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在身后关上,那声凄厉的尖叫被彻底隔绝。
沈行知的心跳还没平复,他回头看了一眼门板,仿佛那声音能穿透木头钻进他耳朵里。
“她……她怎么了?”
“没什么。”江月瑶脚步没停,径直往前走,“只是提前看到了自己付出的代价。”
“代价?你对她做了什么?”沈行知快走几步跟上她,声音里带着不解。
江月瑶停下,侧头看他,眼神平静无波。
“我什么都没做。路是她自己选的,养小鬼换来的好运,总要用别的东西去还。”
她的话音刚落,那扇紧闭的化妆间门猛地被人从里面拉开。
江灵的助理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看见走廊里的人,像是看到了救星,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紧接着,江灵自己走了出来。
她脸上的泪痕和血痕已经被胡乱擦去,取而代?????抹上了一层厚得像面具的粉底,企图遮盖住一切。
她的脸色惨白,眼神却不再是刚才的惊恐,而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疯狂和怨毒。
她死死盯着江月瑶的背影,像是要用目光在她身上烧出两个洞。
“站住!”她厉声喊道。
江月瑶脚步不停。
王菲和刚被安慰好的黎梦正从另一间休息室出来,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
江灵几步冲上来,拦在江月瑶面前。
“你以为你是谁?”她双手抱胸,下巴抬得高高的,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一个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跑到这里来对我指手画脚?”
沈行知皱眉,上前一步,挡在了江月瑶身前。
“江灵,注意你的言辞。”
“哟,还有护花使者?”江灵瞥了沈行知一眼,嗤笑一声,“怎么,被这女人的鬼话迷住了?我告诉你,别以为用几句危言耸听的话就能吓住我!”
她往前凑了凑,试图用气势压倒江月瑶,可厚重的粉底也盖不住她眼底深处的恐惧。
“我的人生好得很,用不着你这种人来多管闲事!”
江月瑶终于正眼看她,目光从她那张涂抹不匀的脸上扫过,淡淡开口:“是吗?”
这一个字,像是一根针,扎在了江灵紧绷的神经上。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
“当然是!我告诉你,我马上就要进《仙途》的剧组了!”她拔高了音量,像是要把这句话砸在所有人的脸上。
周围一些还没走远的工作人员,听到“仙途”两个字,都停下了脚步,好奇地看了过来。
“S+的大制作!孟青岚演女一号,我演女二号!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江灵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亢奋,“我很快就会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而你呢?”
她上下打量着江月瑶,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靠着直播哗众取宠的网红?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黎梦攥紧了拳头,气得浑身发抖。
王菲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江月瑶却没有任何表情,她只是看着江灵,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有的是好日子过!”江灵越说越激动,仿佛在用这种方式说服自己,“至于你说的那些鬼话,什么丢东西,什么脸会烂掉,都是你编出来吓唬人的!”
她说着,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指尖触碰到皮肤的瞬间,一股钻心的剧痒突然从粉底下面传来。
她的动作猛地一僵,脸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我警告你,离我远点!”她飞快地放下手,色厉内荏地吼道,“再敢来烦我,我让你在京市混不下去!我可是江家的人!”
她又搬出了“江家”这块招牌。
沈行知听到这话,眼神冷了几分。
江月瑶的目光却越过她,落在了她身后那个空无一人的地方。
那个黑色的猴影,此刻正兴奋地趴在江灵的背上,张着无形的嘴,贪婪地吸食着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怨气和怒火。
每当江灵说一句狠话,那黑影就壮大一分。
“你骂得越大声,它吃得越饱。”江月瑶轻声说。
江灵的瞳孔猛地一缩:“你说什么?”
“它很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江月瑶的嘴角,勾起一抹说不清是嘲讽还是怜悯的弧度,“愤怒、嫉妒、狂妄……这些都是它最喜欢的养料。”
“你……你胡说八道!”江灵的心彻底乱了。
她什么也看不见,但那股如影随形的阴冷感,还有脸上那阵阵传来的、越来越难以忍受的瘙痒,都在提醒她,江月瑶说的不是假话。
“你以为《仙途》的女二号是那么好拿的?”江月瑶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压低,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你拿人气去换,拿运气去换,现在,该拿脸去换了。”
“不……不是的……”江灵疯狂地摇头,眼泪又涌了上来,可她死死忍住,不让它掉下来。
她不能哭,妆会花。
她不能认输,不能在这个女人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你等着!”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给我等着!等我红了,我第一个就让你好看!”
说完,她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胜利,猛地一推挡在面前的沈行知,头也不回地朝片场外走去。
她的脚步很快,甚至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刚走出几步,她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她稳住身形,回头恶狠狠地瞪了江月瑶一眼,才狼狈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真是个疯子。”沈行知揉了揉被推了一下的肩膀,低声骂了一句。
“她不是疯了,她是被掏空了。”江月瑶收回目光,声音恢复了平淡。
王菲和黎梦走了过来,脸上都带着担忧。
“江大师,你没事吧?那个江灵……她不会真的找你麻烦吧?”王菲问。
“她没那个机会了。”江月瑶淡淡地说。
黎梦看着江月瑶,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崇拜。
刚才江灵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和之前欺负她时那副高高在上的女王姿态,判若两人。
“江大师,谢谢你。”她由衷地说。
江月瑶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她的目光,转向了那间挂着“刘嫣”名牌的休息室。
“走吧,”她对王菲说,“去看看你的艺人。”
“她的情况,可能比江灵更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