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林父抬回青阳城内的医馆时,日头已西斜。掌柜的见是宋藏虞送来的人,立刻腾出最里间的诊室,又唤来两个学徒帮忙。
林晚接到消息匆匆赶来,见父亲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却死死咬着唇不敢哭出声,怕惊扰了还在昏迷的父亲。
宋藏虞站在门口,看着她小心翼翼地为父亲掖好被角,指尖轻轻拂过父亲额角的伤口,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易碎的瓷器。
苏长风拍了拍他的肩,压低声音:“让她多陪陪吧,我们先去前厅等消息,医馆掌柜会随时通报情况。”
两人刚走到前厅,就见掌柜的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汤过来,眉头拧成了疙瘩:“这位客官,您朋友体内不仅有外伤,还有股阴寒之气缠在经脉里。
我用了驱寒的药材,却只能暂时压制,要是想彻底根除,怕是得用‘暖玉髓’才行。”
“暖玉髓?”宋藏虞愣了一下,他倒是在古籍里见过记载,这东西产自极寒之地的玉矿深处,能温养经脉、驱散阴邪,只是极为稀有,寻常商铺根本见不到。
苏长风沉吟片刻,从怀里摸出一块莹白的玉佩,递到掌柜面前:“这是用暖玉髓磨成的玉牌,你先拿去入药,剩下的碾碎了敷在他伤口上,或许能缓解阴寒之气。”
掌柜的接过玉牌,放在鼻尖闻了闻,眼睛瞬间亮了:“没错!就是这个味道!有了这暖玉髓,不出三日,这位客人定能醒过来!”
宋藏虞看着那块玉牌,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苏阁主,这东西太贵重了,我……”
“什么贵不贵重的。”苏长风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聚灵鼎能找回来,多亏了你,一块玉牌算什么?再说,林兄是因影杀组才遭此横祸,我帮衬一把也是应该的。”
两人在医馆等到戌时,见林父呼吸渐渐平稳,脉搏也有力了些,才放心离开。
宋藏虞送苏长风到聚宝阁门口,刚要转身,就被苏长风叫住:“宋客卿,你可知影杀组要聚灵鼎,是为了提炼陨仙渊的怨气?”
宋藏虞点头:“昨晚审黑衣人时,他们提过一句。”
“那你可知,怨气提炼到极致,能用来修炼一种邪功?”苏长风的声音压得极低,眼神里满是凝重。
“二十年前,陨仙渊曾出过一个魂魔修士,就是靠吸食怨气修炼,最后差点屠了半个青阳城,后来是几位筑基期修士联手,才将他封印在陨仙渊深处。
我怀疑,影杀组背后的‘大人’,就是想解开那修士的封印。”
宋藏虞心里一震,难怪影杀组的兵器上都缠着怨气,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他攥紧拳头:“要是真让他们解开封印,青阳城岂不是又要遭殃?”
“所以我们得尽快找到剩下的影杀组成员。”苏长风从怀里摸出一张地图,递给他,“这是聚宝阁的暗探画的,影杀组在青阳城还有三个据点,你明日若有空,我们一起去查查?”
宋藏虞接过地图,叠好塞进怀里:“当然有空,不过我得先去医馆看看林晚和她爹。”
“应该的。”苏长风笑了笑,“你放心,聚宝阁会派人盯着医馆,不会让影杀组的人有机可乘。”
告别苏长风,宋藏虞没有直接回客栈,而是绕到医馆后门。
他趴在墙角,见里面亮着灯,林晚的影子映在窗纸上,正坐在床边为父亲擦手,心里才松了口气。
他刚要离开,就听见巷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是杀手!
宋藏虞立刻躲到一棵老槐树后,握紧腰间的黑剑。
他借着月光望去,只见三个黑衣人贴着墙根,手里握着匕首,正朝医馆后门摸来。
为首的黑衣人腰间挂着枚“影”字令牌,比他之前见过的令牌多了一道金线,看样子是个头目。
“动作快点,大人要活的,别惊动了聚宝阁的人。”为首的黑衣人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另外两个黑衣人点点头,刚要推门,就见一道黑影从槐树后窜出,黑剑泛着冷光,直劈为首的黑衣人!
“谁?!”为首的黑衣人惊呼一声,连忙举匕首格挡。“哐”的一声,匕首被劈成两段,剑刃擦着他的肩膀划过,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是你!”为首的黑衣人看清宋藏虞的脸,眼里满是惊恐,“你不是该在寒潭那边吗?怎么会在这里?”
