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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点入口处,空间微微荡漾,那艘线条冷硬、散发着寂灭星辰气息的战舟静静悬浮,与周遭混乱的星骸环境形成鲜明对比。北辰朔独自立于舟首,一袭星袍在紊乱的能量流中纹丝不动,他脸上惯有的冰霜似乎被某种急切与凝重所融化,目光灼灼地望向从据点内走出的陈苟三人。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陈苟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一丝难以置信。就在不久前,通过星宫秘宝的远距离观测,他们捕捉到了葬星谷内那短暂却惊人的能量爆发——属于元婴后期的强横灵压,以及那股令星辰都为之黯淡的寂灭意境!而这一切的源头,竟指向了这个之前被他视为“有些本事、可堪合作”的金丹小辈!

“陈道友…不,或许该称一声陈前辈?”北辰朔率先开口,语气复杂,带着试探,“此前倒是北辰眼拙,竟未看出道友深藏不露,已是元婴后期的大修士。” 他目光扫过云璃和墨鳞,对云璃他始终感觉深不可测,对墨鳞的龙威也已见怪不怪,但陈苟这突如其来的修为展露,着实让他震惊不已。

陈苟微微一笑,并未在意称呼的变化,拱手道:“北辰长老客气了,机缘巧合,略有寸进罢了。不知长老此番亲自前来,所为何事?可是观天镜又有了新发现?” 他心中明了,对方必然是因葬星谷之变而来,且态度转变如此之大,定有所求。

北辰朔见陈苟并未摆出高阶修士的架子,心中稍定,神色也郑重起来:“实不相瞒,正是为葬星谷之事而来。道友之前在谷内…闹出的动静,我星宫已有所察。道友能以雷霆手段连斩蚀魂门两名元婴长老,并在其门主威压下安然脱身,此等实力与胆魄,北辰佩服!”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凝重,“更重要的是,道友此举,似乎印证了我星宫一直以来对蚀魂门某个秘密的猜测。”

“哦?愿闻其详。”陈苟做出请的手势,将北辰朔引入据点内部。墨鳞虽然对星宫的人依旧没啥好脸色,但也知道轻重,只是哼了一声,箕踞一旁,龙瞳半开半阖。云璃则静立陈苟身侧,清冷依旧,却无形中给了北辰朔更大的压力。

众人落座,北辰朔也不绕弯子,直接道:“我寂灭星宫与蚀魂门敌对已久,对其研究亦非一日。根据历代先辈探查与上古星宫残卷记载,我们一直怀疑,蚀魂门盘踞葬星谷,其目的绝非仅仅开启归墟之眼、引动墟劫那般简单。归墟之眼虽是大凶之地,但蚀魂门在此经营数百年,耗费无数资源布设三才逆元大阵,模拟四象阵钥,其手笔之大,所图必然更巨!”

他看向陈苟,目光锐利:“陈道友此番潜入,想必对谷内情形,尤其是那引魂池及被镇压的…‘钥匙’,有所了解吧?”

陈苟心中一动,知道对方掌握的情报可能比想象的要多,便点了点头,将母亲赵明月主魂被禁锢于玄冥祭坛之下引魂池中的情况,以及自己破坏血祭、被迫出手的过程简要说了一遍,但隐去了母亲传递的具体信息和关于冷青璇的部分。

北辰朔听得神色变幻,最终长叹一声:“果然如此!那赵明月道友,身负玄阴血脉,正是蚀魂门计划中至关重要的‘钥匙’!但据我星宫推测,她可能不仅仅是开启某物的‘钥匙’,更可能是…连接或者说,安抚归墟之眼深处某个‘存在’的‘媒介’或‘祭品’!”

“归墟之眼深处的存在?”陈苟、云璃乃至假寐的墨鳞都提起了精神。

“不错!”北辰朔语气沉凝,“上古残卷有模糊记载,归墟之眼并非死物,其核心似有灵性,或者说,沉睡着一个与‘归墟’本源相关的古老意志,我星宫称之为‘墟灵’或‘寂灭之核’。蚀魂门历代门主所修功法,皆试图沟通、引动甚至驾驭这股意志。而玄阴血脉,据传因其特殊性质,极可能是与那‘墟灵’沟通的最佳桥梁,甚至可能是使其短暂苏醒、降临部分力量的‘容器’!”

