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直播结束,镜头关闭,那种极度兴奋和高度集中的状态退潮之后……”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会感到一种难以形容的空虚和疲惫。就像……就像狂欢过后,独自一人面对满地狼藉。从那种极度喧嚣的状态,猛地跌回绝对的安静,有时候,甚至会有点不适应。”
他的目光扫过这间装修精致、却因为缺少烟火气而显得有些冷清的大房子,扫过那套被妹妹嫌弃“不暖和”的硬木沙发。
“所以,我才会有点你们说的‘洁癖’和‘孤傲’吧?可能潜意识里,我需要一个绝对整洁、安静、有秩序的环境,来平衡和消化镜头前的那个‘我’。需要和现实世界保持一点距离,才能保护好那个在虚拟世界里‘张牙舞爪’的自己不受伤害。”
裴轻雪终于说完了,他好像完成了一件非常耗费心力的事情,身体微微向后靠进沙发里,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疲惫,但也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这是他第一次,向别人,尤其是向自己最亲近的妹妹和家人们酒酣时订下娃娃亲的岳珂儿,揭开那层“套中人”的面具,袒露内心那个与银幕形象强烈反差的、孤独而真实的自我。
他找到了周星驰这个“患者”,仿佛也为自己看似分裂的状态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和归宿。这一刻,他不是那个牙尖嘴利的主播,也不是那个沉稳可靠的兄长,只是一个在寻找自我认同、内心充满矛盾的年轻人。这番从未向人吐露的内心话,让裴轻舞和岳珂儿都陷入了沉默,她们第一次如此深刻地理解了,眼前这个看似成功的男人,内心深处那份不为人知的孤独与挣扎。
“有个自称‘国学大师’的粉丝,连麦非要给我看相,说我鼻梁有节,‘主刑克六亲’,劝我皈依佛门化解。我当场就笑了,回他:‘大师,您印堂发黑,主破财之相,要不先关心一下您刚才在我直播间抽奖送出的那三个火箭?’ 结果他下一秒就被管理员踢出去了,弹幕全是‘雪哥杀疯了’。” 他语气平淡,但那种精准反击的犀利感扑面而来。
“评测一款天价护肤品,品牌方恨不得把它吹成仙丹。我查完成分表,直接说:‘成分表很华丽,效果嘛,大概相当于你用LV袋子装了个馒头——面子有了,里子自己体会。’ 后来那品牌方公关联系我,说可以‘深入合作’,意思就是给封口费。我直播时直接把聊天记录(打码)晒出来,问粉丝:‘你们说,这馒头,咱是吃还是不吃?’ 弹幕瞬间刷屏‘不吃!雪哥硬气!’”
“最夸张一次,有个黑粉雇了水军来刷屏骂人,场面一度失控。我没关评论,也没生气,就倒了杯水,慢慢喝了一口,然后说:‘各位水军兄弟辛苦了,打字速度不错,就是文案缺乏新意。这样,我给你们即兴发挥一段:尔等魑魅魍魉,也敢在此狺狺狂吠?不过是我直播间流量燃料,助我今日热度登顶罢了。感谢各位老板送的热度,下次雇人,记得找个贵点的团队。’ 说完不到十分钟,水军全撤了,粉丝反而因为我这波操作涨了好几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