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谷。
地处京城西侧三十多里地,山脉深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谷口狭窄,仅容数骑并行,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高耸入云。谷内却别有洞天,面积广阔,地形复杂,且有地下暗河和温泉,提供了充足的水源和一定的地热。
当萧瑟一行人通过重重明哨暗卡,持特殊手令进入谷内时,眼前的景象让第一次来到此地的沐剑屏深深震撼了。
没有想象中军营的喧嚣与杂乱,更没有普通边塞军镇的粗犷与简陋。映入眼帘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秩序与高效。
谷地经过精心规划,功能区划分明。
西侧是连绵的营房,并非寻常的帐篷或简陋土屋,而是用整齐的青石混合着某种特殊粘合剂垒砌而成的坚固石屋,排列得横平竖直,屋前屋后干净整洁,甚至还开辟了小片的训练空地。
东侧是连绵的校场,地面平整夯实,划分出数个区域,有的立着箭靶,有的架着障碍,有的则是纯粹的演武台。此刻,正有数队士兵在不同的区域进行着操练,喊杀声震天,动作整齐划一,杀气凛然。
北侧靠近山壁的地方,建起了数座高大且密封性极好的建筑,烟囱里冒着不同的烟气,隐隐传来锻打金属的叮当声和炉火燃烧的轰鸣——那里是炼器坊,欧阳子就在这里打造器甲。萧瑟将部分从玄黄界和海外获得的技术、材料,以及招募的能工巧匠集中于此,尝试改良武器装备,炼制军用丹药。
南侧则是一些相对低调的建筑,人员进出安静迅速,那里是情报司、参谋部所在地。情报网络如同蛛网般从这里延伸出去,覆盖乃至更远的地方。
谷中央,则是一座用巨石垒砌而成的三层指挥楼,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谷地。楼前是一片宽阔的广场。
此刻,广场之上,早已列队站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影。
人数并不算特别多,大约两千余人。但这两千余人,却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他们穿着统一的玄黑色制式软甲,非重甲,更强调灵活与防护结合,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眼神锐利。没有交头接耳,没有左顾右盼,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似乎隐隐一致。整个队列,静默如山岳,唯有谷风吹动战旗猎猎作响。
当萧瑟的身影出现在广场前方的高台上时,两千余道目光瞬间聚焦而来,那目光中蕴含的狂热、崇敬与绝对的服从,几乎化为了实质!
站在队伍最前列的,是几位核心人物:
一身儒衫、面容清癯、眼神睿智的军师——诸葛问天。 一身素衣、却腰佩长剑、神情坚毅中带着一丝释然的——林婉儿。 身材魁梧、面容粗犷、浑身肌肉虬结、如同铁塔般的猛将——李猛,以及新成立的斥候营的长空无恨,孙思瑾,连欧阳子都带一队铁匠兄弟等候, 以及其他几位在断魂谷、临渊城等战役中脱颖而出的中坚将领。
“参见世子殿下!参见夫人!”
诸葛问天率先躬身抱拳,朗声开口。
紧接着,林婉儿、李猛等人齐齐行礼。
在这里林婉儿只是北风烈的兵,没有大嫂特权,包括新来的三皇子武毅也没有特权!
“参见世子殿下!参见夫人!!”
最后,是两千余名北风烈将士,动作整齐划一,如同一个人般,单膝跪地,抱拳过顶,发出震彻山谷、直冲九霄的吼声!
“参见世子殿下!参见夫人!!!”
声浪滚滚,在山谷间回荡不息,惊起飞鸟无数,更有一股冲天的铁血煞气弥漫开来!
沐剑屏站在萧瑟身侧,感受着这山呼海啸般的声浪与那股令人窒息的铁血气势,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她是将门虎女,自幼在军营长大,见过沐家军,见过天武边军,但从未见过如此一支……如此精悍、如此凝练、如此充满信仰的军队!
这支军队的人数或许不是最多,但给她的感觉,却仿佛是一柄被反复淬炼、打磨到极致、随时可以出鞘饮血的绝世神兵!其纪律之严明,士气之高昂,装备之精良,她能看出那些软甲和部分士兵随身兵器的非凡,以及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自信与杀气,都远远超出了她对普通军队的认知。
区区一年时间!夫君竟然在北风烈即将解散的情况下再度聚集,再度打造比当时大世子萧天旭带队的时候更为强大!打造出了这样一支足以令任何敌人胆寒的钢铁雄师!这不仅仅是练兵,这简直是……铸造军魂!
震撼之余,是无以复加的骄傲与自豪。这就是她的夫君!这就是她选择的男人!他不仅能在战场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更能亲手缔造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她忍不住侧头看向萧瑟。阳光下,他的侧脸线条分明,神情平静,仿佛眼前这支足以撼动天下的力量,只是他随手而为的一件作品。这份举重若轻的气度,更让沐剑屏心折。
萧瑟抬手,虚扶一下。
“都起来吧。”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山谷的回音,传入每个人耳中。
“谢殿下!”众人齐刷刷起身,动作依旧整齐。
萧瑟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坚毅的面孔,点了点头:“精气神不错。看来,本世子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没有懈怠。”
“不敢懈怠!愿为世子效死!”众人再次齐吼。
“很好。”萧瑟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今天来,除了看看大家,主要是给大家带了点‘好东西’。”
他这话一出,台下不少老兵,尤其是站在最前排的李猛等最早一批加入北风烈的“老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甚至有人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期待与……“恐惧”的复杂表情。
他们自然觉得是淬骨丹,根本没想到这次给他们带来的是比淬骨丹爆裂十倍有余的煅骨丹!
沐剑屏有些不明所以。青莲红莲却相视一笑,她们知道“好东西”指的是什么。
上一次在这里守护林婉儿,收到萧瑟在北境遇刺差的消息时,让他们放下林婉儿前往北境,只是在诸葛问天解释下才忍住冲动!
而那边萧瑟没有卖关子,直接吩咐道:“老规矩。李猛,带人去准备最大的那几口行军锅,烧满热水。最早的那批兄弟,出列!”
“是!”李猛声如洪钟,立刻带着一队亲兵跑去准备了。
很快,在校场的一角,数口特制的、足有半人高、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大铁锅被架了起来,锅下柴火熊熊燃烧,锅内的水开始冒出腾腾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