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海市东海岸,灯塔矗立在嶙峋礁石之上。晨雾如牛乳般浓稠,泛着淡蓝的光晕,将灯塔的白色塔身晕染成半透明的剪影。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沉闷如鼓,每一次撞击都溅起雪白的泡沫,带着咸腥的湿气扑在人脸上,冰凉刺骨。灯塔顶端的雾笛管道锈迹斑斑,泛着暗红与银灰交织的色泽,风穿过管道,发出呜咽似的低鸣,像有人在深海里哭泣。
礁石缝隙里长着几丛墨绿色的海草,叶片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在偶尔穿透雾气的阳光里折射出细碎的光斑。灯塔底部的木门斑驳不堪,门板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刻痕,有的是日期,有的是歪歪扭扭的名字,被海风侵蚀得模糊不清,却依旧能看出岁月的厚重。
壤驷龢穿着一件藏蓝色的防风外套,领口和袖口磨出了毛边,里面是件洗得发白的灰色毛衣。她的头发用一根简单的皮筋束在脑后,几缕碎发被海风粘在脸颊上,露出的额头饱满,眉头却习惯性地皱着,眼角有细密的纹路,是常年在海边风吹日晒留下的痕迹。她手里攥着一个磨得发亮的铜制雾笛控制器,指腹反复摩挲着上面的纹路,那是丈夫生前亲手刻的海浪图案。
“又来吹雾笛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壤驷龢回头,看到守塔的老渔民周伯。他穿着一件深褐色的蓑衣,蓑衣上的棕绳已经褪色,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布满皱纹的下巴和嘴角叼着的半根烟。烟卷冒着微弱的青烟,在雾气里很快消散。
“今天的雾太大,怕过往的船看不见。”壤驷龢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被海风磨过,“他当年就是在这样的雾天走的。”
周伯走到她身边,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在两人之间缭绕。“都过去十年了,你还没放下?”他顿了顿,又说,“昨天新来的年轻船员,叫‘不知乘月’,说你的雾笛频率很特别,像某种信号。”
“不知乘月?”壤驷龢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心里泛起一丝涟漪。这个名字源自唐诗,带着几分诗意,和这片粗犷的海岸有些格格不入。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马达声,一艘白色的渔船冲破雾气,缓缓靠近礁石。船头站着一个年轻男人,穿着亮黄色的救生衣,救生衣上印着“镜海渔业”的蓝色字样。他个子很高,身形挺拔,头发是利落的短发,额前的碎发被海风吹得向上扬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一双明亮的眼睛。他的五官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嘴唇微抿,带着几分年轻人的锐气。
“周伯,壤驷姐!”年轻男人朝着两人挥手,声音清脆,像刚从山涧流出的泉水。
周伯挥了挥手,对壤驷龢说:“这就是不知乘月,刚从外地来的,听说对老船信号很有研究。”
不知乘月跳上礁石,动作敏捷,落地时稳稳当当。他走到两人面前,笑着伸出手:“壤驷姐,我叫不知乘月,你可以叫我乘月。早就听说你守着这座灯塔,是个有故事的人。”
壤驷龢看着他伸出的手,那双手干净修长,指节分明,没有常年出海人常见的厚茧。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和他握了握,他的手很温暖,和海边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你好,我是壤驷龢。”
“我听周伯说,你一直在用特定的频率吹雾笛?”不知乘月直入正题,眼神里带着好奇,“我昨天在船上听到了,那个频率很特别,不像是常规的警示信号,倒像是……摩斯密码。”
壤驷龢心里一震,握着控制器的手紧了紧。“你懂摩斯密码?”