此言一出,据点内顿时一片寂静。这与赵明月传递的“阴墟钥劫”以及冷青璇提到的“蚀魂门真正目的”隐隐吻合!蚀魂门想要的,不仅仅是开启归墟之眼,而是想利用玄阴血脉,引动甚至控制归墟之眼深处的恐怖存在?

陈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升起。若真如此,母亲面临的危险,远比想象中更大!

“北辰长老,贵宫对此‘墟灵’,了解多少?又有何凭据?”云璃首次开口,声音清冷,直指核心。

北辰朔对云璃似乎格外忌惮,恭敬答道:“回云道友,此事关乎星宫核心秘辛,请恕北辰不能尽言。但可告知诸位,我星宫祖师,曾与上古巡天司渊源极深,遗留的典籍中确有相关记载。且我宫镇宫之宝‘寂灭星核’,亦能隐约感应到葬星谷深处,那超越寻常归墟之力的、若有若无的‘活’的意志波动。尤其是近期,随着祭礼临近,那波动愈发清晰…这也正是我宫急于阻止蚀魂门的原因之一!一旦让那‘墟灵’被引动甚至部分降临,其后果不堪设想,绝非区区一个葬星谷能局限,恐将波及整个星域,引发真正的寂灭之劫!”

他看向陈苟,语气诚恳:“陈道友,你与那赵明月道友关系匪浅,救母心切,我等理解。而我星宫,为阻止蚀魂门疯狂之举,亦需全力以赴。此前合作,是我星宫有所保留,如今见识到道友真正实力与决心,北辰愿代表寂灭星宫,与诸位缔结更深盟约,共享情报,共抗蚀魂门!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陈苟与云璃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意动。寂灭星宫传承悠久,对蚀魂门和归墟之眼的了解远胜他们,是眼下最合适的盟友。

“缔结盟约,自然可以。”陈苟缓缓道,“但需约法三章。第一,情报共享,尤其是关于葬星谷底、‘墟灵’以及蚀魂门真正目的之情报,不得隐瞒。第二,行动需共同商议,不得擅自行动,打草惊蛇。第三,若救出我母亲,贵宫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拦或另有所图。”

北辰朔毫不犹豫地点头:“理应如此!我星宫所求,乃是阻止墟灵降临,维护星域安宁,对赵道友本人并无企图。此三条,北辰可代表星宫应下!”

盟约初步达成,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陈苟趁机问道:“北辰长老,关于那葬星谷底,贵宫可知晓更多?例如,是否有特殊通道或空间结构?”

北辰朔沉吟道:“谷底…据我宫多年观测与古籍推断,葬星谷之所以被蚀魂门选为核心之地,乃是因为其下方,存在一处极其隐秘的‘墟眼之井’!”

“墟眼之井?”

“不错!此井可视为归墟之眼的一个微小‘支脉’或‘泄压口’,直通归墟本源深处,能量远比谷口浓郁精纯,也是那‘墟灵’意志波动最易传出的地方。蚀魂门主常年闭关之处,很可能就在那‘墟眼之井’附近,借助其力修行,并试图沟通墟灵!而赵道友被镇压的引魂池,其位置…恐怕也极其靠近那口井,甚至可能就是以井口为核心布设的!”

陈苟心中剧震!母亲不仅被禁锢,还处于最危险的“墟眼之井”旁?这无疑印证了冷青璇“谷底另有乾坤”的说法!

“可知如何抵达那墟眼之井?”墨鳞忍不住插嘴问道。

北辰朔摇了摇头,面露难色:“此乃蚀魂门最高机密,防御必然森严无比。常规路径,必是十死无生。除非…”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除非能找到那条传说中的‘星骸暗道’。”

“星骸暗道?”

