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教堂墙角那个不起眼的粉笔记号,像黑暗中的第一颗星,给几乎绝望的搜寻指明了方向。顾清翰强压下翻涌的心潮,立刻指挥小队以发现点为中心,呈扇形悄无声息地散开,仔细搜索附近所有可能的墙壁、拐角、甚至废弃的门板。
这是一场与时间和敌人赛走的危险游戏。他们必须赶在天色大亮、人流增多前找到更多线索,同时又不能引起任何注意。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每一寸斑驳的墙面和杂物堆。
“队长!这边!”没过多久,战士老杨在一堵断墙的背面,又发现了一个类似的粉笔箭头,指向东北方向,线条比第一个更仓促模糊。
“好!继续!”顾清翰精神一振,立刻带人沿着箭头指示的方向移动。他们穿行在废墟和狭窄的巷道里,如同幽灵。
然而,线索并非连续不断。他们经常在某个岔路口失去方向,不得不分头试探,反复确认安全后才继续前进。有时找到的标记被雨水冲刷得几乎难以辨认,有时则完全中断,需要扩大范围重新搜索。这个过程耗时耗力,且每一次停留都增加一分暴露的风险。
有一次,他们刚在一个电线杆底部发现一个模糊的圆圈标记,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皮鞋脚步声。小队立刻缩进一个破败的门洞阴影里,紧紧贴着墙壁,直到一队巡逻的伪军懒洋洋地走过,才敢继续行动。
军医老周体力不支,差点在跨越一道矮墙时滑倒,发出轻微的响动,引得众人都惊出一身冷汗。顾清翰扶住他,看到他苍白疲惫的脸色,心中更加焦急。时间,正在一点点吞噬着陆震云生存的希望。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艰难追踪,他们顺着断断续续、时有时无的标记,最终将范围缩小到了毗邻苏州河支流的一片区域。这里曾是密集的里弄住宅区,在战火中受损严重,许多房屋坍塌或废弃,但仍有部分结构尚存,形成了迷宫般错综复杂的格局。狭窄的弄堂纵横交错,残破的阁楼和黑洞洞的窗口像无数只眼睛,窥视着不速之客。
标记到这里,彻底消失了。
顾清翰蹲在一处半塌的院墙后,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眼前这片寂静得可怕的区域。范围虽然缩小了,但具体是哪一栋房子?哪一个角落?这片区域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粗略估计也有几十处可能的藏身点。而且,这里死寂得反常,反而更可能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队长,怎么办?挨家挨户搜吗?”老杨低声问,脸上满是忧虑。大规模排查,动静太大,极易打草惊蛇,万一藏身处附近有暗哨,后果不堪设想。
顾清翰的心沉了下去。找到了区域,却卡在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陆震云情况危急,可能连几个小时都撑不住了。而他们,却像无头苍蝇一样,被困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废墟前。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如同煎熬。顾清翰的拳头紧紧握起,指甲深深掐进肉里。必须尽快想出办法!一个既能快速定位,又能最大限度降低风险的办法!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目光在残破的里弄间来回扫视,试图捕捉到任何一丝不寻常的痕迹。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