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头戴银饰的老妇人面前摆着各式各样的草药,有些她认识,更多则是见所未见。
“姑娘,买药么?”老妇人操着浓重的岭南口音,笑眯眯地拿起一株形如手掌的红色植物,“这是五指毛桃,煲汤补气血。”
虎云蹲下身,医者本能让她忍不住细细查看那些药材:“婆婆,这个呢?”她指着一捆黑乎乎的根茎。
“巴戟天,壮阳补肾。”老妇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李飞,惹得虎云耳根一红。
李飞轻咳一声,强行将她拉走:“走了,走了,我们先找客栈。”
天色渐晚,两人来到一家名为“客似云来”的客栈。客栈不大,但干净整洁。老板娘是个四十出头的妇人,圆脸盘,说话带着浓重的岭南口音。
“一间上房。“李飞递过碎银。
老板娘掂了掂银子,笑眯眯地说:“两位少侠来得正巧,刚好剩一间。”打量了一下两人的面具,不敢多言,递过钥匙:“上楼右转最里那间。热水随时可以打,晚饭要现在准备吗?”
“半个时辰后送来吧。”李飞接过钥匙,“顺便打听一下,城里可有卖马的地方?”
“哎呀,马可不好买。”老板娘摇头,“岭南多水路,马匹稀少。不过明日东市有牲口集市,少侠可以去碰碰运气。”
安顿好行李,虎云迫不及待地拉着李飞出门:“我想出去走走,就在附近。”
李飞皱眉:“天快黑了……”
“就一刻钟!”虎云双手合十,“我保证不乱跑,就在客栈门口那条街转转。在山上闷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见到这么热闹的市井……”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李飞叹了口气:“走吧。”
街道上华灯初上,各色灯笼亮起,将石板路映得斑驳陆离。夜市小贩开始摆摊,卖的东西比白天更加琳琅满目。虎云在一个卖糖画的摊子前挪不动步,老人用糖浆在石板上飞快地勾勒出蝴蝶、鲤鱼等图案,凝固后插在草把上。
“想要哪个?”李飞问。
虎云指着一个小兔子造型的:“这个可爱。”
李飞付了钱,虎云接过糖画,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眼睛顿时弯成月牙:“好甜!”她将糖画举到李飞嘴边,“你尝尝?”
李飞愣了一下,低头轻轻咬了一口兔耳朵。糖的甜味在舌尖化开,混合着一丝焦香。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和母亲逛街时,也曾这样分享过糖画。那时的日子多么简单……
虎云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快,看那边!”
顺着她指的方向,李飞看到一座灯火通明的三层建筑,门口挂着“清音阁”的匾额。丝竹之声隐约传来,楼上栏杆处有歌女轻摇团扇,笑语盈盈。
“那是……”虎云好奇地问。
“歌楼。”李飞简短地回答,拉着她转身,“该回去吃饭了。”
回到客栈,老板娘已经摆好饭菜。清蒸鲈鱼、白切鸡、炒芥蓝,还有一盆香气扑鼻的老火汤。虎云迫不及待地坐下,先舀了一碗汤。
“这是什么汤?味道好特别。”她吹了吹热气,小心啜饮。
老板娘骄傲地说:“五指毛桃炖龙骨,我们岭南的特色。清热祛湿,最适合这个季节喝。”
李飞尝了一口,确实鲜美异常。鱼肉嫩滑,鸡肉皮脆肉嫩,连普通的青菜都炒得清脆可口。虎云吃得津津有味,旁若无人。
“慢点吃,”李飞递过手帕,“没人跟你抢。”
虎云不好意思地笑笑:“师娘做的饭也好吃,但和这里的风味完全不同。”她忽然压低声音,“你觉得……敌人会找到这里来吗?”
李飞放下筷子,环顾四周。客栈大堂里除了他们,只有角落一桌坐着两个商人模样的男子,正低声交谈。
“暂时应该安全。”他也压低声音,“广城向来远离江湖,少有江湖势力能染指这里,豹子门的手一时伸不到这么远。但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虎云点点头,继续吃饭,但眼神明显黯淡了些。
饭后,两人准备回房。在走廊上,李飞忽然停住脚步,警觉地环顾四周。
“怎么了?”虎云小声问。
李飞摇摇头:“可能是我多疑了。总觉得有人盯着我们。”他推开房门,仔细检查了一遍,门窗都是关好的状态,并无异常。
为了明天早起赶路,他们决定轮流守夜。李飞让虎云先睡,自己坐在窗边警戒。
夜深人静时,李飞听到虎云在梦中呓语:“外公……小云来了……”她的眉头紧锁,即使在睡梦中也无法安心。
李飞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为她掖了掖被角。月光透过窗子,照在虎云疲惫的脸上,李飞忍不住俯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我会一直陪着你。”他轻声承诺。
夜深人静,李飞坐在椅子上,听着窗外偶尔传来的更夫梆子声。无忧谷的宁静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事。他想起赛华佗临别时的嘱托——如今这是他的责任。
第二天清晨,两人早早起床,准备去东市看看马匹。客栈门口,老板娘热情地推荐:“少侠不妨先去‘一品轩’喝早茶,他们家的虾饺最是出名。”
虎云眼睛一亮,看向李飞。李飞无奈地笑笑:“那就走吧!”
一品轩是栋两层茶楼,人声鼎沸。跑堂的伙计穿梭其间,手里托着层层叠叠的竹制蒸笼。两人被引到二楼靠窗的位置,窗外正对着一株开得正艳的木棉树,火红的花朵映着朝阳,煞是好看。
“两位要什么茶?”伙计问。
“有什么推荐?”李飞反问。
“本店的凤凰单丛最是出名,香高味醇,回甘持久。”伙计。
“那就这个吧。”李飞点头,“点心你看着上几样招牌的。”
不一会儿,茶和点心陆续上桌。小巧的虾饺晶莹剔透,隐约可见里面粉红的虾仁;叉烧包白白胖胖,裂开的顶部露出蜜色的馅料。还有一碟肠粉,薄如蝉翼的米皮裹着鲜嫩的牛肉,淋着琥珀色的酱汁。
虎云学着邻桌客人的样子,先用茶水烫洗碗筷,然后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虾饺送入口中。鲜甜的虾肉混合着竹笋的清脆,让她满足地眯起眼睛。
“好吃吗?”李飞笑着问。
虎云连连点头,嘴里塞得鼓鼓的,说不出话。李飞给她斟了杯茶:“慢点,别噎着。”
正当两人享用美食时,楼下忽然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整条街都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