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雪瞳的手停在半空，瓶子里的泉水洒出来，在雪地上冒起白烟。她盯着那点痕迹，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楚星河伸手把瓶子拿过来，拧上盖子，塞进背包。“看完了就别愣着，这地方不安全。”
他转头看了眼远处还在冒热气的泉眼中心，水波一圈圈荡开，像是刚才的画面根本没发生过。
“得叫人。”他说。
队伍频道一开，墨轻歌的声音立刻蹦出来：“你终于想起我们了？我在门口差点被冰块砸成刺身！”
“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楚星河说，“带玄机子来灵酒泉眼，快点。”
“老头刚从雪堆里刨出半袋瓜子，正哭呢。”墨轻歌顿了下，“出事了？”
“出了大事。”楚星河看着泉眼，“这水有问题，它能放录像，还能自己选放啥。”
三分钟后，墨轻歌拉着玄机子冲到现场。老头披风破了个大洞，头发炸得像被雷劈过，嘴里还念叨：“我百年观测数据还没重载完，系统居然把我最爱的瓜子全埋了……”
“省点力气。”楚星河指了指泉眼，“你仪器还能用吗？”
玄机子抹了把脸，哆嗦着掏出一个闪着蓝光的小盒子，上面裂了条缝。“勉强能扫，但精度掉了一半。”
“够用了。”楚星河把瓶子递过去，“先测这个。”
玄机子接过瓶子刚要放上仪器，那盒子突然嗡了一声，屏幕亮得发烫。原本模糊的波形图瞬间拉成一条直线，接着跳出密密麻麻的数据流。
“卧槽？”玄机子瞪大眼，“这玩意超频了？”
楚星河耸肩：“可能它觉得这水比瓜子重要。”
墨轻歌凑过去看了一眼，眉头皱紧：“这些符号……不是游戏里的语言。”
“当然不是。”玄机子声音发抖，“这是高维文明留下的标记代码，我在三十年前见过一次——那时候我还不是Npc。”
“所以这泉水是外来的？”楚星河问。
“不止是外来。”玄机子咽了口唾沫，“它是‘播种计划’的采集端口。简单说，这水不是奖励，是监控器。谁喝下去，谁的记忆就会被记录、上传、归档。”
墨轻歌冷笑：“合着咱们打生打死，最后成了别人数据库里的存档文件？”
“差不多。”楚星河道，“难怪萧雪瞳能看到婴儿时期的画面，那是系统自动调取的原始档案。”
“但现在问题来了。”玄机子指着泉眼，“这东西还在运行。也就是说，背后那个‘源’，还没关机。”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楚星河盯着水面，忽然开口：“试试取样。”
墨轻歌从袖子里抽出一个暗红色的小袋子，像是某种生物组织做的。“刺客工会特供血袋，能封存活性能量。”
她蹲下身，靠近泉眼边缘，刚把袋子口对准水流，一股蒸汽猛地喷出。袋子鼓了一下，紧接着表面开始结霜，三秒后“啪”地碎成粉末。
“靠！”墨轻歌往后跳了一步，“这水在吃东西！”
“有机材质不行。”楚星河道，“得换个方式。”
他掏出空瓶，贴在手背上，闭眼默念：“我要知道真相。”
下一秒，瓶口结了一层薄冰，缓缓张开，像一张嘴，轻轻吸进一滴泉水。瓶子稳稳装满，没有汽化，也没有发热。
玄机子扑上来抓过瓶子，放在仪器下扫描。“天啊……频率匹配成功了！它认你当传输节点了！”
“什么意思？”墨轻歌问。
“意思是。”玄机子翻着手里的破书，《论如何科学养龙》，“这泉水只回应特定意志。而他的意志——刚好触发了协议握手。”
楚星河挑眉：“所以我刚才许愿，它真听了？”
“不是听。”玄机子摇头，“是认证。你的行为符合‘知情者请求’条件，系统自动放行。”
墨轻歌盯着楚星河：“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
“我不知道。”楚星河道，“但我猜，只要我想，它就会给我想要的东西。”
“欧皇病晚期。”墨轻歌翻白眼，“连外星科技都给你开绿灯。”
三人正说着，楚星河手里的瓶子突然发烫。
“不对劲。”他低头一看，瓶身表面浮现出细小的纹路，像是血管在跳动。
紧接着，泉眼中央剧烈翻涌，水面隆起一团黏稠的液体，猛地伸出一条半透明的触手，一把缠住楚星河手腕。
那东西冰凉滑腻，带着轻微的脉动感，像活的一样。
