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澜总觉得弥娅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但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算了。
他重新戴上头盔，这一次，没有选择那个化作世界的梅尔莫斯账号。
而是登录了另一个。
梅耶尔·柯罗诺斯。
【欢迎回来，梅耶尔·柯罗诺斯。】
伴随着系统提示音，无尽的信仰之力，如同一场狂暴的海啸，野蛮地灌进了他的感知。
不对劲。
白日澜的眉头皱了起来。
虚妄教派的信仰，是冰冷的，是寂静的，是带着剥离感的虚无。
而眼前的这些信仰，却截然相反。
它们狂热，虔诚，充满了某种……扭曲的、强烈的期待。
他打开梅耶尔的属性面板。
人物模型静静地悬浮在空中，依旧是那张足以让任何生灵都为之倾倒的俊美面容。
但白日澜还是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下颌的线条，似乎柔和了那么一点点。
腰线的位置，好像收窄了那么一丁点。
就连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眼眸，眼角都微微上挑，多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
整个角色，正在朝着一种雌雄莫辨的、极致的阴柔之美，缓慢地演变。
白日澜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他甚至不用去想，就知道这是谁干的好事。
“弥娅。”
他的声音在精神海里响起，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一道慵懒的，带着笑意的女声，立刻回应了他。
“主人，您叫我？”
弥娅的身影在他意识中浮现，依旧是那副巧笑嫣然，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主人，这可不能全怪我哦。”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点了点那些还在源源不断涌入的，狂热的信仰之力。
“那位至上真神，可比我积极多了。”
“她的信徒，现在都快把您当成美神拜了，到处发您的传单。”
白日澜的额角，青筋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弥娅还在继续狡辩。
她绕着梅耶尔那正在发生微妙变化的角色模型转了一圈，啧啧称奇。
“再说了，我扮演梅林那么久，说话做事，不自觉地带上一点女性的魅力，不是很正常嘛？”
“信徒们感受到了这份魅力，自然会产生一些美妙的联想。”
“信仰会重塑神明，这是您教我的呀，主人。”
白日澜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弥娅说的大概率是事实。
至上真神那个气急败坏的家伙，绝对干得出这种事。
但他更清楚，弥娅这家伙，绝对在其中添油加醋，乐见其成。
没在背后推波助澜，就算弥娅克制了。
白日澜没好气地说道。
弥娅嘿嘿一笑，整个人几乎贴了上来，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一副邀功的模样。
“主人，您不觉得这样也很有趣吗？我保证，您现在的样子，能让整个西大陆的贵妇小姐们都为您发疯。”
白日澜懒得理她的胡言乱语。
他现在头疼的是另一个问题。
“虚无，确实不应该有人类的性别之分。”
“但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
“梅耶尔的社会性别是男性！你懂不懂什么叫社会性别！”
“南丁格尔那边怎么办？她要是知道我变成了女的，我还怎么调戏她？”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他好不容易才把那个古板的小骑士，调教到会脸红，会害羞，会不知所措。
这要是突然变成姐妹了，以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
弥娅眨了眨眼，似乎完全没料到自家主人的关注点居然在这里。
她憋着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白日澜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严重的挑衅。
他看着那些还在不断涌入的，试图将他彻底“女性化”的信仰之力，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既然堵不住，那就疏导。
既然你们这么想要一个女神……
“那就给你们一个。”
白日澜的声音，在精神海里回荡。
他伸出手，不是去触碰，而是直接插进了梅耶尔那虚幻的身体里。
然后，猛地向外一扯！
“啊——”
一声若有若无的，带着解脱与痛苦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
无数金色的、粉色的、带着狂热信仰之力的光丝，被他硬生生地从梅耶尔的神性本源中撕扯了出来。
这些光丝在半空中汇聚，扭曲，挣扎，试图重新回到梅耶尔的体内。
但白日澜没有给它们机会。
他调动了系统管理员的权限。
一个只有他能看到的，晶莹剔透的，充满了科幻感的创造界面，在他面前展开。
【是否创建新角色？】
“是。”
白日澜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确认。
他像一个最高明的外科医生，开始对那团被剥离出来的“女性概念”，进行最精细的雕琢。
