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阁旧址的银杏树下,七枚玄铁令牌按北斗七星的方位嵌入青石板,令牌间缠绕的朱砂线泛着淡淡的金光,将清晨的薄雾都染成了暖红色。陈风蹲下身,指尖抚过位的令牌,上面还残留着星老的指温——这是从血河坛废墟中寻回的遗物,经过三个月的淬炼,邪性尽褪,露出温润的青铜底色,恰好作为稳定时空的阵眼。
陈先生,西域的玄铁砂到了。悟能大师的声音带着禅意的沉稳,他身后跟着两个少林武僧,抬着一个半人高的陶罐,罐口飘出的白气遇风不散,落在石板上凝成细小的冰晶。这是从极北冰原采来的玄铁砂,经少林洗髓经内劲净化,每一粒都蕴含着调和阴阳的力道,正是修补时空裂痕的关键材料。
陈风揭开陶罐,一股清冽的寒气扑面而来,砂粒在罐中微微颤动,竟自发组成太极图的形状。他想起在明朝太极古树下,张道长用类似的砂粒布置定星阵,那时的砂粒带着草木的清气,而此刻的却透着冰雪的凛冽,显然吸收了现代极寒之地的气息。辛苦大师了。他取出一个牛角勺,舀起砂粒撒向令牌间的朱砂线,砂粒落地的瞬间,朱砂线突然亮起,将砂粒串联成流动的光带,在地面组成完整的星图。
不远处,苗疆的阿秀正指挥着族人布置引气蛊。数十个陶罐沿星图边缘排开,罐中的蛊虫发出细微的振翅声,与玄铁砂的颤动形成奇妙的共鸣。这些小家伙能感知到时空裂隙的气息。阿秀捧着一个陶罐,里面的蛊虫通体透明,正顺着罐壁爬成螺旋状,昨晚子时,东北方向的蛊虫突然躁动,说明那里的裂痕还在扩大,需要重点加固。
陈风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里的朱砂线果然比别处黯淡,玄铁砂的流动也略显滞涩。他想起账簿上记录的字样,蛇十字在那里曾有个隐秘的据点,想必是摧毁坛主时,残余的邪力冲击了当地的时空壁垒。让镖行的弟兄去辽东看看。他对身后的赵猛说,赵猛的手腕已基本痊愈,只是留下一圈淡紫色的疤痕,像串细小的星子。
赵猛正擦拭着新锻造的穿云弩,弩箭的箭杆缠着浸过赤阳草汁的麻绳:放心,我已经让老马头带一队人过去了,他们带着玄铁砂和蛊虫,遇到小的裂隙能当场修补,大的就发信号求援。他拉了拉弩弦,弦音清越,竟让东北方向的朱砂线微微发亮,这弩弦是用蛇十字的骨鞭熔了玄铁砂重造的,对邪力特别敏感。
正午时分,各国的武林代表陆续抵达。波斯的圣火教带来了他们的定火珠,珠子在阳光下泛着暗红色,据说能稳定地脉之火;印度的瑜伽士盘腿坐在星图边缘,双手结印,口中吟诵着古老的经文,他们的气息与玄铁砂的颤动渐渐同步;甚至连遥远的美洲部落,也派来了擅长观星的萨满,他手中的骨笛每吹响一次,空中的流云就会组成奇特的图案,指示着时空裂隙的方位。
陈风看着这些来自不同地域的面孔,突然想起在明朝联合西域三十六国对抗血河砂的场景。那时的他们说着不同的语言,有着不同的信仰,却为了同一个目标并肩作战,如今的情景竟与当年如此相似。看来守护时空,是所有生灵的本能。他低声自语,指尖的玄铁令牌突然发烫,星图上的光带开始加速流动,将各国带来的宝物能量串联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能量场。
悟能大师的禅杖在星图中央顿了顿,青石板发出嗡鸣:时辰到了。他率先打出少林金刚印,金色的内劲注入位的令牌,令牌随即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将能量场的光带推向高空,在云层中组成一个巨大的太极图。各国代表见状,纷纷施展绝技:圣火教的定火珠升入空中,与太极图的阳鱼眼重合;瑜伽士的经文声化作金色的字符,填补图中的空白;萨满的骨笛吹出悠长的调子,让光带的流动更加平稳。
陈风站在星图中央,感受着四面八方涌来的能量。少林的刚猛、苗疆的阴柔、波斯的炽烈、印度的绵长……这些截然不同的力量在能量场中竟完美融合,像无数条溪流汇入大海。他想起星老说的时空本就是万力交融的产物,此刻才真正明白,所谓稳定时空,从来不是用一种力量去压制,而是让万千力量找到平衡的节点。
能量场升到百丈高空时,东北方向突然传来剧烈的震颤。阿秀的蛊虫陶罐纷纷倾倒,透明的蛊虫在空中凝成一道细线,指向辽东的方向。是大裂隙!阿秀惊呼,她能看到细线的尽头,云层正在扭曲成漩涡状,隐约有暗红色的砂粒从中渗出——那是血河砂的邪力,竟在能量场的压制下反扑了。
悟能大师的脸色凝重起来,禅杖再次顿地,试图将更多内劲注入能量场,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反弹回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邪力在利用裂隙的反噬。他擦掉血迹,就像用拳头打棉花,力道越大,反弹越猛。赵猛的穿云弩射出玄铁箭,箭簇在靠近漩涡时突然碎裂,显然被时空乱流撕碎。
陈风却笑了。他能感觉到,那股反扑的邪力虽然凶猛,却带着明显的滞涩,像是被什么东西牵绊着。他想起在辽东据点缴获的账簿,上面记载着用玄铁矿镇压地脉,想必是蛇十字当年留下的玄铁矿,此刻竟成了邪力反扑的阻碍。大家稳住!他运起残存的内劲,不是注入能量场,而是引导着能量绕开漩涡,从侧面包裹过去,邪力再猛,也怕被围堵!
