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情如火,刘俊不敢有丝毫耽搁。
安排完西线事宜,他立刻起身,目光再次投向北方:
“平原郡由张绣暂领,安抚地方,清剿残敌。
其余诸将,随我即刻拔营,北上渤海郡!上杉谦信的三万倭寇,想必已等得不耐烦了!”
片刻之后,楚军大营再次响起集结的号角。
刘俊翻身上马,率领主力精锐,如同出鞘利剑,直指渤海方向。
…………
渤海郡的春天,被硝烟与血腥彻底吞噬。
昔日沃野,如今焦土千里,唯剩郡治南皮城,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孤岛,仍在苦苦支撑。
城墙之上,原本灰白色的混凝土墙面,此刻已是弹痕累累,布满焦黑的炮火灼痕与斑驳的血迹。
守军将士衣甲破损,面带菜色,眼神中混杂着疲惫、绝望与一丝不屈的坚韧。
城下,密密麻麻的日军营寨如同附骨之疽,绣着“毘”字和“上杉”家纹的旗帜在风中猎作响。
城内太守府中,气息压抑。
渤海太守李茂声音沙哑地向麾下仅存的将领们通报军情:
“……箭矢不足三成,火油磬尽,滚木礌石早已用光。伤员满营,能战之兵不足五千……
上杉谦信的火炮日夜轰击,若非楚王殿下此前援助的这‘水泥’神物加固城防,南皮……早已陷落十次了。”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然,刚接到斥候冒死传讯,楚王亲率大军,已渡黄河,正兼程赶来!”
话音未落,城外日军阵中传来低沉号角,紧接着,是熟悉的、令人心悸的火炮轰鸣!
“轰——!轰——!”
倭寇的红夷大炮再次发出咆哮,炮弹裹挟着死神的尖啸,狠狠砸在南皮城加固过的混凝土城墙上。
虽未直接洞穿,但那巨大的冲击力仍让整个城楼为之震颤,梁柱吱呀作响,灰尘簌簌落下。
城墙垛口后,渤海太守猛地拔出腰间已然卷刃的长剑,剑锋指地。
“诸君!”
他环视左右,
“身后,便是河北膏腴之地,万家灯火!我等身后已无退路!
今日唯有以血肉之躯,铸就此墙!死战不退,以待王师!”
残存的守军们闻言,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与身体的疲惫,紧紧握住手中残破的兵器,拖着伤躯,再次扑向各自的战位。
嘶哑的呐喊声在城头重新响起,微弱,却带着与城共存亡的悲壮……
就在南皮城摇摇欲坠之际,地平线尽头,烟尘大作,旌旗如林!
“楚”字王旗、“刘”字帅旗,以及“吕”、“赵”、“典”等众多将旗,出现在日军侧翼方向!
刘俊率领的十五万新军,历经长途奔袭,终于在此刻赶到!
楚军阵列森严,士卒虽面带风霜,但眼神锐利,士气高昂。
步兵手持火铳劲弩,骑兵控弦待发,一股百战精锐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日军本阵的高坡上,一身洁白阵羽织的上杉谦信勒马而立,如鹤立鸡群。
远眺突然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楚军主力,英俊而冷肃的面容掠过一丝诧异——敌军行军之速,远超预计。
但这诧异转瞬即逝,旋即化作炽烈的战意,在他深邃的眼中燃烧。
“毗沙门天庇佑……终于来了吗?刘俊……”
上杉谦信低声自语,仿佛在与冥冥中的战神对话。
右手缓缓按上名刀“小豆长光”的刀柄,“铮”的一声清越龙吟,寒光四射的刀锋豁然出鞘,直指远处正在展开阵型的楚军!
“传令!”
他的声音冷澈如冰,
“铁炮队前出!炮队延伸射击!趁敌军立足未稳,一举击溃!”
“嗨依!”
传令兵躬身领命,飞奔传令。
霎时间,日军阵中太鼓节奏骤变,从沉稳转为急促!
两万多名装备精良毛瑟步枪的铁炮足轻,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踏着鼓点,排着严整的线列,开始向前推进。
与此同时,阵后沉重的红夷大炮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
炮弹呼啸着越过己方步兵头顶,划出死亡的抛物线,狠狠砸向楚军纵深处!
“举盾!火铳手前置!三段击,准备!”
楚军阵中,各级将领的怒吼声此起彼伏,压过炮火的轰鸣。
楚军展现出极高的纪律性,前排巨盾兵齐声呼喝,沉重的包铁大盾轰然落地,瞬间筑起一道简易防线。
火铳手们则动作迅捷地从间隙中前出,在军官尖锐的竹哨和旗号指挥下,迅速分成三列,装填弹药。
准备以经典的“三段击”战术应对日军的线列齐射。
刘俊立马于中军帅旗之下,冷静地扫视着整个战场。
日军铁炮的射程、射速以及炮弹的威力,确实明显优于己方的仿制火铳和传统火炮,弹幕更加密集,火力持续性更强。
“奉孝,”
他侧首对身旁的郭嘉道,
“看来这上杉谦信,是打算凭借利器,趁我军疲惫,先斩我前锋,挫我锐气。”
郭嘉微微颔首,目光锐利如鹰:
“日军器利,然其军势不及我军雄厚,且我军新胜,士气正盛。
可令两翼轻骑游弋袭扰,分散其势;中军固守,以强弩曲射,覆盖其铁炮队阵列。
倭寇铁炮手披甲甚弱,弩箭落下,杀伤必巨。
待其攻势受挫,阵脚稍乱,再遣精锐伺机反扑,可收奇效。”
“善!”
刘俊从善如流,手中令旗挥动,号角声随之变化。
战场瞬间化作巨大的血肉磨坊。
日军铁炮足轻进入射程后,军官战刀挥下,“砰砰砰!”爆豆般的密集枪声连成一片,白色的硝烟顿时弥漫开来。
铅弹如疾风骤雨般泼洒在楚军的盾墙之上,叮当之声不绝于耳,不时有盾牌被击穿,后面的士卒闷哼着倒下。
但楚军悍勇,第一排火铳手在日军射击间隙果断还击。
虽齐射频率较慢,但数量庞大的火铳齐鸣,射出的弹幕同样对日军队列造成了有效的杀伤。
更致命的是隐藏在后阵的强弩手,他们利用盾牌掩护,以抛射的方式将密集的弩箭射向高空。
弩箭带着凄厉的尖啸从天而降,穿透力极强的箭镞对于防护薄弱的铁炮足轻而言,无疑是灾难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