他将那些过于狂热的，带着欲望的信仰剔除。
他将那些属于女性“梅耶尔”的，带着智慧与神秘的特质保留。
他将那些源自信徒最纯粹的，对于“美”与“守护”的向往，作为新角色的核心。
最后。
他将这团被提纯、重塑的能量，轻轻地，按进了那个创造界面的核心。
轰！
万千光华，轰然炸开。
【请输入您的角色名（不超过15个字符）。】
白日澜没有丝毫犹豫，在那片虚无的输入框上，敲下了两个字。
梅根。
【请选择你的种族。】
下一秒，无数种族卡片，如同星辰般在他面前展开。
【人类种】、【兽人种】、【亡骸种】、【精灵种】、【天使种】、【恶魔种】、【龙裔】、【元素】……
一个个种族图标，环绕这他，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白日澜的目光飞速扫过。
看起来创造一个世界，所带来的权限回馈，远比他想象的要丰厚。
他没有在那些强大的幻想种族上过多停留，视线最终落在一个散发着幽紫色光晕的图标上。
【魔女】。
【该种族只有女性，是否确认？】
白日澜直接确定。
接下来是通用技能的选择。
他没有任何迟疑，精准地选定了那三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天赋。
【博学多闻】：你有幸学习过并掌握了很多知识，思考已经刻进了你的本能。（提升阅读速度。）
【逻辑思维】：你能透过现象分析本质。（你能看破谎言。）
【天人感应】：你能聆听世界的声音、过去与未来的声音、死者的声音、众神的声音。（大幅提升灵感。）
法师的核心，万变不离其宗。
无论外在的形态如何变化，对知识的汲取、对真相的洞悉、对世界的感知，才是通往魔法终极的唯一道路。
随着他的选择，那三张卡片化作流光，融入了正在成型的角色模型之中。
那团光芒最终凝聚成一个少女的轮廓。
她赤着脚，悬浮在虚空中，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如同月光凝成的瀑布，垂至脚踝。
她的面容，继承了梅耶尔的精致，却又多了一份截然不同的，属于女性的柔和与神秘。
【角色创建完成！】
【正在抽取与您相近的无主概念……】
【抽取成功！】
【您成为了烦恼魔女！】
白日澜也是第一次解锁魔女种族。
他开始仔细查看这个全新角色的玩法。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角色面板上一个独有的资源条。
【存在感】。
白日澜的眉毛挑了一下，这玩意儿他可没见过。
他点开详细说明，一行行文字浮现。
【存在感：魔女的专属资源，代表其现象在现实世界中的“权重”与“渗透程度”。】
获取方式有三种。
一，主动渗透。在某个区域待着不动，就能像挂机一样缓慢增长。
二，情绪收割。当周围的智慧生物，产生与魔女本质相关的强烈情绪时，就能大量获取。
三，事件锚定。制造或参与符合自身概念的“大事件”，比如让一座城市陷入狂欢，就能瞬间获得巨额存在感。
“有点意思。”白日澜摸了摸下巴。
这不就是影响力变现吗？
存在感越高，魔女就越“真实”，能力也越强。
但风险同样巨大。
【存在感枯竭：当存在感归零，魔女将变得“透明”，容易被现实世界排斥甚至遗忘，所有能力效果大幅减弱。】
“也就是说，不能当个自闭玩家了。”白日澜立刻明白了这套机制的核心。
魔女必须不断地向外扩张，去影响世界，收割情绪，制造事件。
否则，就会慢慢消失。
接着，他看向了核心能力。
第一个，【使魔创造】。
【使魔：魔女感官与意志的延伸，是消耗品，也是战略棋子。】
白日澜念头一动，消耗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存在感。
一团幽紫色的能量在他掌心凝聚，随后，一只通体由魔力和星屑构成的蝴蝶，破茧而出，轻轻扇动着翅膀。
烦恼蝶。
白日澜心念一动，那只蝴蝶便悄无声息地飞了出去，穿透了这片虚无的创造空间，将外界的景象实时反馈到他的脑海里。
“完美的侦察兵。”白日澜评价道。
而且，这小东西死亡的代价极低，仅仅是损失创造它时那点存在感。
更重要的是，使魔还能在它所在的位置，展开一个微型的“现象领域”。
白日澜能感觉到，随着烦恼蝶的飞远，他对于那片区域的“掌控力”正在缓慢提升。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了第二个核心能力。
【使徒转化】。
【使徒：魔女现象在现实的永久“锚点”，同样能为魔女增加“存在感”。】
转化条件极其苛刻。
首先，目标必须自愿。
白日澜看到括号里的补充说明。
（即使是受到诱惑或欺骗下的“自愿”）。
其次，目标必须经历与魔女本质相关的“极致体验”。
比如，一个嫉妒魔女，想要转化使徒，就得让目标体会到最深刻的嫉妒。
最后，转化仪式需要消耗巨额的存在感。
每一个成功转化的使徒，都能为魔女被动地、源源不断地提供存在感。
一个拥有多名强大使徒的魔女，等于拥有了好几个永动续航的充电宝。
到了游戏后期，魔女玩家的核心玩法，将不再是亲自下场打打杀杀。
而是变成一个真正的幕后黑手，在幕后操盘，寻找并转化合适的使徒，建立属于自己的秘密结社。
“主人，这个好玩！”
弥娅兴奋的念头在他脑海里响起。
“我想玩！”
白日澜没有理会她的起哄。
转而发现了另一件事情。
尽管角色创建流程还没彻底完成。
那些源源不断涌向梅耶尔的，狂热而扭曲的信仰之力，此刻像是找到了宣泄的河道。
它们不再试图扭曲梅耶尔，而是产生了一道清晰的分流。
绝大部分力量，都绕过了梅耶尔，径直冲向了刚刚诞生的新角色——梅根。
那条代表着【存在感】的幽紫色资源条，此刻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上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