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都城的深夜,没有了花朝节的喧闹,只剩下士兵们急促的脚步声与呐喊声,
火把的光芒将大街小巷照得如同白昼,驱散了夜的黑暗,却驱不散笼罩在都城上空的焦灼。
“封锁所有城门!严格排查往来行人车辆,对外只说是例行夜巡,切勿声张太子妃之事!”
“城内挨家挨户排查客栈、驿站,注意观察陌生面孔,若有异常立刻禀报!”
傅白站在店门口,看着士兵们按指令散开,指尖因克制担忧而微微泛白。
自推开苏清婉空无一人的房间,看到窗台上淡浅的脚印时,那份准备已久的坦白落空的慌乱,便被更深的冷静取代
—— 此刻最忌打草惊蛇,若对方是有备而来,贸然声张只会让婉儿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贴身侍卫呈快步跑过来,
气息压得极低:“殿下,深夜子时许,曾见一辆黑色马车出城,车轮裹着厚布消音,车夫戴着帷帽看不清面容,当时只当是寻常商户,如今想来恐是掳走太子妃的车辆。”
傅白的目光骤然锐利,西城门靠近揽月楼,且通往北方官道,正是最容易隐匿行踪的路线。
他没有立刻下令派兵追击,而是抬手召来两名身着夜行衣的暗卫
—— 那是他暗中培养的人手,擅长追踪与隐匿,行动起来比士兵更不易暴露。
“你们即刻出发,沿西城门官道向北追踪那辆黑色马车。” 傅白的声音压得极低,
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记住,切勿惊动对方,只需远远跟随,查清马车最终去向、车内人员身份,随时传信回禀。”
两名暗卫单膝跪地,拱手领命:“属下遵旨,定不辱使命!” 话音未落,
两人已如两道黑影般窜入夜色,转瞬消失在街道尽头。
呈站在一旁,低声问道:“殿下,不派士兵一同追击吗?暗卫虽擅长追踪,但若对方有武力护卫,恐难应对。”
“不可。” 傅白摇头,目光望向城西方向,“士兵行动动静太大,一旦被对方察觉,婉儿恐有性命之忧,待知晓对方身份与目的,孤再亲自部署营救,方能万无一失。”
周围的百姓被外面的动静惊醒,纷纷打开门探出头,见士兵们只是有序巡逻,并未喧哗,便又渐渐退回屋内。
傅白正思索着是否要联系边境暗线接应,一阵稚嫩的哭声突然从 店里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快步走进店里,只见傅平安坐在苏清婉房间的床边,手里紧紧攥着那盏昨天赢来的琉璃灯,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肩膀一抽一抽的,小脸上满是自责与恐惧。
小兰站在一旁,眼圈发红,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 她不敢告诉孩子,太子妃可能已被带出城,只能强忍着担忧安抚。
“都怪我…… 都怪我昨天没看好妈妈……” 傅平安哽咽着,
小手用力捶打自己的腿,“昨天我还说要保护妈妈,要是我跟妈妈一起睡,妈妈就不会被抓走了……”
傅白走过去,轻轻将儿子抱进怀里,声音温柔却带着坚定的力量:“平安,不是你的错,是父王考虑不周,没安排好护卫。父王已经派了最厉害的人去找妈妈,一定能把妈妈安全带回来。”
“真的吗?” 傅平安趴在傅白的肩膀上,泪眼朦胧地抬头,小手紧紧抓住傅白的衣袍,
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些人会不会欺负妈妈?”
“不会的。” 傅白轻轻拍着儿子的背,目光掠过窗外的夜色,
眼底满是决绝,“一定会等我们。我们先回宫,宫里有很多护卫,很安全,等父王查到妈妈的消息,就立刻带你去接她,好不好?”
傅平安哽咽着点头,将脸埋进傅白的颈窝,怀里的琉璃灯被他攥得更紧了
等妈妈回来,还要给妈妈表演新学会的吹笛曲目。
傅白抱着傅平安,转身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而此刻,远离南楚都城的官道上,黑色马车正朝着天启疾驰。
车厢内,苏清婉的睫毛轻轻颤动,意识刚要冲破迷药的桎梏,一只冰冷的手便捂住了她的口鼻,熟悉的刺鼻气味再次将她拖入黑暗。
隔壁小隔间里,萧延揉着惺忪的睡眼,
好奇地问:“父皇,你为什么总把她弄晕呀?她看起来好可怜。”
萧夜宸收回手,目光落在苏清婉白皙的脸上,
声音冷得像冰:“不必过问,”
萧延被父亲的语气吓到,默默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