意识看去——这才恍然看清,身边的女人竟生得极美。
她的脸像被晨霜细细拂过的白玉。
那是一种带着距离感的美,眉峰微挑,鼻梁高挺,鼻尖娇小。
唇瓣很薄,色泽是近乎苍白的粉,唇线抿成一条直线时浑身散发着“冰山”般的疏离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