“略懂一些,”不知乘月笑了笑,“我爷爷是老电报员,小时候跟着他学过一点。你刚才吹的雾笛,短音和长音的组合,像是在说‘回家’。”
壤驷龢的眼睛瞬间红了,她别过头,看向雾气弥漫的大海,声音带着哽咽:“他当年走的时候,船的求救信号就是这个频率。我总觉得,只要我一直吹,他就能听见,就能回来。”
周伯在一旁叹了口气:“傻丫头,人不能总活在过去。”
不知乘月却皱起了眉头,若有所思地说:“不对,常规的求救信号不是这个频率。而且,我总觉得这个频率在哪里听过……”他突然眼睛一亮,“对了!我爷爷的旧电报本里,有一页记着一个特殊频率,说是几十年前一艘货船的秘密联络信号,那个频率和你吹的雾笛频率一模一样!”
壤驷龢猛地转过身,抓住不知乘月的胳膊,急切地问:“真的?你爷爷的电报本在哪里?”她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亮。
不知乘月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很快镇定下来,说:“在我船上,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整理爷爷的遗物。不过,那个电报本里还记着一件事,说那艘货船当年是为了掩护其他船队,故意把敌人引向了暗礁区,最后沉没了。”
“掩护其他船队?”壤驷龢喃喃自语,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丈夫当年只是个普通的船员,怎么会和这样的事扯上关系?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亓官黻和段干?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亓官黻穿着一件灰色的运动服,头发有些凌乱,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段干?则穿着一身职业套装,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
“壤驷姐,不好了!”亓官黻跑到壤驷龢面前,弯着腰大口喘气,“化工厂的旧文件里,发现了你丈夫的名字!他当年不是普通的船员,是化工厂的安全监督员,负责记录污染数据!”
段干?打开文件夹,抽出一张泛黄的纸,递给壤驷龢:“你看,这是当年的值班记录,你丈夫在事故发生前,连续一周都在记录异常的污染数据,还写了一份报告,说要向上级反映,但报告后来不见了。”
壤驷龢接过纸,手指颤抖着抚摸上面的字迹,那是丈夫熟悉的笔迹,每一个字都力透纸背。她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滴在纸上,晕开了墨迹。“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他只说自己是个普通的船员,怕我担心。”
不知乘月凑过来看了看文件,突然说:“这份报告的编号,和我爷爷电报本里记的货船编号一样!难道你丈夫当年是借着船员的身份,在秘密收集化工厂的污染证据,然后通过货船传递出去?”
这个猜测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丈夫的死就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不行,我要去找周伯的老航海日志!”壤驷龢突然站直身体,眼神变得坚定,“周伯说过,他有一本老航海日志,记录了这十年所有船只的动向,说不定里面有线索!”
周伯却摇了摇头,脸色凝重:“那本日志昨天不见了,我找了一整晚都没找到。”
“什么?”壤驷龢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众人回头,看到几辆警车和一辆黑色的轿车冲破雾气,停在了不远处的沙滩上。车门打开,下来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脸上带着阴鸷的笑容。
“壤驷龢女士,我们是化工厂的法务部人员。”中年男人走到壤驷龢面前,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听说你在调查当年的事故?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当年的事已经结案,再查下去,对你没有好处。”
壤驷龢看着名片上的名字——“秃头张的助理,王坤”,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上来了。秃头张就是当年化工厂的老板,也是她一直怀疑的幕后黑手。“你们想干什么?销毁证据吗?”
王坤冷笑一声:“我们只是不想有人无理取闹,影响化工厂的声誉。识相的话,就把你手里的文件交出来,我们可以给你一笔钱,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我呸!”亓官黻上前一步,挡在壤驷龢面前,“你们这些黑心商人,当年害死了那么多人,现在还想掩盖真相?告诉你们,我们是不会屈服的!”
段干?也附和道:“我们已经把证据交给了媒体,很快,当年的真相就会公之于众!”
王坤的脸色变得难看,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几个黑衣男人立刻上前一步,摆出要动手的架势。“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他的声音变得冰冷,“给我把文件抢过来!”
不知乘月突然挡在众人面前,摆出一个格斗的姿势。他的动作流畅,眼神锐利,和刚才的温和判若两人。“想动手?先过我这关!”
