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 失控的执念与绝望
富江与富海正用触手将最后一批狂热村民甩飞，胸腔里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心慌——
那是一种源自意识深处的预警，比任何时候面对危险都要剧烈。
两人几乎是凭着本能冲破人群，朝着陆甚逃离的巷口狂奔。
但还是晚了一步，巷口的景象让他们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只看到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巨手，拍向甚，瞬间把甚拍得扁平。
两人慌乱地扑过去，冰冷的石板路上，摊着一滩模糊的“肉泥”，暗红的血渍混着血肉，黏腻地濡湿了地面。
那摊肉泥不成形状，边缘还沾着几片破碎的布料，惨烈得让人不敢直视。
甚居然在他们眼前，被某种未知的怪物拍成了这样！？
“甚！”
前所未有的恐慌瞬间吞噬了他们，之前心底那丝莫名的恐惧终于有了答案——不是怕有危险，而是怕失去甚！
幸好，两人理智强行压过了崩溃。
他们的甚可不是普通人！他来自三次元的灵魂可以将一切恢复原样！
没事的，甚不会真的死……
两人的触手却下意识地朝着那摊肉泥伸去，触手尖尖上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哪怕知道甚能复活，可亲眼看到他变成这副模样，心脏还是像被刀捅过，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他们的触手即将触碰到甚的瞬间，周围的空气突然开始扭曲。
一切都在扁平化——墙壁、地面、散落的石块，甚至他们自己的身体，都像被无形的大手按压、拉伸，最终变成了薄薄的纸片。
熟悉的二维化降临，两人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他们知道，这是甚的三次元灵魂即将显现的征兆。
果然一个模糊的三维轮廓缓缓出现，那是他们只能感知却无法看清全貌的模样。
甚的动作轻柔，先是捡起那些被缝合在一起的村民纸片，在他们身上修修改改，把他们身体恢复原状。
连珠枝他们变成的怪物纸片，也在他修改下，变回了一个个完整的纸片人。
甚至没放过那些散落在各处的协会传单，将所有协会相关的东西都放入了一个他们看不见的点。
所有与邪祟相关的痕迹便彻底消失，仿佛这场疯狂从未发生过。
富江与富海的纸片静静躺在地上，心里满是柔软——甚总是这样善良，会帮助所有人。
他们期待着甚接下来会捡起那摊“肉泥”，重新勾勒出完整的身体。
可出乎意料的是，那道三维轮廓却先俯身拿起了他们的纸片。
两人心里一阵慌乱，遭了，他们现在还是怪物的样子，刚刚太着急，忘了变回来了！
甚会不会觉得他们恶心？会不会不喜欢他们了！？
不！不可以！
甚就算觉得他们恶心，他们也不允许甚不喜欢他们了！
如果真的这样！他们也不会放手！会把甚囚禁在身边，直到他接受！
可即便下定了这般偏执的决心，两人的意识还是忍不住发颤。
被心爱之人厌弃的滋味，比被人分尸还要痛苦！
就在这极致的慌乱与忐忑中，那道模糊的三维轮廓突然低下了头。
温热的触感轻轻落在了他们纸片上最粗壮的那根触手上，顺着触手扭曲的纹路，轻轻落下。
那触感透过薄薄的纸片，直直传入两人的意识核心，瞬间让他们浑身发麻。
甚……甚居然亲了他们的触手？
亲了这副连他们自己都不愿多看一眼的、扭曲丑陋的肢体？
他没有觉得恶心，没有露出半分嫌弃！
一瞬间狂喜淹没了所有的不安与恐惧。
原来甚也这样爱着他们，原来这份爱意早已超越了皮囊的形态，原来他对他们的喜欢，真的不比他们的偏执少半分！
之前所有的慌乱、忐忑、自我厌弃，都在这突如其来的温柔里烟消云散。
两人的意识在纸片里雀跃着，满心都是甜丝丝的暖意，连呼吸都带着甜味。
而三维形态下的陆甚，捧着富江与富海那两张布满触手、头颅丛生的怪物纸片，只觉得——这也太酷了！
如果刚穿越到这个诡异世界时，看到这般模样的富江，他或许会吓得魂飞魄散。
可相处这么久，知道他们对他的心意，知道他们只会保护他，而不会伤害他。
看到这样没有危险的怪物，只会觉得太帅了！
他忍不住又在其中一根带着细小吸盘的触手上亲了亲，指尖摩挲着纸片上细腻的图案。
这触手的细节也太逼真了！
摸着摸着，陆甚忍不住脸红了。
随即反应过来，赶紧摇摇头，甩掉不合时宜的想法，现在不是欣赏富江的时候，还有事没忙完呢！
他迅速收回心神，弯腰捡起地上那摊被拍成“肉泥”的纸片——
掏出画笔，在“肉泥”上反复勾勒、涂抹，可笔尖落下的每一笔都像是失去了章法，画了又擦，擦了又画，原本就模糊的形态变得更加混乱。