各国代表立刻会意。圣火教的定火珠分出一半,绕到漩涡西侧;瑜伽士的经文声化作环形,将漩涡东部围住;萨满的骨笛调子一变,让能量场的光带在漩涡南部形成屏障。陈风自己则引导着少林、苗疆、镖行的力量,从北侧缓缓收紧,像一只无形的手,将反扑的邪力渐渐逼回裂隙之中。
当最后一丝暗红色的砂粒被能量场吞噬,漩涡状的云层渐渐消散,露出清澈的蓝天。东北方向的朱砂线重新亮起,玄铁砂的流动也恢复了平稳,阿秀的蛊虫回到陶罐中,发出满足的振翅声。悟能大师长舒一口气,对陈风合十行礼:陈先生这招围而不攻,颇有武当太极的神韵,老衲佩服。
陈风摇摇头:不是我一人之功。他指着高空的能量场,光带正在缓缓下沉,在地面投下巨大的阴影,将观星阁旧址、附近的村庄、甚至远处的城镇都笼罩其中,你看,这能量场能覆盖方圆百里,靠的是大家的力量。就像明朝的万邦联军,少了任何一方,都成不了事。
夕阳西下时,能量场终于稳定下来,化作一层淡淡的光幕,覆盖在观星阁旧址上空。玄铁令牌的光芒渐渐收敛,玄铁砂重新沉入地下,只留下朱砂线在地面组成永恒的星图。各国代表坐在银杏树下,分享着各自的干粮,语言不通,却能从彼此的笑容中读懂欣慰。
阿秀的蛊虫突然集体振翅,飞向陈风的掌心,组成一个完整的太极图。裂隙都稳定了。她惊喜地说,连最细微的都被能量场修补好了。陈风摊开手掌,蛊虫在他掌心留下淡淡的磷光,像无数星星的轨迹。他知道,这不仅是能量场的功劳,更是所有人共同努力的见证——从少林武僧到苗疆女子,从波斯教徒到美洲萨满,每个人都为这片刻的安宁付出了心血。
夜幕降临时,能量场的光幕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白光,像一层薄纱覆盖着大地。陈风站在银杏树下,看着远处村庄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孩子们的笑声顺着风飘来,清脆得像风铃。他想起在明朝血河砂退去后,应天府的百姓也是这样点灯庆祝,那时的灯火与此刻的,竟有着相同的温度。
悟能大师递来一碗热茶,茶香里混着赤阳草的清苦:老衲明日就要回少林了,藏经阁还有许多关于时空裂隙的典籍要整理,或许能为后世留下些有用的东西。赵猛正在给穿云弩上油,准备明天带队巡查各地的裂隙,他的弩机上刻了个小小的太极图,是阿秀帮忙刻的。
陈风接过热茶,看着掌心残留的磷光渐渐散去。他知道,这稳定只是暂时的,时空的奥秘无穷无尽,未来或许还会有新的挑战。但他不再像从前那样焦虑,因为他明白,守护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就像这能量场,需要万千力量共同支撑。
月光透过银杏叶的缝隙洒在地上,与朱砂线的星图交相辉映,像一幅流动的画卷。陈风举起茶杯,对着夜空遥遥一敬——敬那些牺牲的英灵,敬此刻并肩的伙伴,敬所有为守护安宁而默默付出的人。茶水流过喉咙,带着淡淡的暖意,仿佛有无数双手在背后托着他,托着这个来之不易的、安稳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