墨轻歌瞬间拔刀，匕首寒光一闪就要斩下。
“别动！”楚星河抬另一只手拦住她，“它没用力，也不像攻击。”
触手缓缓收紧，又松开，来回三次，像是在测试什么。
然后，整片水面泛起荧光，四个古字缓缓浮现：**生命循环**。
字一出现就沉入水中，消失不见。
系统提示弹了出来：「触发隐藏任务：生命循环的代价」。
楚星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留下了一圈淡淡的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烙印过。
“这算什么？”墨轻歌收刀，“任务说明呢？”
“没有说明。”楚星河道，“只有标题。”
玄机子跪在地上，手指飞快地在仪器上记录。“这不是普通任务模板……没有进度条，没有目标描述，甚至连发布者都没有。”
“那就不是系统发的。”墨轻歌冷笑，“是这泉水自己给的？”
“准确说。”玄机子声音发颤，“是‘源’直接签的协议。我们刚才，被一个不在游戏规则内的存在选中了。”
楚星河活动了下手腕，那圈红痕还在，隐隐发麻。
“所以它为什么要找我？”他问。
“因为你符合条件。”玄机子抬头，“知情、主动、有执念。这三个要素叠加，才能触发‘生命循环’协议。”
“那其他喝过的人呢？”墨轻歌问。
“他们只是被采集。”玄机子摇头，“没人真正‘接任务’。你是第一个被承认的请求者。”
楚星河沉默几秒，忽然笑了：“有意思。别人刷十次副本掉个蓝装，我喝口水都能签外星合同。”
墨轻歌翻白眼：“你现在还有心情凡尔赛？”
“我不凡尔赛谁凡尔赛？”楚星河道，“全服就我一个人能和外星文明做交易，还不让我说两句？”
玄机子突然站起来，指着泉眼：“等等！数据变了！”
三人同时看向水面。
原本平静的泉眼开始缓慢旋转，中心形成一个小漩涡，一圈圈向外扩散。水汽蒸腾的速度加快，空气中那股甜香变得浓烈，甚至有点发苦。
“它在响应。”玄机子声音压低，“你在接任务的那一刻，它就开始准备了。”
“准备什么？”墨轻歌手按匕首。
“不知道。”玄机子摇头，“但肯定不是好事。高维文明不会平白无故给人好处，它们讲的是等价交换。”
楚星河盯着漩涡中心，忽然开口：“它要代价。”
“什么代价？”墨轻歌问。
“还没说。”楚星河道，“但它已经在等了。”
玄机子后退一步，抱着仪器缩了缩脖子：“这种级别的协议，代价通常很具体。可能是记忆，可能是寿命，也可能是……身份。”
“身份？”墨轻歌皱眉。
“比如。”玄机子低声说，“你不再是玩家，而是成为系统的一部分。像我一样，变成维持运转的零件。”
楚星河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痕，没说话。
他知道自己的幸运值不正常，但他一直以为这只是个bug级别的外挂。现在看来，也许从一开始，他就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而这口泉，只是把它点明了。
“任务已经接了。”他说，“反悔不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墨轻歌问。
“往前走。”楚星河道，“反正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大不了到时候拿命兑奖。”
玄机子突然抖了一下，仪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不好！”他喊，“能量波动超标！泉眼要出东西了！”
三人齐刷刷后退半步。
水面漩涡越转越快，中心凹陷成一个黑洞般的坑。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地面的积雪开始往里卷。
就在这一刻，楚星河背包里的瓶子突然震动起来。
他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瓶身——
瓶子里的那滴泉水，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