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好车,两人刚走到单元楼门口,那扇厚重的防盗门便从里面被推开了。裴轻雪就站在那里。他穿着简单的白色棉质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下身是一条深色休闲裤,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利落,与岳珂儿记忆中那个略带青涩沉默的少年形象已有了不小的变化,眉宇间多了几分成熟与从容,还有一种……长期面对镜头历练出来的沉稳气场。
“来了。”裴轻雪笑了笑,目光在妹妹脸上掠过,然后很自然地停在了岳珂儿身上,点了点头,“珂儿,好久不见。”
“轻雪哥。”岳珂儿也微笑着回应,心跳却莫名快了一拍。
裴轻雪侧身将两位女士让进楼道。果然是一梯一户的设计,电梯厅宽敞私密。乘电梯上楼,直接入户。
走进客厅,裴轻舞和岳珂儿都下意识地没有立刻坐下。裴轻舞更是像个小检查官似的,目光迅速扫过开阔的客厅、相连的餐厅以及明亮的落地窗外的阳台,甚至还不经主人同意,就踩着光滑的地板,探头往通往卧室的走廊和旁边的盥洗室方向飞快地瞥了两眼。岳珂儿虽然没她那么“放肆”,也忍不住好奇地打量着整个空间的装修风格——是现代简约风中融入了不少中式元素,显得既有格调又不失温馨。
裴轻舞巡视完毕,这才走到客厅中央,双手抱胸,对着她哥,用一种夸张的、带着揶揄的语调开口:
“可以呀,裴轻雪!一梯一户,花园洋房,你这小日子过得……混得不赖不赖真不赖!”她边说边点头,眼神里却全是“我早就看透你了”的笑意。
裴轻雪似乎早已习惯妹妹的做派,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指了指客厅中央那套用料厚重、线条简洁流畅的大果紫檀明式沙发:“随便坐,要喝点什么?”
裴轻舞却不急着回答,率先走到那张宽大的主位沙发前,用手摸了摸冰凉的木质扶手,然后才姿态优雅地坐了下去。一坐下,她立刻故作夸张地轻轻“嘶”了一声,蹙着眉,用一种娇气的口吻叹道:
“啧啧,这明式家具好看是好看,就是还硬,还冰人,坐久了可不暖和。”她说着,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站在一旁的哥哥和刚刚小心翼翼在侧位沙发坐下的岳珂儿,然后拖长了声音,眼神飘向挑高的天花板,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分明是说给在场的两个人听:
“唉……这百五六十坪的大房子,一个人打扫起来得多累呀?怕是连个搭把手、心疼一下的人都没有呢!”
她这句“不暖和”,加上“没有人心疼”,一语双关,既说了沙发硬冷,更暗指屋里缺个女主人,缺少烟火气和知冷知热的人。这话像一颗小石子,突然投进了刚刚还算平静的湖面。
话音落下,客厅里瞬间安静了一下。裴轻雪正准备去倒水的身影微微一顿,脸上那抹从容的笑意似乎凝固了片刻,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岳珂儿。而岳珂儿则有些不自在地垂下了眼睑,假装整理了一下裙摆,耳根却悄悄染上了一层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