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牌自然是有的。若你想看,便让你亲眼见证我炼铁之秘奥,烙印在你的眼底吧。」
他站起身来。
即便浑身伤痕累累,即便体内骨骼吱呀作响,男人依旧毫不在意地站直了身体。
仿佛与之呼应,黑色的诅咒如雾气般溢出,环绕着他的身躯,强行修复着受损的部位。
这是依靠被诅咒浸染的庞大魔力,强行修复灵基的蛮横手段。这本该带来难以忍受的剧痛,但男人却纹丝不动。
那双早已褪去灰色、化作惨白的瞳孔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
「哦──」
笑容消失了。
英雄王眼中的光芒骤然改变。那份嘲弄滑稽弱者的笑意已然不见。
吉尔伽美什凝视着弓兵的眼眸,将圣剑扔回宝物库,眼神变得锐利如刃。
那双能看透星辰奥秘的眼睛确信,眼前这敌人,必定隐藏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创造伪宝具并非我的唯一特技──不对。我的本质,身为英灵的真正宝具,另有其物。」
弓兵将右手举向虚空。那只过度使用、曾喷吐鲜血的手臂,早已在圣杯的力量下修复完好。
如同绝大多数英灵一般,他的底牌也需要耗费庞大魔力才能发动。如今有圣杯作为后盾,本无犹豫的理由,但他直到此刻才终于要亮出这张底牌。
原因在于咏唱时间。
这并非单纯的真名解放,本质上属于大魔术,需要漫长的咏唱过程。
他之所以一边掩人耳目,一边暗中拖延时间,正是为此。
既要抵御英雄王的宝具,又要见缝插针地投影攻击武器,处理能力的过载让他耗费了比预想更久的时间──但此刻,所有准备已然就绪。
庞大的魔力喷涌而出。如火焰般的奔流,以弓兵为中心爆发──。
「──So as I pray,UNLImItEd bLAdE woRKS。」
──下一秒,世界被彻底改写。
无边无际的荒野。在令人联想到鲜血的赤红暮色中,无数长剑如墓碑般林立。天空中齿轮奔涌,散发着巨人般的压迫感。
濒临崩塌的地下洞窟,已然化作截然不同的空间……不,是另一个世界。
从名剑宝刀到无名钝刃,无数长剑杂乱林立的剑之丘。这个世界的居民,唯有那些泛着暗银色光辉的剑刃。
固有结界『无限剑制(Unlimited blade works)』。这,才是英灵卫宫(Emiya)的真正宝具。
这一本该属于恶魔或精灵的异能,能够侵蚀现实。它将术者的内心风景具象化,创造出一个拥有专属规则的世界,是堪比魔法的大禁咒。
这也是魔术师所能抵达的顶点之一。
这个充斥着剑之构成要素的世界,拥有复制并储存弓兵所见过的一切武器的功能。
他此前投影的所有武器,不过是从这里取出的存货,与严格意义上的投影魔术原理截然不同。
或许是得益于圣杯强加的技能,又或是为了守护最后残存的心愿。
即便灵魂被污染、灵基被扭曲,弓兵依旧成功展开了这个世界。
仿佛在昭示即便沦为世界的奴隶、圣杯的傀儡,那份意志也绝不消散一般,天空中漂浮的齿轮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原来如此。上一次是那个男人,这次轮到你,也是固有结界的使用者吗?
竟敢在身为万象之王的我面前,试图创造另一个世界,真是可笑至极。
不过如此?放眼望去,尽是些赝作罢了。凭借这寒酸的宝库,你又能做些什么?」
吉尔伽美什的表情因不悦而扭曲。他抬起右手,正欲从空间中召唤宝具──然而还未等宝具射出,便被突如其来的利刃撞击,硬生生逼退回去。
「……!?」
「不必如此惊讶。我所能做的,不过是些小?把?戏?罢了。你该明白了吧?」
或许是展开了属于自己的世界,他取回了部分人格。弓兵露出虚无的笑容,朝着惊愕的英雄王低语。
这一次,他并非像之前那样投影宝具抵消对方的攻击。而是在宝物库中武器的锋芒刚一显现的瞬间,便有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长剑,如压制般将宝具弹飞。
那长剑的形状,与从宝物库中出现的武器一模一样。
仅仅见过便能复制、储存──这便是固有结界的本质。
不同于常规空间中需要投影召唤武器,只要术者弓兵见过的瞬间,这个世界便已备好对应的武器。
比起需要经历“召唤?发射”流程的王之财宝,固有结界复制宝具的速度,终究快了一步。
也就是说。与此前截然不同,弓兵如今既能抵消吉尔伽美什的宝具,又能始终抢占先手。
无需再配合对方的宝具召唤节奏,只需投射早已备好的武器即可。
「无妨,用你那引以为傲的宝具便好。只要你肯展示,我便为你提供相?应?的?服?务?。炼铁的极致之地,任你尽情领略。」
弓兵的身后,无数长剑缓缓浮现。它们皆是从剑之丘中拔出的赝作。但寄宿其中的力量,却无比真实。
伫立原地的吉尔伽美什,与率领着无数伪物武器的弓兵。
眼前的景象,与片刻之前判若云泥。
看着英雄王的表情从惊愕转为愤怒,赝作的主人勾起嘴角──。
「来吧,英雄王──你的武器储备,还充足吗?」
剑制英灵露出狰狞的笑容。战场的形势,在此刻彻底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