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辰的话语如同无形的枷锁,重重压在每一个光明神族的心头。广场上被“定”住的神将们面如死灰,圣殿内的混乱也在那句“自己进去取”的平淡威胁下,骤然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光芒摇曳的王座之上。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息都如同煎熬。终于,那笼罩在王座周围的炽盛神光,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显露出端坐其上的身影。
那是一名面容威严、金发金瞳的中年男子,身披绣着无数光明符文的华贵神袍,头戴镶嵌着“永恒之光”宝石的神冠。他,正是光明神界的主宰——光明神王·奥罗拉。
只是此刻,这位执掌光明的神王,脸上再无平日的威严与淡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力压抑的惊怒,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忌惮。他的目光与下方广场上那道青衫身影接触的瞬间,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白辰……”奥罗拉开口,声音带着神王特有的恢弘,却少了几分底气,多了几分干涩,“你……当真要赶尽杀绝吗?八大神王已被你重创,难道你还要掀起神界浩劫?”
白辰闻言,微微歪头,脸上露出些许不解的神色,仿佛听到了什么奇怪的问题:“神王陛下何出此言?我方才说了,此来只为借‘无影神刃’一用,何时说过要赶尽杀绝?”
他语气诚恳,眼神清澈,倒像是奥罗拉在无理取闹。
奥罗拉胸口一堵,一股郁气几乎冲垮他的理智。借?说得轻巧!那可是镇压神界气运、斩断因果的至高神器!岂是说借就借的?更何况,以你白辰的凶名,这“借”与“抢”有何区别?谁知道你借了还会不会还?
但他不敢直接翻脸。不久前那场大战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八大神王联手都被杀得近乎覆灭,他光明神王虽强,自问也绝无法独自抗衡此寮。更何况,对方此刻气息渊深似海,比传闻中更加可怕。
“无影神刃乃吾界根基所在,不容有失!”奥罗拉强压下怒火,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可否以其他神器替代?吾愿开放光明宝库,任你挑选三件……不,五件顶级神器!”
这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心都在滴血。
白辰却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种不容商量的温和:“多谢神王美意,只是我只需那柄‘无影刃’,其他物件,于我无用。”
无影刃……奥罗拉眼角抽搐,几乎要控制不住神力暴走。他深吸一口气,属于神王的威压不自觉地弥漫开来,试图做最后的威慑:“白辰!你虽强,但吾光明神界屹立万古,也非任人拿捏之地!若你一意孤行,即便拼尽此界底蕴,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话音落下,整个光明圣殿仿佛活了过来,墙壁、穹顶之上,无数古老而复杂的神纹骤然亮起,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这是光明神界的最终防御机制,蕴含着历代神王加持的恐怖力量,一旦彻底激发,足以湮灭一切闯入者。
广场上的云阳、秦双儿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感受到那股庞大的压力,体内力量暗自运转,准备随时出手。
然而,白辰却像是毫无所觉,他甚至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在奥罗拉眼中却显得无比刺眼。
“代价?”白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亮起的神纹,仿佛在欣赏一幅有趣的壁画,“神王陛下,你觉得,是你们启动这乌龟壳的速度快,还是我走过去把那小刀子拿过来的速度快?”
他顿了顿,继续用那气死神不偿命的平淡语气说道:“或者,我们可以试试。看看是你这光明圣殿先把我拦住,还是我先拆了你这王座,顺便活动活动筋骨。正好,刚睡醒,身子骨还有点懒。”
“你——!”奥罗拉气得浑身神光乱颤,指着白辰,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威胁?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他的威胁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启动最终防御?他毫不怀疑,在自己完成启动仪式前,对方就能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将自己连同王座一同从这世间抹去!那场大战中,此人展现出的速度和破坏力,早已超出了常理!
拼尽底蕴?或许能给对方造成一些麻烦,但光明神界……绝对会因此而彻底毁灭!为了守护一件神器,赌上整个神界的存亡?这个代价,他付不起,也不敢付!
屈辱,如同毒火,灼烧着奥罗拉的神魂。他身为至高神王,何曾受过如此胁迫?但现实冰冷而残酷。
神殿内所有神族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他们的王。他们能感受到神王的挣扎与愤怒,更能感受到那份源自灵魂深处的无力感。
死寂,再次笼罩。
良久,奥罗拉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周身澎湃的神力波动如同潮水般退去,那刚刚亮起的无数防御神纹也迅速黯淡下去。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一丝认命的颓然。
他抬起手,一道流光自他眉心飞出,于空中显化出一柄近乎透明、形态不断在“存在”与“虚无”间变幻的短刃。它没有散发出任何强大的能量波动,却仿佛能切割光线,扭曲视线,正是光明神界的镇界之宝——无影神刃!
奥罗拉手一挥,那无影神刃便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轻飘飘地飞向白辰。
“拿去!”两个字,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带着无尽的屈辱与不甘。
白辰抬手,轻松地将那无形的刃身握在手中,仿佛只是接过一片羽毛。他指尖在刃身上轻轻一弹,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清鸣。
“嗯,手感不错,裁纸应该很顺手。”他满意地点点头,随手将无影神刃收起,仿佛真的只是借了件寻常工具。
然后,他对着王座上面如死灰的奥罗拉拱了拱手,语气依旧客气:
“多谢神王慷慨相借,用毕定当奉还。”
“告辞。”
说完,不再多看那些神情复杂、或恐惧或愤怒的神族一眼,转身便带着弟子和毛驴,如同来时一样,悠然向神界之外走去。
所过之处,那些被“定”住的神将们,身上的束缚悄然消失,但他们依旧僵在原地,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目送着那青衫背影逐渐远去,仿佛在送走一尊瘟神。
直到白辰一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光明神界的边界,那股笼罩在所有神族心头的恐怖压力才骤然一松。
噗通!
数名心神耗尽的神将直接瘫软在地。
圣殿之内,更是一片狼藉,不少神族高层虚脱般地坐倒,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深深的耻辱。
奥罗拉神王瘫坐在王座上,看着白辰消失的方向,眼神阴沉得可怕,金色的指甲深深掐入王座扶手之中。
今日之辱,光明神界,永世难忘!
而已经踏入无尽星海的白辰,则抛了抛手中那无形的“裁纸刀”,对身旁的弟子们微微一笑:
“看,有时候道理讲不通,换个方式,对方就突然变得通情达理了。”
“下一站,找个凉快点的地儿,听说玄冰神国有颗珠子,夏天拿来冰镇果子,应该不错。”
青衫飘动,迈向下一处“借”宝之地。神界风云,因他一人而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