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连着下了三天三夜，把红旗农场裹成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屋顶的积雪堆得有半尺厚，院门外的篱笆墙只露出半截木桩，远处的后山更是隐在风雪里，连轮廓都看不清。林逍一早推开屋门，寒风裹着雪沫子扑了满脸，他伸手试了试积雪的厚度，没到膝盖深，心里便有了主意——这天气没法上山打猎，也没法扩建养殖场，正好在家弄顿酸菜羊肉火锅，给家人和邻里改善改善伙食。
“沈歌，今天咱们吃火锅咋样？酸菜羊肉锅，再放把猴头菇提鲜，暖身子！”林逍拍掉身上的雪，走进堂屋。沈歌正坐在火塘边纳鞋底，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好啊！前几天腌的酸菜正好酸透了，就是羊肉和新鲜菜不好弄。”林逍笑着坐下，往火塘里添了块木炭：“我去老张的饭店看看，他那儿肯定有新鲜羊肉和蔬菜，咱们用兔子抵账就行。”
林母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刚缝好的棉手套：“这大雪天去县城可不容易，三十里地呢，骑踏雪去稳当点，把这手套带上。老张那人实在，你多带几只兔子过去，别让人家吃亏。”林逍点点头，转头喊虎子：“虎子，跟我骑踏雪去县城一趟，帮着拎点东西！”隔壁院的虎子正闲得发慌，一听有热闹，立马跑了过来：“好嘞逍哥！我这就去穿棉袄！”
两人牵着林逍的黑马踏雪来到院外，这马通人性，雪天行走稳得很。林逍把十只肥硕的养殖场兔子装在马背上的竹筐里——都是精心挑选的成年公兔，每只都有三四斤重。他在竹筐里垫了层干草，防止兔子受冻，又用绳子把竹筐捆牢：“老张饭店里客人多，这些兔子够他卖好几天了，换点羊肉蔬菜肯定够。”虎子扶着马鞍：“逍哥，踏雪脚力好，有它在咱们路上省劲，就是这雪天路滑，可得慢着点。”林逍拍拍马脖子：“放心，踏雪走惯了山路，雪天也稳当。”
林逍翻身上马，虎子坐在身后紧紧扶住竹筐。踏雪迈着稳健的步伐，在积雪上踩出深浅均匀的蹄印。风卷着雪花打在脸上，林逍把棉袄领子竖得老高，虎子则缩在后面避风。县城离农场有三十里地，平时骑马也就一个时辰，这天雪深路滑，走了近两个时辰才到。老张的饭店就在县城西街，门口挂着的蓝布幌子被雪覆盖了大半，隐约能看到“饭店”二字，门口的炭火盆正燃着，透着点暖意。
“老张，开门！送好东西来了！”林逍拍着饭店的木门。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老张披着棉袄打开门，看到门外的林逍和满雪橇的兔子，连忙把人往屋里让：“哎呀林逍兄弟，这么大雪还跑过来！快进屋烤火！”老张是个五十多岁的胖子，脸上总是挂着笑，以前林逍打猎回来，常把多余的猎物卖给饭店，两人一来二去就成了熟络的朋友。
进了屋，一股热气夹杂着饭菜香扑面而来。店里的火塘烧得正旺，几个伙计在收拾桌椅——大雪天客人少，饭店中午就歇业了。老张给两人倒了碗热茶：“这么多兔子，够我卖上一阵了。最近天冷，吃兔肉的客人多，你可算给我送及时雨了。”林逍喝了口热茶，身子暖和了不少：“老张，我今天来是想换点东西。我家准备吃酸菜羊肉火锅，你这儿有新鲜羊肉和蔬菜不？”
老张一拍大腿：“巧了！昨天刚从公社屠宰场进了半只羊，还剩不少好肉；蔬菜也有，白菜、萝卜、香菇都新鲜着呢，是早上菜农冒雪送来的。”他指着后院：“你要多少尽管说，这些兔子就当抵账了，咱俩这关系，提钱就见外了！”林逍连忙摆手：“不行老张，这些兔子也就值个二三十块，羊肉和蔬菜不便宜，我再给你补点钱。”
老张脸一沉：“林逍兄弟，你这就见外了！上次我家小子进山迷路，不是你带着人给找回来的？这点东西算啥！再说你这兔子都是家养的肥兔，肉嫩得很，比野兔子还抢手，我赚大了！”虎子在一旁帮腔：“逍哥，张叔都这么说了，你就别推辞了。以后咱们有好猎物再给张叔送过来就是。”林逍见老张态度坚决，只好应下：“那行，以后有好东西肯定先给你留着。”
老张立马精神起来，带着林逍去后院的库房挑选。半只羊挂在房梁上，羊肉鲜红，还带着点余温。老张拿起刀，割了五斤肥瘦相间的羊肉：“这部位做火锅最好，肥瘦相间，煮出来香得很！”又从菜窖里抱出一捆白菜、一筐萝卜，还有一大袋新鲜香菇：“这些够你家吃了吧？不够再拿！”林逍看着堆成小山的食材，连忙说：“够了够了，这么多哪吃得完！”
