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陈无涯的指缝往下淌,滴在石地上,聚成一小滩暗红。那玉简还在掌心发烫,裂痕越扩越大,像是有东西要从里面挣出来。
他没松手。
白芷靠在他身侧,呼吸短促,右手紧握错破锤,虎口崩裂处又渗了新血。她没看玉简,只盯着夹缝外不断震颤的岩壁。碎石簌簌落下,每一声都像倒计时。
“还能撑多久?”她问。
“墙塌之前,够我把路找出来。”他嗓音沙哑,却没半分迟疑。
他闭上眼,不是为了休息,而是为了把脑子里所有东西搅乱——星图的走向、古篆的笔顺、血流的方向,全都揉碎,再用一种荒唐的方式拼回去。就像当年背《沧浪诀》时,他把最后一句当成开头念,真气走岔,反而冲开了被堵死的经脉。
这一次,他也得错一次。
意识开始模糊,伤势拖着神志往下坠。可就在将散未散的瞬间,一股异样的感知浮现。不是看见,也不是听见,而是一种“知道”——他知道那些断裂的星位为何跳动,知道那些颠倒的文字为何如此排列。
因为它们本就不该被“读懂”。
“看不懂?那就别看懂。”他低语,手掌压得更紧。
系统震动:【检测到非逻辑性认知重构,判定为“错误合理化”——激活“错悟·天机回溯”】
刹那间,掌心玉简爆出血光,一道虚影腾起——北斗倒悬于空,七颗星位对应岛上七处地标。其中一颗剧烈闪烁,位于西北极渊,正是无人敢入的死雾谷。
他睁眼,嘴角扯动:“原来‘天机’不在藏,而在引。它要人走错路,才能见真途。”
白芷侧头看他:“你看见了?”
“不是位置,是路径。”他喘了口气,“想拿卷,先得往绝地走。”
话音未落,头顶岩层轰然一震。黑袍人已立于夹缝之外,铜铃高举,三响将至。第一声未落,石壁已现蛛网裂纹;第二声将出,白芷手臂一颤,匕首几乎脱手。
不能再等。
陈无涯撕下衣角,蘸血在石壁上画出倒北斗图,三笔勾出通往死雾谷的歧路。线条歪斜,却自有章法。
“他们以为我们想逃。”他冷笑,“但我们偏要往最危险的地方走。”
他把错破锤塞进白芷手里:“等墙塌那一刻,你砍左侧第三块松动岩砖——那里是支撑点,一击即断,能堵住甬道五息。”
白芷低头看锤,又抬眼看他:“你呢?”
“我得把这东西留下。”他指了指玉简,“墨风教的机关术,该用了。”
她没再问,只是握紧了锤柄。
陈无涯咬破舌尖,痛意刺醒昏沉的神志。他抽出随身刻刀,将“错悟”所得浓缩为四字——“逆渊而启”,一刀刀刻进错破锤内部机关。每一笔都像在割自己的筋脉,真气枯竭,指尖发麻,可他不敢停。
最后一划落下,玉简轰然碎裂,化作灰烬随风散去。
系统提示浮现:【“天机卷·分卷引”信息已转移,主线任务更新:寻踪逆渊】
与此同时,夹缝外传来重物撞击之声。敌军已开始合力冲墙,石屑飞溅,裂缝迅速蔓延。
白芷贴墙而立,错破锤横在胸前,目光锁定裂口边缘。她的右臂在抖,血顺着锤柄滑下,滴在地面。
陈无涯靠着她缓缓站起,胸口起伏,脸色惨白如纸。他看了一眼怀中空荡的位置,又望向那即将崩塌的石壁,忽然笑了。
“路,找到了。”
外面,铜铃终于摇响。
第一声,地面震颤;第二声,空气扭曲;第三声,整片岩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裂口扩大,碎石滚落,黑袍人的身影已在缝隙之外成形,手中铜铃高举,指尖泛起幽蓝光芒。
白芷深吸一口气,错破锤微微抬起,对准左侧第三块岩砖。她的手臂几乎抬不起来,可她还是稳住了。
陈无涯闭了闭眼,将最后一点真气灌入双腿。
就在这时,他忽然察觉不对。
那玉简碎裂后,血迹并未干涸,反而在石地上缓缓流动,竟自行聚成一个陌生符号——三道弯曲的线,首尾相连,像某种古老印记。
他心头一震。
这不是“天机卷”的标记。
是另一个东西。
还没来得及细想,轰然巨响炸开。
整面石墙崩塌,尘烟翻涌,黑袍人一步踏入,铃声再起,直逼两人咽喉。
白芷挥锤,砸向预定岩砖。
锤头与石面相撞的瞬间,陈无涯猛地抬头,望向夹缝深处尚未塌陷的角落——那里原本空无一物,此刻却浮现出一道极淡的光影,似有人影伫立,手持长杖,静默不语。
他张了嘴,还未出声——
光影抬起手,指向死雾谷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