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体微微前倾,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岳珂儿,仿佛在欣赏她脸上即将出现的精彩表情,煞有介事的搬着手指头算账给珂儿:
“想想看,到时候你进了我们裴家的门,我是该叫你‘珂儿’呢,还是规规矩矩喊‘嫂子’?这凭空就矮了一截子,岂不是亏大了?”
她痛苦无奈地摇着头,叹道:“唉!又少了一个可以拌嘴打闹的好姐妹,多了一个得要敬着的家长!这买卖,不划算,太不划算了!”
“裴轻舞!”岳珂儿这下彻底反应过来了,刚才那点感伤和错愕瞬间被羞恼取代,脸颊飞起两抹红云,一直染到耳根。她顺手抓起刚才那个软枕,这次结结实实地朝裴轻舞扔了过去,“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呀!谁要当你嫂子!我看你是皮痒了!”
裴轻舞早有预料,笑着灵巧地侧身躲过飞来的“暗器”,忍不住发出一串清脆如风铃般的笑声。她看着岳珂儿又羞又急的模样,觉得有趣极了。
“哎呀,开个玩笑嘛!谁让我哥他……”她故意话说一半,留给人无限遐想空间,然后迅速转移话题,指着差点遭殃的点心架,“岳珂儿同志,注意风度!这如意酥可是限量供应的,砸坏了你可赔不起!”
轻松戏谑的气氛重新回归,之前那因深情感慨而略显凝重的空气被冲得无影无踪。这就是她们的相处方式,能在最走心的时候彼此托底,也能在情绪即将滑向低沉时,用最无厘头的玩笑将彼此拉回阳光里。
岳珂儿又好气又好笑地瞪着她,最终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包厢里再次充满了快活的空气。至于那个关于“嫂子”的玩笑背后,是否藏着一丝裴岳双方家长真实的商业联姻价值,抑或仅仅是裴轻舞为了调节气氛的信口拈来,此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们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这样,有静谧的茶香,也有欢腾的笑语。
一阵久违的热烈交谈暂告段落,像是疾风骤雨后的短暂平静。茶点已消耗大半,壶中的水也续了数次。岳珂儿脸颊因兴奋和笑意泛着红晕,她端起微凉的玻璃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目光从窗外摇曳的樱树上收回,落在裴轻舞脸上。刚才她们从童年互揭糗事(比如裴轻舞小时候一本正经给洋娃娃开“董事会”,岳珂儿则偷用妈妈口红画满了整面墙的“抽象画”),聊到花季时节共享的羞涩秘密和远大梦想,又追溯到大一那个短暂假期里,四个女孩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聚首,在街边大排档畅聊到深夜的疯狂。
接着,自然是分别近四年来,隔着手机屏幕说不尽的话题:裴轻舞轻描淡写提了句在清华参加案例大赛的惊险,岳珂儿则绘声绘色描述她们学校连锁经营模拟大赛里的“商战”趣闻。直到这次被召回,两人又交换了对未来或清晰或尚在摸索的规划,以及近期要忙的琐事——岳珂儿要先去几家核心门店“微服私访”,裴轻舞则要参加集团下周的季度分析会。
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恨不得把这四年的点滴都在这个下午填满。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饱胀的、温暖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