“对了，我这儿还有条三道鳞，早上刚从河里捞的，鲜活着呢！”老张突然想起什么，从水缸里捞出一条两斤多重的三道鳞，鱼身闪着银亮的光泽，还在不停扭动。“给你带回去红烧，配火锅正好！”林逍眼睛一亮，三道鳞肉质细嫩，红烧最是美味，连忙道谢：“那可太谢谢张叔了！这鱼我正好会做，晚上给你送碗过来尝尝。”
两人把食材搬上雪橇，老张又塞给林逍一瓶自制的辣椒油：“你家沈歌爱吃辣，这个拿去拌火锅，香得很！”林逍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张叔，那我们先回去了，改天再来陪你喝酒！”老张送到门口，看着两人的雪橇消失在风雪里，笑着摇摇头：“这林逍，真是个实在人。”
往回走的时候，雪小了些，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积雪上泛着白光。踏雪跑得比来时轻快，虎子坐在后面晃着腿：“逍哥，今天可赚大了！十只兔子换了这么多东西，还有条三道鳞！晚上就咱两家加二姐她们，在堂屋吃火锅，暖和又热闹！”林逍笑着说：“那可不，堂屋火塘烧得旺，比院子里舒服多了。回去让沈歌和你媳妇一起做菜，咱们好好露一手。”
回到农场时，天色刚过晌午。沈歌和虎子媳妇郑云正围着火塘忙活，看到两人回来，连忙迎上去。“可算回来了！路上没冻着吧？”沈歌伸手摸了摸林逍的脸，看到马背上的食材，眼睛一亮，“这么多好东西！羊肉、香菇都有，够咱们好好吃一顿了！”林母则赶紧喊林二姐：“他二姐，带着小雅过来吧，准备吃火锅了！”不一会儿，林二姐就牵着小雅来了，手里还提着一罐自己腌的韭菜花。
堂屋的火塘早就烧得旺旺的，上面架着一口黑铁锅。林逍把羊肉拿到屋外，用干净的雪把肉擦了两遍——冬天的雪干净，既能去腥又能保鲜。回来后，他把羊肉放在案板上，用弯刀切成薄片：“羊肉切薄点煮着快，也更入味。”沈歌则在一旁处理三道鳞，郑云帮着刮鱼鳞：“这鱼真新鲜，眼睛还亮着呢！”林逍接过鱼，用刀在鱼身上划了几道斜纹，放进碗里，加了两勺料酒和几片姜片：“先腌十分钟去腥，等会儿红烧最香。”
林母和林二姐则负责处理蔬菜，林母把自家腌的酸菜拿出来，切成细细的丝，放进清水里泡了会儿：“腌酸菜有点咸，泡一下正好。”林二姐则把白菜掰成块，萝卜切成滚刀块，小雅在一旁帮忙择香菇根：“我也能干活啦！等会儿要多吃两块肉！”众人都被她逗笑了，虎子抱起小雅：“咱们小雅真能干，等会儿舅舅给你夹最大块的羊肉！”
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林逍把泡好的猴头菇撕成小块，和攥干水分的酸菜一起放进铁锅里，加了半锅温水：“先把酸菜和猴头菇煮透，这是火锅的底味，得熬出鲜劲来。”郑云则在一旁准备蘸料，把老张给的辣椒油倒进碗里，加了点酱油、醋和蒜末，又舀了勺林二姐带来的韭菜花：“这蘸料配羊肉，保证好吃！”沈歌则在另一口小锅里烧着油，准备红烧三道鳞。
火塘里的木炭越烧越旺，铁锅里的酸菜和猴头菇渐渐煮出了香味。林逍掀开锅盖，丢了两块冻硬的野猪肉进去：“野猪肉香，煮在酸菜锅里能提鲜，还能让汤更浓。”虎子凑过来闻了闻：“真香啊！逍哥，要不先下几片羊肉尝尝鲜？”林母拍了他一下：“急什么，等底汤熬好了再下，味道才足。”沈歌这时已经把鱼煎好了，金黄的鱼身冒着香，她加了点白糖炒出糖色，再放进葱姜蒜和干辣椒，倒了半碗开水：“红烧鱼要小火慢炖，让酱汁裹住鱼身。”
又熬了一刻钟，锅里的底汤终于好了，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酸菜的酸香、猴头菇的菌香和野猪肉的肉香混合在一起，满屋子都是香味。“可以下肉了！”林逍喊了一声，把切好的羊肉片倒进锅里，用筷子搅了搅，“羊肉嫩，煮三分钟就熟，别煮老了。”虎子早就拿着筷子等着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锅里：“我先替大家尝尝！”林二姐笑着说：“看你急的，没人跟你抢。”
“熟了熟了！”林逍用漏勺捞起几片羊肉，放进碗里递给小雅，“小雅先吃，尝尝舅舅切的羊肉嫩不嫩。”小雅接过碗，蘸了点蘸料放进嘴里，眼睛都亮了：“嫩！比上次吃的野兔肉还嫩！”众人见状，也纷纷拿起筷子。沈歌给林母夹了块猴头菇：“娘，您尝尝这个，泡了大半天，煮得烂乎，有营养。”郑云则给虎子夹了块野猪肉：“多吃点，干活有力气。”林逍给自己舀了碗汤：“这汤鲜，先喝碗暖身子。”
