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内灯火辉煌,璀璨夺目的水晶灯光如同一股金色洪流般倾泻而下,洒落在那些精美的银质餐具和晶莹剔透的琉璃酒杯之上,熠熠生辉,仿佛将整个空间都装点成了一座梦幻城堡。然而,在这片繁华热闹的表象之下,却是一张张面容各异、心怀叵测的脸庞。他们或谈笑风生,或沉默不语,但无一例外都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气氛。
空气中弥漫着阵阵诱人的食物香味,混合着浓郁醇厚的葡萄酒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独特的味道。这种味道既让人陶醉其中,又隐隐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压抑感。在这里,虽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刀光剑影,但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那股无形且强大的压力正在逐渐升腾,犹如一张严密的大网笼罩四周,时刻准备捕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毫无疑问,卡尔文·奥尔森这位副主管绝对称得上是今晚宴会上最为耀眼的明星之一。只见他手持一只盛满琥珀色佳酿的水晶高脚杯,宛如一名风度翩翩的绅士,正优雅地带领着巡查团队中的几位关键人物,特别是来自内政部和财政部的高级官员们,在宾客之间游刃有余地穿梭往来。他那张轮廓分明的面庞上一直挂着一抹适度而亲切的微笑,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闪烁着自信与睿智;口中说出的话语皆是对前哨站各个方面成就的赞美之词,用词巧妙而得体,既不过分阿谀奉承,又能让在场众人听得心悦诚服。
……这一切,都离不开帝国本土的远见卓识和资源倾斜,也离不开我们前哨站全体同仁的齐心协力、克己奉公。卡尔文的声音在悦耳的音乐衬托下,显得格外具有说服力。他举杯向一位内政部司长示意,为了帝国的繁荣,为了晨曦之星的未来!
当话题不可避免地涉及到莱恩团队时,他的措辞变得精妙而隐晦。他会先高度赞扬他们在裂痕位面的英勇表现技术贡献,称他们是帝国的骄傲,但随即话锋便会微妙一转。
……不过,沃特中校和他的伙伴们毕竟还年轻,满腔热血都扑在技术和战斗上,对于行政管理、资源调配这些繁琐却至关重要的实务,可能就……嗯,稍欠火候,也可以理解。他对着一位财政部的审计官露出一个无奈又包容的笑容,年轻人嘛,难免气盛,有时候提出的方案过于理想化,不太顾及实际的运作成本和流程规范,我们这些老家伙就得在后面帮着拾遗补缺,哈哈。
这些话语,如同浸染了毒液的细针,看似不经意,却精准地刺向莱恩团队的软肋——意味着经验不足、暗示着难以合作、不谙世事则暗指他们不了解官僚体系的复杂运作,甚至可能因为理想化而阻碍了发展。这些评价被巧妙地编织在赞誉之中,让听者不由自主地在心中对莱恩团队打上一个技术卓越但管理能力欠缺、性格可能偏激的标签。
莉莉在不远处听着这些绵里藏针的话语,气得手指微微发抖,但她牢记莱恩的嘱咐,强行压下反驳的冲动,只是端起酒杯,借饮酒的动作掩饰脸上的不忿。艾伦更是听得怒火中烧,恨不得冲上去揪住卡尔文的衣领,但他粗壮的手臂被身旁的维克多用眼神死死按住。
莱恩本人则显得异常平静。他并没有试图去加入那些围绕在巡查团身边的圈子,也没有主动去宣扬自己的功绩。他只是端着一杯清水,偶尔与上前搭话的人礼貌交谈几句,大部分时间则像个冷静的旁观者,目光深邃地扫视着全场,仔细观察着每一位巡查团成员在听到卡尔文等人言论时的细微反应——是赞同地点头?是不置可否的沉默?还是微微蹙起的眉头?
他注意到,军部的霍雷肖·瓦格纳少将在听到卡尔文评价莱恩团队年轻气盛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目光锐利地看了卡尔文一眼,然后便转向与索恩准将继续低声交谈。而奥术评议会的埃尔西·晨星法师,则早早便以不胜酒力为由,离开了喧嚣的主厅,走到了连接宴会厅的观景露台上,独自凭栏,望着远方晨曦之星独特的双月景象,似乎对厅内的暗流毫无兴趣。
就在这看似莱恩团队完全被孤立和压制的情况下,维克多行动了。他如同一条游鱼,优雅地在人群中穿梭。他没有直接去找霍雷肖少将或埃尔西法师这类备受关注的目标,而是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位军部代表团中相对不那么起眼的成员身上——一位名叫弗雷德里克·海森伯格的中校。
弗雷德里克中校出身于海森伯格家族的一个偏远旁系,与维克多所在的嫡系关系不算密切,但毕竟同属一族,有着天然的联络纽带。维克多端着一杯红酒,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弗雷德里克中校身边,用家族内部熟悉的问候语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弗雷德里克堂兄,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维克多的笑容无可挑剔,带着一丝他乡遇故知的亲切。
弗雷德里克中校显然有些意外,但很快也露出了笑容:维克多堂弟!是啊,真是巧。早就听说你在这边做出了了不起的成绩,真是给家族增光了。
两人先是聊了些关于家族和帝都的近况,气氛轻松融洽。随后,维克多话锋不着痕迹地一转,轻轻叹了口气。
说起来,在前哨站这边,想做点实事也不容易。维克多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有时候,技术和想法是好的,但执行起来,总会遇到些……意想不到的阻力。尤其是涉及到资源分配和跨部门协调的时候。
弗雷德里克中校可不是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他可是个精明能干的主儿!这不,维克多刚刚那么一说话,他就像被点醒了一般,立马明白了对方话里有话啊!只见他先瞄了一眼不远处那群正聊得热火朝天的卡尔文他们,然后又把目光投向那个孤零零地站在一边、一脸淡定从容模样的莱恩身上,心里顿时跟明镜似的清楚啦!稍微思考了片刻后,他也压低声音对维克多说:“嘿,这所谓的官僚体制呀,其实不管在哪儿都是一个样儿!但是呢,那些实实在在的功劳以及所面临的难题,终归还是藏不住的哟!要知道瓦格纳少将最痛恨的莫过于那些喜欢耍花招骗人还有专门打压踏实肯干之士的家伙们咯!”虽然说他并没有许下什么具体的诺言,但从这番话里不难看出其中包含着两条非常重要的线索哦!其一便是让维克多晓得原来在前哨站内还存在着拉帮结派搞内斗这样的情况并且前进道路上充满了各种阻碍;其二则是直接挑明了霍雷肖少将这个人的性格特点,等于给维克多指明了解决问题的方向或者说是潜在的切入点吧!
是啊,功过自有公论。维克多举杯与弗雷德里克轻轻一碰,不再多言。这次短暂的接触,目的已经达到——在对方严密的防守圈上,撬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传递了己方处境艰难的信号,并确认了霍雷肖少将可能是一个值得争取的目标。
宴会仍在继续,觥筹交错,笑语喧哗。但在那华美的表象之下,机锋暗藏,试探与反击在无声中进行。莱恩团队虽然处于守势,却并非毫无作为。维克多的巧妙接触,如同在厚重的帷幕上划开了一道小口,透进了一丝微光。他们知道,这场宴会上的暗斗,只是整个博弈的一小部分,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