“嗯,据古籍记载,上古时期,曾有巡天司大能试图封印初现不稳的归墟之眼,在此地布设周天星辰大阵,引动星骸之力。大阵虽最终未能完全成功,却留下了一些隐秘的、利用星骸结构与地脉穿梭的通道,用以监测和应急。其中一条,似乎就通往墟眼之井附近。只是年代久远,星骸地貌变迁巨大,那暗道入口早已迷失,我星宫寻找多年,亦无线索。”

星骸暗道…陈苟心中默念,将此名记下。这或许是一条可行的路径。

接下来,双方又交换了一些关于蚀魂门兵力部署、长老实力、阵法特点等具体情报。北辰朔也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星宫主力已在调集,不日便可抵达葬星谷外围星域,届时可牵制蚀魂门大量注意力。

送走北辰朔后,据点内再次恢复平静。

“星骸暗道…”陈苟沉吟着,“阿木身负星侍血脉,又执掌星辰阵钥,对星辰之力与星骸结构感应敏锐,或许他能有所发现。”

云璃颔首:“可让阿木与吴老尝试推演。此外,那玄冥印记受混沌源息刺激后与冷青璇产生的联系,或也可利用。若能进一步稳定甚至加强这种联系,或许能直接从她那里获取更多关于谷底,尤其是那‘墟眼之井’的信息。”

陈苟眼睛一亮:“前辈所言极是!只是那玄冥印记反噬凶猛,需得小心行事。”

“无妨,此次我可助你一同镇压。”云璃淡淡道,“混沌源息玄妙,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陈苟心中微暖,知道云璃此举是担心他独自应对再次受伤。他点了点头,再次取出那枚玄冥印记光球。

这一次,有云璃在旁护法,她释放出一缕清蒙道韵,如同最坚韧的网,将光球层层笼罩,大大削弱了其可能爆发的反噬之力。陈苟则小心翼翼地,再次引动丹田内建木幼苗、混沌灵种与小木灵循环产生的那一缕混沌源息,如同最纤细的丝线,缓缓探向光球。

有了之前的经验,加上云璃的压制,此次过程平稳了许多。混沌源息如同温润的泉水,缓缓浸润着光球表面那些冰冷的符文。

渐渐地,光球再次产生了反应,但不再是剧烈的挣扎,而是微微震颤,散发出一圈圈柔和的黑色涟漪。陈苟的识海中,再次响起了冷青璇那断断续续、却比之前清晰了些许的意识片段:

“…混沌…生机?…不对…”

“…陈苟…是你…手段…”

“…玄冥…锁魂…井…眼…”

“…小心…门主…他在…井下…养…‘东西’…”

“…救我…非为我…为玄冥…钥…不可落于…‘噬星’之手…”

信息依旧破碎,但关键词更加清晰!“井下养东西”?“噬星”?这与母亲警告的“小心噬星”以及北辰朔提到的“墟灵”似乎都能联系起来!蚀魂门主在墟眼之井中,似乎在培育或者说供养着什么?而冷青璇强调救她是为了“玄冥钥”不落于“噬星”之手,这“噬星”是指噬星异虫,还是另有所指?

随着信息传递,那玄冥印记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丝,冷青璇的意识也迅速消退,最后只留下一句充满疲惫与复杂意味的:“…信…不信…由你…”

陈苟缓缓收回混沌源息,与云璃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

“看来,那墟眼之井下的秘密,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惊人。”陈苟沉声道。

“噬星…养东西…”云璃眸中紫光流转,“若所料不差,蚀魂门主恐怕是在尝试以某种方式,融合或催化‘噬星异虫’与‘墟灵’的力量…这已非寻常魔道,近乎亵渎天地法则的禁忌之举。”

就在这时,陈苟怀中的通讯玉符震动,传来了老吴焦急的声音:“小子!你们那边没事吧?刚才观天镜监测到葬星谷核心区域有异常强大的能量汇聚,好像…好像是那蚀魂门主在主动催动‘墟眼之井’!谷底的煞气浓度正在急剧攀升!”

几乎是同时,陈苟也感觉到,自身玄阴血脉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悸动,并非牵引,而是一种仿佛遇到了天敌般的、带着强烈排斥与警告的躁动!仿佛那井下的“东西”,对玄阴血脉有着某种致命的吸引力…或者说,威胁!

风暴,正在加速酝酿。

陈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无比。

“通知阿木和吴老,全力推演‘星骸暗道’的线索!”

“我们需要在蚀魂门主完成他那疯狂的计划之前,找到进入谷底的方法!”

“母亲,青璇…还有那井下的秘密,我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前路凶险未卜,但脚步决不能停歇。与寂灭星宫的盟约,冷青璇传递的碎片信息,以及自身血脉的警示,都如同一盏盏微弱的灯火,指引着他在迷雾中前行,一步步逼近那葬星谷底,隐藏着最终真相的——墟眼之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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