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魔尊夜阑欲撕裂空间离去,南疏寒周身仙光爆闪,不顾一切地想要上前阻拦。
“站住!”
然而,下一刻,身旁的容焃猛地死死按住他的手臂。
“疏寒仙尊!切勿冲动!”容焃的声音透着罕见的凝重,“小恩人还在他手上!”
“疏寒!冷静!”聂纯凌也急忙开口,“应以俞小道友的安危为重!”
“强行拦截,若魔尊狗急跳墙,恐会伤及他!”
就在这刹那的迟疑与权衡之间——
夜阑已带着俞恩墨,彻底消失在那一圈逐渐平复的空间涟漪之中。
唯有那冰冷且傲慢的话语,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想要人,便来魔域。”
“本座,恭候大驾。”
此刻,钟楼顶上月光凄清,只剩下三位顶尖强者,以及那弥漫不散、令人窒息的压抑感与失败感。
南疏寒死死盯着夜阑消失的那片虚空,胸膛剧烈起伏。
体内灵力因极致的愤怒而几近失控地汹涌奔腾。
那双万年冰封的眸子里,是前所未有的暴戾、偏执与一种近乎毁灭的疯狂。
他缓缓抬起颤抖的手,看着掌心那枚因另一枚子符远离而微微黯淡、却依旧保持联系的阴阳母符。
“魔域……”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嘶哑,充满了刻骨的寒意与不惜一切的决绝。
“本尊,一定会去。”
他会踏平那里,将他的小猫儿,夺回来!
但在此之前,他更需立刻确认一件事——
确认他那看似被禁锢,却又在魔尊怀中安然入睡的小猫儿。
那颗心,究竟偏向何方?
入梦。
今夜,他必须入梦!
……
返回魔宫寝殿后,夜阑抱着怀中依旧熟睡的少年,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那张奢华宽大的床榻。
他极为轻柔地将少年安置在柔软的锦被之中,仔细地掖好被角,确保不会有一丝寒意侵扰到少年。
俞恩墨对周遭环境的变化毫无察觉,只是在触碰到柔软枕头时,无意识地蹭了蹭,发出一声舒适的轻哼。
随后便寻了个更为舒服的姿势,再次沉入梦乡。
夜阑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在床沿坐下,紫眸专注地凝视着这张毫无防备的睡颜。
少年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细密的阴影,唇角微扬,似乎正做着美梦,与之前在人间烟火下靠在他怀中的模样并无二致。
夜阑目光在那恬静的眉眼间流连,接着伸出手,指尖魔气微微凝聚,一方温热的软帕凭空出现。
他细致地擦拭着俞恩墨略显红润的脸颊,动作轻柔得近乎珍视。
随后又执起少年白皙的手,耐心地擦拭每一根手指,仿佛要拂去从人间带来的尘埃。
“你这小猫,睡得倒是安稳。”夜阑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可知方才为了带你回来,本座险些就要与你那好师尊,还有那只碍眼的狐狸动手。”
回想起钟楼前那场短暂却剑拔弩张的对峙,夜阑紫眸中闪过一抹冷意。
他着实未曾料到,南疏寒为了抢回这只小猫,竟不惜与容焃联手,还拉上了聂纯凌。
仙妖两界的顶尖强者齐聚,目标皆是他眼前的这个人。
“南疏寒……”想到那个面若冰霜、眼神却几乎喷火的仙尊,夜阑在心底冷笑,“你对这小猫的执念,看来比本座想象的还要深。”
那近乎疯狂的占有欲,实在不像一个清心寡欲的仙道至尊应有的样子。
想到此处,夜阑眼神微微眯起。
还有容焃那只狐狸,表面上是在帮南疏寒,实则心思极为活络。
他那双狐狸眼中对俞恩墨的兴趣,丝毫不亚于南疏寒,只怕也是想将人带回万妖谷。
只是手段会更为迂回,更懂得用那套虚伪的温柔蛊惑人心。
今日他能成功将人带回,多少有些侥幸。
一占了地利之便,虽不在魔域,却是凡人地界,让对方有所顾忌,二是精准拿捏住了南疏寒重视苍生的弱点。
但下一次呢?
若他们真的不顾一切,联手强攻魔域……
想到这里,夜阑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
他虽不惧战争,魔域的儿郎也并非贪生怕死之辈。
但若真与仙妖两族同时开战,即便能够取胜,也必定是惨胜,魔族必将元气大伤。
这绝非他愿意看到的局面。
他统治魔域万载,向来追求的是力量与秩序,而非无谓的杀戮与毁灭。
夜阑再次将目光投向俞恩墨,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少年颈间那无形的镣铐。
这禁锢,能锁住他的人,却未必能锁住他的心。
今日这小猫在睡梦中无意识呼唤“师尊”的画面,如同一根细刺,深深扎在他的心头。
强行将人捆在身边固然直接,却终究落了下乘。
忆起俞恩墨在人间时那鲜活欢快的模样,夜阑心底的某处微微动摇。
或许,他应当换一种方式?
可究竟要怎样,才能让这小猫心甘情愿地留下?
这个念头让夜阑自己都觉得荒谬至极。
他堂堂魔尊,何时需要煞费苦心地去思索如何让别人“心甘情愿”?
向来只有旁人对他敬畏臣服,又或是他直接强行夺取。
然而,望着眼前这张熟睡的容颜,想起南疏寒与容焃那虎视眈眈的眼神,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虑之感悄然滋生。
他不能失去这只小猫。
不仅仅是因为混沌灵蕴体。
也不仅仅是因为那有趣的灵魂和一次次出人意料的反应。
更因为一种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强烈的占有欲,以及日渐滋生的在意。
他俯下身,在俞恩墨的唇上印下一个极轻却带着占有意味的吻。
仿佛要通过这个吻,再度确认自己的所有权。
“小东西……”他低声呢喃,声音在寂静的寝殿中显得格外清晰,“本座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心甘情愿,永远留在本座身边?”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却注定会萦绕在魔尊心头,影响他未来的每一项决策。
一旁默默观察着的系统,光晕无奈地闪烁了一下。
要是可以,它真想化作实体告诉这位魔尊大人,囚禁的法子只会让自家宿主抵触逃离。
而睡梦中的俞恩墨,对此一无所知,只是在那温暖的被褥和令人安心的气息里,睡得更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