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景福宫内,烛火摇曳,透着死寂的氛围。
李倧刚听完使者带回的消息,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消息,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金鎏站在一旁,语气悲愤。
“陛下,大明太过苛刻!追加借粮已是国难,还要抽走国库三成粮赋,百姓恐难以承受!”
“承受不了也得承受!”
李倧猛地拍桌,声音里满是绝望。
“大明水师已登陆仁川,袁崇焕手里还攥着光海君的旧案,随时能以‘不忠’为由废黜朕的王位!”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通报。
“大明使臣袁崇焕,率亲兵求见!”
李倧瞳孔骤缩,只能硬着头皮道。
“宣!”
袁崇焕身着绯色官袍,昂首阔步走入大殿,目光扫过殿内君臣,毫无行礼之意。
“朝鲜国王,考虑得如何了?”
袁崇焕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金鎏上前一步,躬身道。
“袁大人,大明与朝鲜唇齿相依,世代友邦,如此苛刻的借粮条件,恐伤两国和气。还望大人向贵国陛下进言,宽限一二。”
“友邦?”
袁崇焕嗤笑一声。
“友邦当以大明为尊,当大明遭遇粮荒,朝鲜理应倾力相助。可你们国王,先是拖延推诿,后又暗中勾结福王势力,这就是你们的‘友邦之道’?”
他上前一步,盯着李倧。
“陛下别忘了,你这王位,是靠废黜光海君得来的,而光海君的罪名,就是‘私通后金、背叛大明’。如今平安道的李适蠢蠢欲动,若大明公开支持他,你觉得你的王位还能坐得稳?”
李倧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
袁崇焕精准拿捏了他的软肋,篡位的名分始终是他的心头大患。
“你……你敢威胁朕?”
李倧声音发颤。
“不是威胁,是提醒。”
袁崇焕语气冰冷。
“要么交出六百万石粮食,包括国库三成粮赋,大明保证你的王位稳固;要么,大明水师今日就直捣汉城,另立贤君。”
一旁的李兴立再也忍不住,猛地拔出佩刀,怒声道。
“大明欺人太甚!我朝鲜将士虽弱,也愿以死相拼!”
“拼?”
袁崇焕眼神一冷,挥了挥手,殿外的明军亲兵立刻拔刀,刀锋寒光闪烁。
“就凭你们那点兵力,在大明水师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真要开战,朝鲜亡国之日,就在今日!”
李兴立被他的气势震慑,握着刀柄的手微微发抖。
李倧看着眼前的景象,知道再无退路,瘫坐在龙椅上,语气绝望。
“好……朕答应你!六百万石粮食,朕这就下令筹备!”
袁崇焕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国王识时务最好。三日内,粮食必须运到仁川港,由沈有容总兵的舰队押运回国。若有差池,后果自负。”
说完,他转身就走,毫不留恋,只留下满殿君臣的悲愤与无奈。
三日后,仁川港内,数十艘大明水师战船整装待发。
朝鲜的运粮船源源不断地靠岸,将六百万石粮食搬上战船。
沈有容站在旗舰甲板上,看着忙碌的场景,对身旁的亲兵道。
“传信回南京,朝鲜粮已筹备完毕,即刻启程返航。”
“末将遵令!”
与此同时,倭国江户湾外,数十艘大明战船破浪而来,旌旗蔽日,炮口直指岸边的倭国守备。
陈新站在船头,目光锐利如刀,高声下令。
“舰队列阵,炮轰沿岸守备,准备登陆!”
“轰!轰!轰!”
大明水师的火炮瞬间开火,炮弹呼啸着砸向岸边的倭国炮台,烟尘弥漫,惨叫连连。
倭国的守备士兵从未见过如此猛烈的炮火,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弃械逃跑。
不到一个时辰,江户湾的守备就被彻底击溃。
陈新率领亲兵登陆,直逼幕府驻地。
倭国幕府内,将军德川秀忠得知大明水师登陆的消息,脸色铁青,急召大臣商议。
“大明水师太过强悍,我们根本无法抵挡!”
一位老臣颤声道。
“与其开战亡国,不如交出粮食,破财消灾!”
“没错!”
另一位大臣附和道。
“大明此次前来,只为借粮,并非要攻占我国。交出粮食,就能避免战火,这是最稳妥的选择!”
德川秀忠深知双方实力差距,咬了咬牙,道。
“传朕命令,筹备五百万石粮米,交给大明水师,让他们尽快离开!”
不到一日,五百万石粮米就被送到了大明水师的战船上。
陈新清点完毕,对倭国使者道。
“告诉你们将军,此次借粮,大明记下了。日后若有需要,大明会‘回报’的。”
使者连忙点头,看着大明水师扬帆离去,心中满是后怕。
这就是大国的实力,根本无法抗衡。
南京乾清宫内,朱由校正看着沈有容送来的捷报,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好!袁崇焕做得好!沈有容也做得好!”
朱由校将捷报拍在御案上。
“六百万石粮食,足以支撑江南的平价粮抛售,徐弘基、窦顶那些人,该着急了!”
魏忠贤躬身上前,笑道。
“皇爷圣明!有了朝鲜的粮食,再加上陈新将军从倭国借来的五百万石,咱们的粮食储备足以碾压任何宵小之辈!”
韩爌站在大臣之列,犹豫了片刻,还是上前躬身道。
“陛下,朝鲜、倭国的粮食虽已到手,但这毕竟是‘借粮’,并非朝贡。日后若两国要求偿还,朝廷该如何应对?”
他顿了顿,补充道。
“如今朝廷财政本就紧张,若再背上巨额债务,恐引发国内财政危机,还请陛下三思。”
“三思?”
朱由校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冰冷地盯着韩爌。
“韩卿,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朕借粮,是为了稳住江南的粮价,是为了打击那些对抗新政的勋贵、藩王,是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
“至于偿还?”
朱由校冷笑一声。
“朕让他们交出粮食,是给他们面子!大明的武力,就是最好的信用凭证!谁敢来要?”
韩爌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跪倒在地。
“陛下息怒!臣……臣失言!”
“失言?”
朱由校上前一步,一脚踹在御案旁的踏板上。
“方从哲当首辅时,虽能力平平,却懂得紧跟朕的步伐,从不质疑朕的决策!你倒好,处处谨小慎微,还敢质疑朕的战略!”
“臣罪该万死!臣罪该万死!”
韩爌不停地磕头,额头撞得地面咚咚作响,脸上满是惊惧。
熊廷弼等大臣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殿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朱由校看着跪在地上的韩爌,眼中闪过一丝厌烦。
“滚下去!好好反省!若再敢质疑朕的决策,休怪朕无情!”
“谢陛下饶命!”
韩爌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大殿。
朱由校站在殿内,胸口微微起伏,显然还未平息怒火。
魏忠贤连忙上前,低声道。
“皇爷息怒,韩爌老迈,不懂皇爷的深谋远虑,犯不着为他动气。”
朱由校冷哼一声,目光再次投向御案上的捷报,眼中重新燃起野心。
他知道,借粮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他还要从更多外番“借”来粮食,彻底掌控天下的粮价,让所有对抗他的势力,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屈服。
可他没注意到,殿外的大臣们,看着韩爌狼狈离去的背影,眼中都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君臣之间的裂痕,已然显现。
而这庞大的“借粮”计划背后,隐藏的债务与道德风险,也如同暗流般,正在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