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现场后,有人动过这里的东西吗?”陆宇琛声音沉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管家连忙摆手:“没有没有!陆探长,发现老爷……变成这样,我们都吓坏了,谁敢动啊!少爷也特地交代不能动,就怕破坏了什么线索……”
“嗯。”陆宇琛点点头,不再多问,开始勘查现场。
他蹲下身,仔细检查着陈老爷的尸体,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因为眼前的血腥场面而动容。
在求生世界摸爬滚打这么久,比这更惨烈的景象他们都见过。
“这个程度,死了大概四五个小时了。”他低声对凑过来的韩知夏说,指了指尸体颈部的尸斑。
韩知夏点点头,目光扫过书房。
除了打翻的茶碗和散落的书籍,靠墙的书架上还整齐地摆放着一些画卷。
她走过去,小心地取下一幅展开,发现是一幅意境深远的山水画,笔触细腻,功力不俗,落款是陈老爷的私章。
“陈老爷看来很喜欢画画,而且画得相当好。”韩知夏将画展示给众人看。
老管家在一旁抹着眼泪,哽咽道:“是啊,老爷以前最痴迷作画,有时能把自己关在书房好几天,就为了画一幅画。可……可近两年,不知怎的,他就不怎么画了,这些画都是早些年的。如今老爷每日最大的乐趣,就是去梨园听听戏。”
陆宇琛站起身,走到被撞坏的门前,仔细检查门栓和锁扣,断裂处木茬新鲜,确实是刚刚被暴力破坏的。
“除了门窗,这房间还有别的出口吗?比如密道之类的?”陆宇琛问管家。
“绝无可能!”管家连连摆手,“这就是个普通的书房,老爷图清静才选在这里,哪会有什么密道。”
陆宇琛沉吟片刻,转向管家:“案发时,都有谁在场?或者说,发现尸体时,附近有哪些人?”
管家努力回忆着,脸上带着后怕:“当时……当时太乱了!我跟着少爷来的,后来夫人、表小姐也闻声赶来了,再后来……好多下人也都围过来了,具体有谁,老朽这脑子……记不清了。”
“门是谁撞开的?撞门之前,能确定门是从里面反锁的吗?”陆宇琛追问细节。
“是少爷撞开的!”管家肯定地说,“当时我和少爷一起来找老爷拿库房钥匙,要把昨晚宴会的贵重摆件收回去。
我们在门外叫了好几声,里面都没动静。正着急呢,夫人也来了,说是要问老爷宾客送的贺礼如何归置。
夫人也推了门,确认是从里面锁死的。少爷担心老爷出事,这才用力把门撞开了……结果……结果就看到老爷他……”
管家说不下去了,缓了口气才继续,“夫人当时就吓得尖叫一声晕了过去,现场顿时就乱了套了。不过少爷还算镇定,立刻呵斥住了想往里挤的下人,说保护现场,谁也不准动里面的东西。”
陆宇琛点点头:“劳烦管家,安排一处安静的房间,把府上所有相关人员都请来,我要逐一问话。”
“是是是,陆探长请随我来。”管家连忙引路。
很快,在偏厅里,陈府的人员都到齐了。
夫人被一个穿着藕荷色长裙的秀丽女子搀扶着,依旧低声啜泣着,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风韵犹存,只是此刻脸色苍白,泪眼婆娑。
少爷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悲伤和疲惫。
此外还有一名厨娘,四名护院,四名丫鬟。
管家介绍道:“夫人,少爷,表小姐,这位是沪城巡捕房的陆探长,是老爷的好友,特地来参加昨日宴会的。”
夫人和少爷向陆宇琛等人微微颔首致意。
陆宇琛开门见山:“夫人,少爷,请问你们最后一次见到陈老爷是什么时候?”
夫人用帕子拭了拭泪,声音带着哭腔:“是……是今早大概8点,我给老爷送人参鸡汤,老爷每日早起都要喝一碗的。那时老爷还好好的,还在看书……第二次见,就是……就是和管家、景霖一起发现老爷遇害了……”说着又哽咽起来。
少爷陈景霖接口道:“是的,陆探长。家父一向有早起用参汤的习惯。”
陆宇琛:“陈老爷近来可有什么仇家?或者,府上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在场的几人均摇了摇头。
管家说道:“我们老爷为人宽厚,生意上也讲究和气生财,不曾听说与谁结怨。”
陆宇琛又问:“陈少爷,你撞开门后,现场可有什么让你觉得特别或者奇怪的地方?”
陈景霖想了想,肯定地说:“没有。当时情况虽然混乱,但我因为在西洋留过学,知道案发现场的重要性,所以立刻制止了旁人进入,现场应该保持了我撞开门时的样子,陆探长可以详细勘查。”
陆宇琛看向其他下人,那些丫鬟护院也都战战兢兢地表示,只在门外看了一眼,没敢上前,什么都没动过。
最后只剩下夫人旁边的那位女子,她是寄居在陈府的表小姐,她怯生生地抬头,声音细弱:“我……我是在房间里听到外面嘈杂,才出来看的……就看到夫人晕倒了,表哥他们在忙着……我什么都不知道……”她眼神闪烁,似乎有些紧张。
陆宇琛依次问了他们今天早上的行踪。
表小姐说自己和夫人在花园下棋,中间让丫鬟小翠送过糕点,丫鬟证实了这一点。
少爷说自己一直在忙宴会收尾的事情,管家可以作证,中间还去花园找夫人问过贺礼清单的事,看到表妹和夫人在下棋,表妹输了,他还帮着下了一局,之后就回去找管家了。
其他人都有不在场证明,时间线似乎都能对上,暂时问不出明显的破绽。
让众人散去后,曙光小队几人聚在一起。
“感觉每个人说的都挺合理。”钱多宝苦恼的摘下自己的警帽,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最怕这种智力题了!
“再去现场仔细看看吧,也许有遗漏的线索。”韩知夏提议。
众人再次回到书房现场,仔细的查看了所所有地方,都没发现不对劲的,打翻的参汤碗还在地上,汤汁已经凝固。
钱多多蹲下身,她仔细嗅了嗅残留的汤渍,又用手指沾了点已经凝固的油渍搓了搓,最后甚至放在舌尖尝了尝,眉头渐渐皱起。
“陆大哥,知夏姐,”钱多多抬起头,语气有些不确定,“这鸡汤……好像没有人参。”
陆宇琛看向她:“确定吗?”
钱多多用力点头:“嗯!人参气味特殊,就算和鸡肉一起炖煮,也会留有淡淡药香。但这汤里只有鸡油和香菇的味道,我闻不到丝毫人参的气味。”
颜沐冉疑惑道:“那就奇怪了。夫人明明说是人参鸡汤,为什么要撒谎?直接说鸡汤不就好了?”
韩知夏眼神一凛:“除非……这‘人参’本身有问题。走,去厨房问问那个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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