林母喝了口汤，连连点头：“这汤熬得好，酸香开胃，一点不腻。”林二姐夹了片羊肉，蘸了韭菜花：“配着韭菜花吃更对味，有股子鲜劲。”虎子吃得最快，嘴里塞得满满的：“再来点香菇！香菇吸汤，肯定好吃！”林逍把泡好的香菇倒进锅里，又下了些白菜和萝卜：“白菜煮软了好吃，萝卜要多煮会儿，才能把味吸进去。”沈歌这时把红烧三道鳞端了过来，鱼身上裹着红红的酱汁，撒着翠绿的葱花，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快尝尝这鱼！”沈歌给每个人都夹了一块，“我放了点白糖提鲜，不那么辣。”林二姐尝了一口，眼睛一亮：“真好吃！鱼肉嫩得很，酱汁也裹得匀，一点腥味都没有。”小雅也爱吃鱼，小口小口地啃着：“比上次在镇上吃的还好吃！沈歌嫂子真棒！”郑云笑着说：“沈歌的手艺就是好，我得好好学学。”沈歌脸一红：“就是家常做法，不难，回头我教你。”
火塘里的炭火噼啪作响，锅里的食材翻滚着，堂屋里满是欢声笑语。林母看着热闹的场面，笑着说：“还是人多吃饭香，这大雪天的，围着火锅暖烘烘的，比啥都强。”林逍给林母添了点汤：“娘，您多吃点，这酸菜是您腌的，最对您胃口。”虎子则跟林逍碰了碰碗里的米酒：“逍哥，下次咱们再去抓点狍子，做个狍子肉火锅，肯定更鲜！”
林逍点点头：“等雪停了就行，狍子冬天爱扎堆，好找。”沈歌给林逍夹了片白菜：“别总想着打猎，先把养殖场的事弄好。上次你配的饲料，兔子吃了长得可快了，再养阵子就能出栏了。”郑云也跟着说：“是啊，我家虎子现在天天去养殖场帮忙，说看着兔子长大就高兴。”虎子挠挠头：“那是，咱们自己养的兔子，比打猎还上心。”
林二姐给小雅擦了擦嘴，笑着说：“你们这养殖场办得好，以后咱们农场的日子肯定越来越红火。我家那口子昨天还说，等开春了也想跟着你们学养兔子呢。”林逍爽快地说：“没问题，都是乡里乡亲的，到时候我教他。养兔子不难，就是要细心，选好种、配好饲料就行。”林母点点头：“就是这话，大家一起好才是真的好。”
锅里的食材一批批下，大家吃得热火朝天。郑云又切了点冻豆腐放进去：“冻豆腐吸汤，煮在里面比鲜豆腐好吃。”林逍尝了一块：“不错，有嚼劲，下次多冻点。”小雅则对香菇情有独钟，吃了一块又一块：“香菇真鲜，我还要！”林二姐笑着给她夹了块：“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不够还有呢。”
吃到一半，林逍又把剩下的羊肉都倒进锅里，加了点开水：“最后一批肉了，大家敞开吃。”虎子吃得最尽兴，拍着肚子说：“这顿吃得太舒服了！比过年还热闹！”林母给每个人都舀了碗汤：“喝点汤解解腻，这汤熬了这么久，精华都在里面。”沈歌则把剩下的红烧鱼骨头放进锅里，“煮煮也香，别浪费了。”
雪又开始下了起来，透过堂屋的窗户，能看到鹅毛般的雪花飘落在院子里。但屋里却暖烘烘的，火塘的热气把每个人的脸都映得红扑扑的。小雅吃饱了，靠在林母怀里打盹，嘴里还念叨着：“下次还要吃火锅……”众人听了都笑了起来。林二姐说：“等王平那孩子伤好了，咱们再聚一次，让他也尝尝这酸菜羊肉锅。”
林逍点点头：“好啊，到时候多弄点食材，让王平好好补补。上次送的狗獾油应该快用完了，等雪停了我再上山看看，再抓两只狗獾炼点油备着。”沈歌连忙说：“上山小心点，别逞强，实在不行让虎子跟你一起去。”虎子立马接话：“放心，我肯定跟着逍哥，保证安全！”
火锅一直吃到傍晚，锅里的食材都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喝了大半。郑云收拾着碗筷：“今天真是麻烦沈歌了，做了这么多好吃的。”沈歌笑着说：“客气啥，都是一家人。”林二姐带着小雅告辞：“今天吃得太痛快了，改天我做了粘豆包给你们送过来。”林母送她们到门口：“慢着点走，路上滑。”
送走林二姐她们，虎子也帮着收拾完回家了。堂屋里只剩下林逍一家，火塘里的炭火还在燃烧，空气中还残留着火锅的香味。沈歌靠在林逍肩上：“今天真热闹，好久没这么开心了。”林逍握住她的手：“以后咱们常聚，等养殖场赚钱了，咱们买口更大的锅，让更多人一起吃。”林母看着两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