很快，他露出了慌乱无措的神情，握着画笔的手指微微颤抖，声音里满是难以掩饰的焦急与惶恐，：“怎么办……怎么修复不了？明明以前都可以的……”
他抬起头，三维轮廓里透出一丝茫然与惊惧，喃喃自语：“难道……这个世界察觉到我是异类了？要把我驱逐出去？”
“还是说……我穿越来之后，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已经被这个世界的规则排斥了？”
修复不了？
富江与富海的意识瞬间绷紧，刚刚被甜蜜填满的心猛地一沉。
怎么会修复不了？甚明明能重塑一切！
不！不可能！
两人几乎是同时想到一个可能——甚在骗他们！
他一定是为了报复之前他们的隐瞒与欺骗，故意说这样的话来吓他们！
等他们害怕到心碎的时候，再恢复身体？
可就在他们笃定这是甚的报复计划时，眼前的三维轮廓突然开始变得透明。
那道模糊的身影一点点淡化，他手中那张肉泥纸片依旧毫无变化，慢慢飘落在地上。
灵魂……在消散？
富江与富海的意识瞬间被极致的慌乱淹没。
如果只是报复，他怎么会在肉体还没恢复时，让灵魂离开呢！
这样该能复活吗？
甚！别闹了！快停下来！
快把身体画好！
富江们心里疯狂地呐喊！
可陆甚的灵魂没有回应，只是继续淡化，最后彻底消失在巷子里。
周围的二维空间开始恢复正常，扁平化的墙壁、地面渐渐变回立体。
只有那摊“肉泥”静静地贴在冰冷的石板上。
这……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富江颤抖着伸出触手，卷起那摊“肉泥”，指尖传来的触感无比熟悉，那是独属于甚的气息，是他们刻在意识里的味道——
这确实是他的身体，不是任何仿制品。
怎么会……怎么会真的修复不了？
怎么会真的灵魂离体？
之前的笃定瞬间崩塌，绝望死死缠住了他们的意识。
他们不愿相信，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
他们的甚，好像真的……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以前都可以复活，这次不可以？
为什么这次会被世界的规则排斥？
是不是因为甚救了太多人！改变了太多因果，所以才会被世界发现？
富海猛地抬头，猩红的瞳孔里翻涌着疯狂的恶意。
为什么要救那些人！是不是把他们重新缝起来，甚就会回来了？
富江抓住他的触手，“没用的，世界已经发现了甚，这样做只是欲盖弥彰。”
富海的触手死死攥住“肉泥”另一只触手划破自己的皮肤，一缕暗红色的血液渗出。
“我能复活他！”他说着就要将血液滴在“肉泥”上。
“住手！”富江的触手瞬间缠住了他，“你想让他变成另外一个富江？那不是甚！”
富海眼眶通红，动作终究停了下来。
怎么办？
难道就这样失去甚了吗？
富江们第一次尝到真正绝望的滋味。爱人死了，可他们连一同赴死都成了奢望。
他们是不死的，只能在漫长无尽的生命里，永远品尝这份失去挚爱的痛苦。
或许……不用挣扎改变命运了，让细胞无限繁殖吧！分裂吧！
将意识分裂成无数碎片，这样就不会如此痛苦了。
分裂的次数越多，就会变得越麻木。
富江忽然有些后悔——当初在甚的世界时，为什么没有多了解那个世界的规则。
或许……
等等！甚的世界？？
一个念头瞬间划过脑海，富江眼中猛地燃起一缕微弱却执拗的希望：“富海！你忘了吗？我们去过甚的世界。”
富海怔住了。
随即，他清晰地感知到了富江的想法！
是啊！
只要找到滨冈和种田才生，再次尝试穿越到甚的世界，就有可能让甚重新回到这里！
从绝望深渊中骤然升起的希望，让两人的意识迅速冷静下来。
“我们去东京。”富海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他们要去东京的押切家，尝试穿越平行世界，找到种田才生。
至于滨冈……只要稍加引诱，他一定会主动现身。
富江没有回答，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两人重新化身为绝美的人类形态，向着东京，出发。
此时，一列开往东京的列车正平稳行驶。
陆甚靠窗而坐，手肘支在窗沿，看着窗外的景色不断倒退。
窗外飞逝的景物让他有些恍惚，此刻并没有想象中解脱感，反而心里空落落的，莫名的沉闷。
他闭上眼，富江和富海的脸庞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算了。”他索性不再深想。
或许这段暂时的单独旅程，正好让他能好好审视自己心，和说不清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