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龙介的愧疚和滨冈的约定
看到他们来了，前排的小绿忧心忡忡地转过身来：“押切君，你们昨天不是也去十字路口了吗？听说那个女生……昨天见到美少年了才自杀的！”
她说着，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富海，声音带着些许迟疑。
陆甚这才察觉到教室里异样的氛围——同学们投向富江姐弟的目光与昨日截然不同。
昨天的目光里满是痴迷与向往，今天却掺杂着隐约的恐惧与猜疑。
难道他们以为富海就是那个黑衣美少年？
“我们确实看到了那个给女孩算命的美少年，”陆甚连忙解释，“他穿着一身黑衣，那位同学确实在和他说话后晕倒了，还是我报的警呢！”
小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传言里也说是黑衣美少年，但据说还有另一个……”
陆甚正在斟酌该如何把富海摘出去，这事确实也和富海无关，原着里没有富海，那些算命的女孩也会自杀的。
富江突然轻笑着开口：“我们可是三个人哦，昨天我们三个一直在一起，很早就回家了呢。”
这番提醒让同学们恍然大悟般议论起来： “对啊，人数确实对不上！”
“富海同学这么温柔，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富江同学这么单纯，怎么会说谎呢？”
这形容的是富江？？？
陆甚：“……”
他现在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这些同学滤镜是不是太厚了点？
小绿显然也松了口气，道：“我早就说过十字路口占卜不靠谱。现在出了这种事，应该不会再有人去那里算命了吧。”
想到龙介昨天提到这个反应很激烈，龙介也讨厌这些神神叨叨的事吧。
小绿忍不住将目光投向龙介的座位，期待能得到他的回应。
然而龙介始终没有回头，只是沉默地望着窗外。
她心里泛起一丝失落和困惑——昨天明明还好好的，两人单独相处时氛围那么好，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龙介对她同样怀揣着心意。
可不知为何，从昨天约会结束后，龙介的态度就突然变得疏离而冷淡。
是她做错了什么吗？还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小绿暗自思忖着，却理不出头绪。
富江顺着她的视线瞥了眼龙介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她轻轻凑近小绿，用带着几分诱惑的语调低语：“小绿，你看起来有心事呢。要不要今天放学后，我们一起去十字路口占卜看看？”
陆甚闻言惊讶地看向富江，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邀约小绿去那个危险的地方。
明明刚刚才有女生在那里出事，现在让小绿去岂不是……
“啊？不用了，”小绿连忙摆手，“我本来就不信这些的。”
“但是我看深田君似乎很感兴趣呢。”富江意味深长地说。
“不可能，”小绿坚定地摇头，“龙介昨天亲口说过，这些都是骗人的把戏。”
“你叫他龙介啊……”富江拖长了语调，眼含戏谑，“你们的关系已经这么亲密了吗？”
小绿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低下头不再说话。
陆甚在一旁默默观察，终于明白了富江的意图——她想要龙介和小绿一起去十字路口。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富江总是这样，随心所欲，从不在意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铃声响起。
放学铃声刚落，陆甚抬头就看见小绿走向龙介的座位，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龙介，今天……要一起回家吗？”
看着这幕纯情的校园光景，陆甚不禁心生感慨。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这样青涩真挚的恋慕，倒是难得一见的清新。
然而龙介整理书包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声音疏离：“不了，我还有点事。”
小绿脸上的期待瞬间黯淡下来，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收拾书包。
然而龙介整理好书包后并未离开，反而转向富海问道：你们今天还去十字路口吗？
小绿惊讶地看向龙介，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去呀。富海慵懒地回应，你要和我们一起？
龙介点点头：我和你们一起去。
富海唇角微扬，目光转向小绿：那柴山同学要不要也......
她不去！龙介突然激烈地打断富海的话。
小绿被这突如其来的拒绝刺痛，眼眶顿时泛红。
陆甚看得一头雾水。
明明昨天这两人之间还弥漫着暧昧的甜蜜氛围，怎么转眼就变成这样？
他走近龙介，压低声音问道：你和小绿之间发生什么了？昨天你们不是还好好的......