宋藏虞咧嘴一笑,剑尖指着他的喉咙:“我在哪,就不劳你费心了。倒是你们,刚丢了聚灵鼎,又来医馆找事,胆子倒是不小。”
另外两个黑衣人见头领受伤,立刻举着匕首朝宋藏虞扑来。
宋藏虞不慌不忙,侧身躲开左边黑衣人的攻击,同时抬脚踹在他的膝盖上,只听“咔嚓”一声,黑衣人惨叫着跪倒在地。
右边的黑衣人趁机刺来,宋藏虞反手一剑,剑刃刺穿他的肩膀,将他钉在墙上。
为首的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就要跑。宋藏虞哪会给他机会,甩出一道灵力,缠住他的脚踝。
黑衣人踉跄着摔倒在地,宋藏虞上前一步,黑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想跑?先说说你们大人是谁,还有你们剩下的据点在哪!”
为首的黑衣人咬紧牙关,从怀里摸出一枚黑色的药丸,就要往嘴里塞。宋藏虞眼疾手快,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将药丸抠了出来——是断魂丸,影杀组的人竟这么怕被活捉!
“说不说?”宋藏虞加重手上的力气,剑刃又贴近了几分,“你要是说了,我还能留你一条命;要是不说,我就把你扔去医馆,让林晚看看,是谁把她爹害成那样!”
提到林晚,为首的黑衣人眼神闪烁了一下,却还是硬撑着:“我就是死,也不会说!”
宋藏虞冷哼一声,刚要再说什么,就听见医馆里传来林晚的惊呼:“爹!你醒了?”
他心里一喜,顾不上再逼问黑衣人,转身冲进医馆。只见林父靠在床头,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却已能开口说话。
林晚见他进来,连忙擦了擦眼泪:“宋大哥,我爹醒了!他说他知道影杀组的事!”
宋藏虞走到床边,看着林父:“林叔,你别急,慢慢说。”
林父喘了口气,眼神里满是后怕:“我半个月前进山采药,在陨仙渊附近看到影杀组的人在挖东西,还听到他们说,要找‘聚灵鼎’提炼怨气,解开‘血魂老怪’的封印。
我想跑,却被他们抓住,关在了寒潭边的山洞里,后来我趁他们不注意,跳进寒潭想逃,却被潭里的怨气缠上,晕了过去……”
“血魂老怪?”宋藏虞皱起眉头,这名字他倒是没听过。
林父点点头,声音越发低沉:“那是二十年前被封印的魂魔修士!我年轻的时候见过他,他手里有把‘血魂剑’,能吸食人的魂魄,当年若不是几位修士联手,青阳城早就没了!”
宋藏虞心里一沉,难怪苏长风会那么紧张,原来影杀组要解开封印的,是这么个狠角色!
他刚要再问,就听见医馆外传来“扑通”一声,像是有人摔倒了。
他心里一惊,连忙冲出医馆,只见巷子里空荡荡的,地上只留下一滩血迹,还有一枚带金线的“影”字令牌——刚才那个黑衣人,竟跑了!
“该死!”宋藏虞攥紧令牌,心里满是懊恼。他刚才光顾着听林父说话,竟忘了外面的黑衣人。
就在这时,医馆里传来林晚的声音:“宋大哥,我爹说,影杀组的人明天要去城西的废弃书院,好像要跟什么人接头!”
宋藏虞眼前一亮,转身冲进医馆:“林叔,你确定吗?他们要跟谁接头?”
林父想了想,摇摇头:“我不确定,我是在山洞里偷听到的,他们只说要带‘东西’去废弃书院,还说不能让聚宝阁的人知道。”
宋藏虞握紧拳头,心里有了主意——不管他们要跟谁接头,只要守在废弃书院,定能抓住他们!
他看着林父,又看了看林晚,认真地说:“林叔,林姑娘,你们放心,明天我就去废弃书院,一定把影杀组的人都抓起来,还你们一个公道!”
林晚看着他的眼睛,眼神里满是信任:“宋大哥,你一定要小心,那些人很狡猾。”
宋藏虞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让他们注意安全,才转身离开医馆。
夜色渐深,巷子里的风带着凉意,他握着那枚带金线的令牌,心里却燃着一团火——影杀组、血魂老怪、废弃书院,明天,该算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