“不知乘月,你……”壤驷龢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人竟然会功夫。
不知乘月回头笑了笑:“别忘了,我爷爷是老电报员,当年在战乱年代,可是靠一身功夫躲过了不少危险。”
话音刚落,一个黑衣男人就挥着拳头冲了过来。不知乘月侧身躲过,同时伸出右手,抓住对方的手腕,轻轻一拧,黑衣男人就痛得叫出声来,手腕被拧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另一个黑衣男人见状,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朝着不知乘月刺去。不知乘月反应迅速,弯腰躲过匕首,同时一脚踹在对方的膝盖上,黑衣男人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匕首掉在了地上。
王坤没想到不知乘月这么能打,脸色更加难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对准了不知乘月:“别动!再动我就开枪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雾气似乎更浓了,将所有人都笼罩在其中,只有枪口的黑洞洞的枪口,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不知乘月慢慢地举起双手,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容:“王助理,你以为用枪就能威胁到我吗?你看看你身后。”
王坤疑惑地回头,只见周伯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手里拿着一根粗壮的海草绳,绳子的一端系着一块大石头。周伯用力将石头甩了出去,石头正好砸在王坤的手腕上,手枪掉在了地上。
“抓住他!”亓官黻大喊一声,和段干?一起冲了上去,将王坤按倒在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直升机的轰鸣声,一架白色的直升机冲破雾气,悬停在灯塔上空。机舱门打开,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探出头,朝着下面大喊:“壤驷龢女士,我们是海事局的,收到你们的举报,特地来调查当年的货船沉没事件!”
壤驷龢抬头看着直升机,眼泪再次掉了下来。她知道,真相终于要大白于天下了。
不知乘月捡起地上的手枪,交给海事局的人,然后走到壤驷龢身边,笑着说:“壤驷姐,我说过,正义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壤驷龢看着他,又看了看身边的亓官黻、段干?和周伯,心里充满了感激。“谢谢你们,没有你们,我可能永远都找不到真相。”
周伯拍了拍她的肩膀:“傻丫头,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丈夫是个英雄,他的故事,应该被所有人知道。”
不知乘月从口袋里掏出一本旧电报本,递给壤驷龢:“这是我爷爷的电报本,里面有你丈夫当年发的最后一封电报,上面写着‘污染数据已安全送出,勿念’。”
壤驷龢接过电报本,翻开那一页,丈夫的字迹映入眼帘。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字迹,仿佛在抚摸丈夫的脸颊。“我知道了,他没有白死,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就在这时,灯塔顶端的雾笛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鸣响,频率和之前的截然不同。不知乘月脸色一变:“不好!这个频率是求救信号,而且是来自深海的!”
众人都惊讶地看向大海,只见雾气突然变得更加浓稠,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的中心泛着黑色的光芒,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吸进去。
“那是什么?”段干?惊恐地问道。
不知乘月皱着眉头,眼神凝重:“我不知道,但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漩涡可能和当年的货船沉没有关,而且它正在扩大!”
海事局的人也发现了异常,对着对讲机大喊:“总部,发现异常漩涡,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漩涡的转速越来越快,周围的海水开始沸腾,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海底钻出来。灯塔开始摇晃,礁石上的海草被连根拔起,卷入漩涡之中。
“快跑!”不知乘月大喊一声,拉着壤驷龢的手,朝着渔船的方向跑去。亓官黻、段干?和周伯也跟着跑了起来。
就在他们快要跑到渔船边的时候,漩涡中心突然喷出一股黑色的水柱,水柱中夹杂着许多破碎的木板和金属碎片,还有一些模糊的人影。
壤驷龢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水柱,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仿佛看到了丈夫的身影,在水柱中向她挥手。“是他!是他!”她大喊着,想要冲过去。
不知乘月紧紧地拉住她:“壤驷姐,别过去!太危险了!”