没什么。龙介生硬地打断，视线却不自觉地避开了陆甚探究的目光。
见他如此回避，陆甚也不便再多问。毕竟他们只是邻居兼同学的关系。
龙介沉默片刻，语气稍稍缓和：我们现在就去十字路口吧。我想亲眼看看，那个少年究竟是谁。
陆甚心下了然——龙介始终无法摆脱童年的阴影。
当时小绿的姑姑在找他占卜后就自杀了，现在又有女孩子在那个路口占卜自杀，龙介心里对小绿姑姑的愧疚，投射在了每一个去路口占卜的女孩子身上。
这是龙介的心结。
而黑衣美少年对龙介的执着，即便看完全部原着，陆甚也未能参透。
或许这两人本就是爱的一体两面，注定要永远纠缠。
好吧，陆甚背起书包，我们一起去。
富江的红唇弯起一个了然的弧度，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她亲昵地挽起小绿的手臂，声音甜美却不容拒绝：“深田君，你又不是小绿的男朋友，怎么能替小绿做决定呢，小绿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小绿惊讶地抬头，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被富江半推着跟上了龙介的脚步。
龙介皱了皱眉，但是看着小绿委屈的样子，最终没有再出言反对。
正当陆甚准备离开时，同桌日比野忍不住担忧地开口：“押切君，那个路口才刚出事……你们现在过去，不害怕吗？”
日比野这句话，确实道出了教室里所有人的疑虑。
虽然表面上大家都相信了富海与算命美少年无关的说辞，可心底还是有些怀疑——毕竟富海昨日确实出现在那个不祥的路口，而他那令人窒息的美貌，实在太过耀眼。
若说这世上真有人能凭一面之缘就让少女痴迷到为之轻生，除了富海，他们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至于传闻中的两个美少年……大概是指富海和押切同行时，勉强将押切也算进去凑数的吧。
此刻，整个教室的目光都无声地聚焦在这几人身上。
陆甚感受到四周投来的视线，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别担心，我们只是顺路去看看。反正回家也要经过那条路嘛。”
然而空气中依然弥漫着不安的窃窃私语： “可是那里昨天才……” “富江同学他们真的要去啊？” “会不会真的是……”
“走吧。”龙介催促道，他已经率先朝门外走去。
富海轻笑一声，拉着陆甚跟上。
富江则拉着还在犹豫的小绿，不由分说地带着她离开了教室。
五人来到被浓雾笼罩的十字路口，空气中还残留着早上悲剧的阴郁气息。
小绿默默地跟在龙介身后，目光不时担忧地落在他紧绷的侧脸上。
正当他们四处寻找黑衣美少年的踪迹时，一个穿着长款风衣、身形高挑的女人从雾中缓缓走来。
她低着头，步履优雅。
陆甚和龙介对视一眼，以为又是一个来此寻求占卜的迷惘之人。
龙介上前一步，语气温和地询问：你好，请问你是在做十字路口算命吗？
看着龙介真诚的侧脸，陆甚不禁心生感慨。——龙介身上承载着一种近乎极致的真善美。
他不光对小绿一个人付出，对所有迷茫在十字路口的人，都愿意用真心去对待，希望能让她们得到好的结果。
为此，他宁愿一辈子困在十字路口，和黑衣美少年纠缠不休。
女人闻言停下脚步，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她突然双手抓住风衣前襟，猛地向两边扯开！
风衣下并非寻常的躯体，而是虬结鼓胀、泛着不正常光泽的筋肉组织，那竟然是一个被剥了皮的人。
陆甚吓得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后退，撞上两个富江。
小绿直面这样的可怖场面也是惊恐不已，尖叫出声，龙介也吓了一跳，但还是立刻侧身将小绿完全挡在自己身后，声音因震惊而发颤：“你……你是什么妖怪？！”
那女人抬起头，满是筋肉的脸上扯出一个扭曲的微笑，用一种近乎痴迷的目光欣赏着自己暴露的“躯体”，声音带着扭曲的骄傲：“你们真是不懂欣赏……这么完美肉体，怎么会是妖怪！”
她手里拿着一瓶药剂，“让我也把你们变成这样完美的存在吧！”
她话音刚落，富江优雅地向前一步，看向女人唇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真是可悲。”她傲慢的声音在雾气中格外清晰，“你怕是没见过真正的美。”
女人动作猛地僵住，她的目光终于从自己扭曲的肉体移开，第一次真正看清了富江的面容。
那张脸美得超越性别，超越人类想象的极限，仿佛汇聚了世间所有光华。
“不——！！！” 女人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双手死死抱住头，“怎么可能……怎么会有人美过我的肉体！那我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她像是信仰崩塌般踉跄后退，最后惊恐地看了富江一眼，转身疯狂地逃进了浓雾深处，连那瓶珍贵的药剂滚落在地都浑然不觉。
陆甚惊魂未定，声音还有些发颤：“这、这个女人到底是人是鬼？”
“单纯是个变态而已。”富海漫不经心地评价道，捡起地上的药剂放进书包里。
变态？？？那这也太变态了！
陆甚正想在说些什么，雾气中便缓缓显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滨冈！
糟了！陆甚心里咯噔一下，他完全忘了滨冈约他今天在这里见面的事。
滨冈看着眼前的五个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不赞同地摇着头：“押切，你怎么带了这么多人来？说好你一个人来的。”
他意味深长地瞥了眼两个富江，“不怕我告诉你的男朋友和女朋友吗？”
“男朋友和女朋友？！”小绿震惊地睁大眼睛，目光在陆甚和两个富江之间来回移动，“押切君，你们……你们三个人是这种关系吗？”
“不是，你听我解释……”陆甚急忙摆手，转向滨冈生气道，“我根本就没答应你单独来，而且我也没有同时……”
只是话还没说完，富海就自然地揽住他的肩膀，语气笃定：“是的，他很爱我们。”
小绿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是、是吗……”
看着小绿和龙介的表情。
陆甚麻了，真的麻了！
母胎单身的大学生在诡异世界成了人尽皆知的渣男。
“你们不要自说自话啊！”陆甚简直崩溃，“我根本就没有谈两个！不！我根本就没谈过……”
“押切君，”一直沉默的龙介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深深的谴责，“你这样脚踏两条船，真的很过分。”
在他心中，爱是很神圣的。
多年前那个在十字路口自杀的女人，她的情夫就是这样一个玩弄感情的渣男。
眼前的陆甚，让他联想到那个男人。
滨冈却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你们人类还是太肤浅了。爱从来不分性别，也不分人数。”
他猩红的舌尖舔过唇角，露出诡异的笑容，“其实，我也快要加入他们了。”
龙介：“……”
小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