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丘强压下内心的悸动,小心翼翼地从那株晶莹剔透的白雪莲花中,取出了一枚散发着微光的玉简。果然是天材地宝与通关信物并存!他脸上刚刚浮现出难以抑制的喜悦,眼角的余光却猛地瞥见,不远处的林间阴影下,不知何时,竟静静地立着一个人影!
来人,正是去而复返的卓乐安!
他站在那里,悄无声息,仿佛已与周围的寂静融为一体,唯有那双冰冷的眼眸,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直直地刺来。
沈丘脸上的喜悦瞬间冻结,化为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他强自镇定地开口,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卓……卓师弟?去而复返,不知……有何要事?”
卓乐安的目光甚至没有在他身上过多停留,便越过他,落在了后方脸色微白的公孙婉儿身上,语气平淡得令人心寒:
“并非什么大事。只是有些私密话,想请公孙师姐移步,单独‘陪同’片刻。”
公孙婉儿被他那毫无感情的目光看得心底发毛,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挽住沈丘的胳膊,强撑着姿态道:“我……我与师弟并无私交,不想与你单独相处,还请离去吧!”
卓乐安似乎早料到她会拒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终于抛出了那句如同惊雷般的话语:
“不想去?那……公孙师姐可还记得,你有一位姐姐,名叫——公孙清晏?”
“!”
公孙婉儿的面色骤然剧变,血色瞬间褪尽,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一丝被戳破秘密的恐慌,声音都尖利了几分:“你……师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从哪里听来的名字?!”
“什么意思?” 卓乐安眼中的寒意几乎要凝成实质,“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不再废话,杀意已决!
轰!
周身纯阳灵力如同火山般爆发,右拳之上瞬间凝聚起如同微型太阳般灼热刺目的光芒!一股焚尽八荒的炽热拳意锁定公孙婉儿——正是阳宸子亲传的杀招之一,大日拳!而且是金丹后期的全力一击!
“卓师弟不可!” 沈丘虽也被“公孙清晏”这个名字震得心神摇曳,但见卓乐安竟直接下杀手,惊骇之下,几乎是本能地闪身挡在公孙婉儿面前,同时祭出飞剑格挡,口中急呼:“卓师弟!住手!我们之间恐怕有天大的误会!清晏……清晏她几十年前是走火入魔,不幸陨落!此事与婉儿有何关系?!”
“误会?” 卓乐安嗤笑一声,拳势丝毫不减,“是不是误会,你何不亲自问问你身后那位好师妹?”
炽热的拳风与凌厉的剑光轰然对撞,气浪翻滚,将周围的草木尽数摧折!
一击被阻,卓乐安目光冰冷地扫过嘴角溢血、勉强挡下这一拳的沈丘,语气带着最后通牒般的森寒:
“沈丘,现在离去,我可当作此事与你无关。若再阻拦……休怪我剑下无情!”
他此行目标明确,只为诛杀元凶公孙婉儿!若沈丘执意要护着这毒妇,他不介意将这所谓的“情种”,一并送入黄泉!
沈丘脸上挣扎之色更浓,让他就此抛下公孙婉儿,于情于理他都难以做到,更何况那关乎他自身的颜面。
然而,卓乐安已不再给他犹豫的时间。
“冥顽不灵。”
卓乐安眼神一厉,周身纯阳灵力如同沸腾的海洋般汹涌澎湃!他双手结印,口中念诵古老咒文。
嗡——!
炽热的光芒在他身前凝聚,第一个阳尊 悍然降临!它并非虚影,而是凝若实质的战兵形态,身披烈焰铠甲,手持纯阳巨剑,单膝跪在卓乐安身前,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炽热与战意,如同忠诚的护卫,等待主人的命令。
这还未完!
吼——!!!
一声仿佛来自洪荒的龙吟震彻山林!卓乐安身后,无尽的光与热汇聚,第二尊阳尊显现——那是一头完全由精纯太阳真火构成的 太阳巨龙!它鳞甲分明,眼瞳如同两轮缩小的烈日,庞大的身躯盘旋而起,带来焚天煮海般的恐怖威压!
卓乐安身形一动,轻盈地落在太阳巨龙的龙首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下方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沈丘。纯阳圣体的威严与两大阳尊的恐怖气息完美融合,让他宛如执掌太阳的神子。
“沈丘,” 他的声音透过龙吟传来,带着最终审判般的冰冷,“我最后说一遍——就此离开。我不会为难公孙师姐,只是有些……陈年旧事,需要与她好好‘谈一谈’。”
这已经是最后的通牒,也是最后的“仁慈”。
公孙婉儿死死抓住沈丘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脸上写满了恐惧与哀求,泪眼婆娑地摇头。
沈丘感受着那几乎要将他灵魂都点燃的炽热威压,看着那尊杀意凛然的纯阳战兵和那头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太阳巨龙,再对比自身金丹中期的修为……所有的挣扎、情意、颜面,在绝对的力量和死亡的威胁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和脆弱。
他猛地一咬牙,脸上闪过一丝扭曲的决绝,用力甩开了公孙婉儿的手,几乎是嘶吼着说道:“婉儿!听话!都是同门师兄弟,乐安师弟……他定然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们……好好谈!”