水柱很快落下,漩涡却并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大,朝着他们的方向蔓延过来。渔船开始摇晃,随时都有可能被漩涡吸进去。
“快上船!”周伯大喊着,率先跳上渔船,发动了马达。
不知乘月拉着壤驷龢,亓官黻和段干?跟在后面,一起跳上了渔船。周伯加大油门,渔船冲破雾气,朝着远离漩涡的方向驶去。
壤驷龢站在船头,回头看着越来越小的灯塔和漩涡,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真相已经揭开,但新的危机却又出现了。那个漩涡到底是什么?里面的人影又是谁?
不知乘月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件救生衣:“别担心,海事局的支援很快就到。而且,我有一种感觉,这个漩涡的出现,可能不仅仅是因为当年的货船沉没,背后还有更大的秘密。”
壤驷龢接过救生衣,穿戴整齐,看着不知乘月坚定的眼神,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不管是什么秘密,我们都会查清楚的。”
渔船在雾气中继续行驶,身后的漩涡依旧在扩大,海面上的风声、浪声和雾笛声交织在一起,像是一首悲壮的乐曲,在诉说着这片大海的秘密和过往。而壤驷龢和她的朋友们,也即将踏上一段新的冒险旅程,去揭开更多不为人知的真相。
渔船的马达声在浓雾中显得格外刺耳,身后漩涡的轰鸣声如同巨兽的咆哮,紧紧追随着船尾的浪花。壤驷龢扶着船舷,目光死死盯着那片不断扩大的黑色漩涡,刚才水柱中模糊的人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熟悉的轮廓,让她心脏阵阵抽痛。
“这漩涡的磁场不对劲。”不知乘月突然蹲下身,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老旧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根本无法稳定指向。“我爷爷的笔记里提过,当年那艘货船沉没的海域,曾被记录有异常的地磁反应,像是海底藏着某种金属物体。”
周伯握着舵盘的手微微颤抖,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难怪这片海总出事,几十年前就有渔船莫名失踪,当时都说是海怪作祟,现在想来,恐怕和这漩涡脱不了干系。”
亓官黻突然指着海面,惊声喊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漩涡边缘的海面上,漂浮着一个个泛着绿光的透明水泡,水泡破裂时,会散发出淡淡的荧光,在浓雾中勾勒出诡异的轨迹。更令人心惊的是,水泡里似乎包裹着细小的黑色颗粒,像是某种从未见过的海洋生物卵。
“别碰那些水泡!”不知乘月脸色骤变,迅速从船上翻出一个玻璃罐,小心翼翼地收集了一个尚未破裂的水泡。“这些颗粒可能带有毒性,当年我爷爷的笔记里提到,货船沉没后,附近海域的鱼类曾出现过畸形变异。”
段干?打开文件夹,快速翻阅着手中的资料,突然停下动作:“这里有份化工厂的秘密报告,上面写着‘深海废弃物处理点’,坐标就在这片海域!他们当年不仅偷排污染物,还把无法处理的化学废料直接沉入了海底!”
“是那些废料引发了漩涡?”壤驷龢猛地回头,眼中满是愤怒。丈夫当年拼死收集的污染证据,竟然只是冰山一角,这些黑心商人早已将这片大海变成了他们的垃圾场。
就在这时,渔船突然剧烈摇晃起来,船底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撞上了什么坚硬的物体。周伯急忙减小油门,船舶的晃动却愈发剧烈,船舷两侧的海水开始翻涌,无数泛着绿光的水泡朝着渔船聚拢过来。
“船底被东西勾住了!”周伯用力转动舵盘,额头上布满冷汗,“是当年货船的残骸!”
不知乘月迅速爬上船头,拿出望远镜向海底望去。透过浑浊的海水,隐约能看到一艘锈迹斑斑的轮船残骸,船头插在暗礁之中,船身被大量海草和渔网缠绕,而漩涡的中心,正好位于轮船残骸的正上方,像是残骸在不断“吸收”周围的海水。
“不对,残骸在发光!”不知乘月突然惊呼,望远镜里,轮船残骸的甲板上,有一处地方正泛着微弱的蓝光,那光芒与漩涡中心的黑色光芒遥相呼应。“是化学废料的反应!那些废料在海底发生了未知的化学反应,形成了类似‘海底黑洞’的漩涡!”
