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系统!你听到了吗?!」
俞恩墨在心里疯狂呼喊系统,声音因激动和难以置信而颤抖。
「他刚才说了什么?!他说三天后放我走?!」
「是我哭得太狠出现幻听了吗?!还是我在做梦?!」
【宿主!你没有听错!】系统的电子音同样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统反复确认了能量波动记录和声纹匹配度。】
【魔尊夜阑刚才确实亲口承诺,三日之后,归还宿主自由!】
【这……这完全出乎统的预测模型,数据库需要更新了。】
这一瞬间,巨大的惊喜、强烈的错愕,以及事出突然带来的茫然……
种种激烈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俞恩墨完全愣住,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就这样僵硬地任由夜阑抱着,大脑一片空白。
仿佛所有的思考能力,都在这一刻被剥夺。
夜阑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或确认,只是用手掌覆上他的眼睛,低声道:“睡吧。”
不知道为什么,感受着这个温暖却即将失去的怀抱,听着耳边沉稳有力的心跳,俞恩墨的心情突然复杂混乱到了极点。
除了即将获得自由的巨大惊喜之外,还有一丝莫名的混乱与悄然滋生的迟疑。
为什么……
夜阑会突然改变主意,答应放他走?
是因为他刚才的哭诉吗?
还有那个荒诞又可怕的梦……
他不自觉地又想起了梦中师尊那疯狂、扭曲、充满毁灭欲的可怕模样。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夜阑虽然总是强势地亲吻他、禁锢他,但那些吻……
除了最初带着惩罚意味的粗暴,后来似乎都带着一种他无法理解、近乎克制的温柔?
至少,夜阑从不会像梦中师尊那样,让他感到纯粹的恐惧和毁灭欲。
他为什么会因为被夜阑囚禁,就梦见那样陌生可怕的师尊?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诡异的联系吗?
这些问题如同层层迷雾,笼罩在俞恩墨心头,让他理不清头绪。
他实在想不明白,最终索性决定不再深究这些想不通的事情。
反正只要三天,再忍耐最后三天,他就可以重获自由,离开这座华丽冰冷的魔宫了。
回到云缈仙宗,回到师尊身边……
想到仙尊南疏寒,他心中又是一紧,满是担忧与思念。
希望到那时,师尊的伤已经好了吧……
带着对自由的炽热期盼,对归处的深切思念,还有那理不清的纷乱心绪。
俞恩墨在这个给予他承诺却又即将分离的怀抱里,彻底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意识渐渐沉入温暖的黑暗,陷入了无梦的沉睡。
夜阑则依旧静静地拥抱着他,紫眸在幽暗之中闪烁着复杂难辨的光芒。
好似在权衡更为深远的谋划。
又好似仅仅在凝望着怀中人那恬静的睡颜。
却无人能够窥探这位魔尊大人此刻心中,究竟翻涌着怎样的波澜,又隐藏着怎样的决断。
……
而此刻,远在云缈仙宗的仙尊寝殿内,南疏寒正盘膝端坐于云床之上。
他双目紧闭,修长的手指于身前结成玄妙法印,冰冷的仙气在他周身流转,缓缓平复着内心那沸腾的妒火与暴戾之气。
这并非什么高深的法术,而是云缈仙宗最为基础、却也最考验心性意志的《清静守心诀》。
如今,这返璞归真的法门,却成了他此刻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需要回归本源,凭借最纯粹的心力,去对抗那源自灵魂深处最为阴暗欲望的心魔。
当意识到自己,或许永远无法回到那个纯粹守护俞恩墨的师尊那一刻。
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几乎要将他的道心彻底击碎。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深渊之中,一股近乎执拗的意志从他破碎的道心里顽强地升起——
他绝不能再受心魔的操控!
绝不能再让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因他而染上恐惧!
他必须将心魔彻底压制!
这个决心并非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无情大道,而是为了那个他唯一想要守护的人。
在这期间,他强迫自己一遍遍回溯与俞恩墨相处的点点滴滴——
不是那些令他失控的阴暗画面,而是最初那些温暖纯粹的回忆。
——小猫形态时扒拉他衣袖卖萌的模样,初化人形时笨拙学习礼仪的拘谨,半兽人形态时撒娇的依赖……
他要以这些珍贵的记忆为刃,斩向心魔织就的罗网。
以这些温暖的情感为盾,守护最后一丝清明。
这个过程,艰难得如同在万丈悬崖边行走,稍有不慎便会再次坠入疯狂的深渊。
此时此刻,心魔仍不断在他的识海中叫嚣——
用俞恩墨在夜阑怀中安睡的画面刺激他,用那身墨色衣袍嘲笑他,用“你永远得不到他”的恶语打击他……
由于心魔的干扰,南疏寒的脸色在苍白与潮红间变幻,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雪白的仙尊袍服早已被冷汗浸透,在衣襟上洇开深色的水痕。
他紧咬着牙关,唇角不断溢出鲜红的血丝,却始终没有停止运转心法。
“小猫儿……对不起……”
“为师知错了……”
“再给师尊一次机会……”
“师尊绝不会……再让你露出那般恐惧的眼神……”
“无论如何……为师一定会救你出来……”
“以你能够接受的方式……”
他在心中反复默念,这不再是偏执的占有,而是掺杂着无尽悔恨与愧疚的、更加深沉却也更加艰难的守护之誓。
……
当天边泛起第一缕熹微的晨光,穿透寝殿的窗棂洒落在他身上时,南疏寒周身剧烈波动的气息终于缓缓平复下来。
虽然他面色依旧苍白如纸,气息虚弱不堪。
但那双眼眸中的疯狂与混乱已暂时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痛苦洗礼后带着伤痕的冰冷与坚定。
心魔并未消散,只是被强行镇压在神识深处。
他深知,这不过是暂时的平静,未来的道路将更加艰难。
但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缓缓摊开掌心,那枚阴阳母符静静躺在那里,温润的玉质在晨光中泛着微光,仿佛与远方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产生着共鸣。
“小猫儿,等我……”他对着玉符低语,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又重若誓言。
这一次,他要面对的不仅是与夜阑的争夺、与容焃的周旋,更是一场与自身心魔的持久之战。
只为有朝一日,能够再次以最纯粹的姿态,重新站在他的小猫儿面前。
不再让他因自己而恐惧。
不再让他因自己而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