说完,他竟真的不敢再看公孙婉儿那瞬间绝望空洞的眼神,体内灵力疯狂运转,化作一道流光,头也不回地、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仓皇逃离了这片让他胆寒的区域,将公孙婉儿独自一人,留在了这绝境之中。
“沈丘……师兄……” 公孙婉儿瘫软在地,望着沈丘消失的方向,眼中泪水终于决堤,充满了被抛弃的茫然与无尽的恐惧。
卓乐安冷漠地看着沈丘远去,直到确认他的气息彻底消失在天际。太阳巨龙与纯阳战兵化作点点金光消散,他从龙首一跃而下,稳稳落在公孙婉儿面前。
没有多余的言语,他缓缓抬起了手,流焰剑,凭空出现,灼热的剑尖指向面无人色的公孙婉儿。
紧接着,在公孙婉儿惊恐万分的注视下,一道清冷、缥缈,却又带着刻骨恨意的女子虚影,自流焰剑中缓缓浮现。
当看清那虚影面容的刹那——
“啊!!!” 公孙婉儿如同见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浑身剧烈颤抖,指着那道虚影,语无伦次,“不……不可能!你……你已经死了!我亲手……你到底是人是入是鬼?
“姐……姐姐……” 公孙婉儿瘫软在地,仰望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冰冷虚影,涕泪横流,试图用往日的称呼唤起一丝怜悯。
“住口!”
公孙清晏的厉喝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公孙婉儿的哀鸣,灵体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波动着,散发出森森寒意。
“你也知道我是你的姐姐?!” 她的声音带着泣血般的质问,“那你当初,趁我闭关突破,从背后将淬毒匕首刺入我心脉时,可曾想过我是你的姐姐?!你可曾记得你做过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姐姐!” 公孙婉儿拼命摇头,脸上满是恐惧与悔恨(或许有几分真,但更多是对死亡的恐惧),“我当时……当时也是一时糊涂,被嫉妒蒙了心!我后来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然而,她的忏悔话语尚未说完——
一只覆盖着纯阳灵力的手,如同铁钳般,毫无征兆地扼住了她纤细的脖颈,将她剩余的话语全部掐断在了喉咙里!
是卓乐安。
他面无表情,眼神冷冽如万载寒冰,手上缓缓用力。公孙婉儿双腿徒劳地蹬踹,眼球因缺氧而凸出,脸上充满了痛苦与难以置信的绝望。
“呃……嗬……” 细微的、濒死的呜咽从她喉咙中挤出。
卓乐安脸上没有丝毫的同情与动摇,只有执行任务的冷酷。对他而言,这只是清除一个该死之人,完成对清晏姐姐的承诺。
终于,公孙婉儿的挣扎渐渐微弱,直至彻底停止,昏死过去。
卓乐安如同丢弃一件垃圾般,松开了手。公孙婉儿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
大仇得报。
然而,亲手目睹血脉相连的妹妹(尽管是仇人)躺在眼前,公孙清晏的灵体却微微颤抖起来,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难言的不忍与恍惚。毕竟,那是她曾经疼爱过的亲妹妹。
就在这时,卓乐安平静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沉默:
“清晏姐姐,师父说过了,”他转头看向剑灵,眼神清澈而坚定,“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他顿了顿,继续道:“当时你还说,‘阳老师说得不错’呢。怎么,事到临头,你自己反而忘记了?”
这番话如同暮鼓晨钟,敲醒了陷入短暂迷茫的公孙清晏。是啊,对这等弑亲的恶徒,有何不忍可言?她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那丝不忍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解脱与决绝。
卓乐安看向地上公孙婉儿尚存余温的“濒临死亡的身体”,眼中非但没有厌恶,反而闪烁起一种近乎纯粹的、期待的光芒,他兴奋地说道:
“清晏姐姐,夺舍吧!”
他张开手臂,仿佛在展示一份珍贵的礼物:
“从此以后,这具身体就是你的!你就是我真正的、活生生的公孙姐姐!我们再也不用只通过剑来交流了!”
他将流焰剑轻轻放在公孙婉儿的身体旁,纯阳灵力温和地笼罩四周,为其护法,也为公孙清晏的灵体融入这具“崭新”的容器,创造最安稳的环境。
一段仇恨以血终结,而一段新生,也即将在这具躯壳中,悄然开始。
ps:乐安篇结束,接下来随后一章冷清月篇将开启即将大结局的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