壤驷龢突然想起丈夫生前说过的话,他曾提过化工厂有一批“特殊废料”,一旦接触海水就会产生剧烈反应。当时她并未在意,如今想来,那批废料正是引发一切的根源。
“海事局的支援还有多久?”段干?对着对讲机大喊,声音带着焦急。
“预计十分钟到达,但漩涡正在加速扩大,你们必须尽快远离!”对讲机里传来嘈杂的回应,还夹杂着海浪的声音。
突然,船底的撞击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猛烈,渔船的甲板开始出现裂缝,海水顺着裂缝渗了进来。亓官黻和段干?急忙拿起船上的水桶,奋力将海水向外泼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知乘月从背包里掏出一把潜水刀,“我下去看看,能不能把勾住船底的残骸杂物割断。”
“不行!太危险了!”壤驷龢一把拉住他,“海底的漩涡吸力太大,你下去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不知乘月却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只有这样才能让船脱困,而且我必须弄清楚,那艘货船残骸里到底藏着什么。我爷爷的笔记里说,当年那艘货船不仅掩护了其他船队,还载着一件‘能改变一切’的东西。”
他不等众人阻拦,迅速穿上救生衣,戴好潜水镜,纵身跳入海中。海水冰冷刺骨,泛着绿光的水泡在他身边不断浮动。不知乘月深吸一口气,朝着轮船残骸的方向游去。
壤驷龢站在船头,紧紧盯着海面,双手合十,心里默默祈祷。周伯奋力稳住舵盘,尽量让渔船保持稳定。亓官黻和段干?则继续清理着甲板上的海水,脸上满是担忧。
几分钟后,海面突然泛起一阵巨大的浪花,不知乘月的身影从水中浮现出来,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生锈的金属盒子,盒子上刻着奇怪的符号,正是当年货船的标志。
“快拉他上来!”壤驷龢大喊,和周伯一起伸出船桨,将不知乘月拉上渔船。
不知乘月浑身湿透,嘴唇冻得发紫,但他依旧紧紧抱着那个金属盒子:“这里面……有当年的航海日志和化工厂的原始污染数据,还有……”他顿了顿,从盒子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这是你丈夫和我爷爷的合影!他们当年是秘密合作伙伴!”
壤驷龢接过照片,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照片上,年轻的丈夫和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站在船头,两人笑容灿烂,背景是那座熟悉的灯塔。她终于明白,丈夫当年的“普通船员”身份,只是为了掩护他和不知乘月爷爷的秘密行动。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海事局的支援终于到达。两架直升机悬停在渔船上空,放下救生梯,将众人一一拉上直升机。
当直升机升空,远离那片诡异的漩涡时,壤驷龢回头望去,只见漩涡中心的黑色光芒越来越亮,轮船残骸开始缓缓上升,像是有什么力量要将它从海底托起。而在残骸的顶端,一个巨大的金属容器暴露出来,容器上的化学标志清晰可见——那正是当年化工厂无法处理的“特殊废料”。
“看来,这只是开始。”不知乘月看着下方的漩涡,眼神凝重,“那批废料的反应还在持续,用不了多久,整个镜海市的海域都可能受到影响。”
壤驷龢握紧手中的金属盒子,又看了看照片上丈夫的笑容,坚定地说:“不管有多难,我们都要阻止他们,不能让更多人重蹈覆辙。”
直升机朝着岸边飞去,阳光逐渐穿透浓雾,照亮了海面。但所有人都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酝酿,而他们,已经站在了揭开真相的最前线。那个金属盒子里的秘密,以及海底漩涡的真正成因,将成为他们接下来必须破解的谜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