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抬眸看向少年,眼尾带着情欲浸染的靡丽,语气却漫着看透世事的慵懒,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寒蛊还不知能不能解,何时能解,难不成,你想让我到死都做个清心寡欲的孤魂,连与心爱之人恩爱缠绵的滋味都尝不到?”
她微微侧头,鼻尖蹭过他的耳廓,字字蛊惑人心:“乌洛瑾,别让我留遗憾…”
乌洛瑾该是开心的。
她亲口说他是她的心爱之人,想与他缠绵。
可这份喜悦,却被她话语里暗藏的自弃与悲凉狠狠压住,心口翻涌着闷痛,连呼吸都带着涩。
良久,少年都没动,只是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力道不算重,却带着沉甸甸的珍视,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
正当安宁抬手,准备摸一摸少年柔软的墨发时,她肩头忽然落下一点湿意。
少年低垂着脑袋,碎发将他的神情遮的严严实实。
安宁摸索着抚上他的脸颊,触之一片湿热。
“怎么哭了?”
她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调侃:“没什么大不了的……”
话音未落,乌洛瑾便猛地吻了上来,唇瓣带着微凉的泪水,堵住了她后面所有的话。
“安宁…”
他低喃着她的名字,声音沙哑得近乎破碎,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般,不再犹豫,俯身以更温柔的力道,更缱绻的厮磨,带领她共赴云雨巫山。
纱帐不知何时已悄然垂落,将两人笼在方寸之间。
这一夜,红绡帐底卧鸳鸯。
天边泛起第一抹朦胧的鱼肚白时,帐内的喧嚣终是平息。
乌洛瑾上半身依旧赤着,冷白的肌肤覆着一层薄汗,在昏暗中泛着潋滟的水光。
少年眉眼间尚凝着未散的缱绻,面容在昏暗中更显昳丽,褪去了平日的清冷,多了几分情潮浸染的靡丽。
他轻轻将滚作一团的锦被摊平,动作轻柔地裹住安宁娇软的身躯,随即拥她入怀,让她稳稳靠着自己温热的胸膛,炽热的掌心落在她纤细的腰肢上,轻轻摩挲,带着眷恋与珍视。
须臾,他低下头,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累不累?”
温热的气息撒在发间,少年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未尽的余韵。
安宁被他圈在怀里,浑身的力气像是都随方才的情潮散了去,连抬手都显得有些费力。
她轻轻蹭了蹭少年的下颌,耳畔贴着他温热的胸膛,能清晰的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隔着薄肌传来。
这声音让她想起片刻前,他是如何拥着自己埋头苦干。
她的脸颊还泛着未褪的潮红,从耳根一路蔓延到脖颈,连小巧的耳尖都透着诱人的粉,宛若春日枝头初绽的桃花,娇嫩欲滴。
长而密的睫羽上还沾着细碎的湿意,此刻半阖着,眼神朦胧得像覆了层纱,连看过来的目光透着一丝又软又媚的香艳之态。
听见乌洛瑾问她累不累,她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慵懒的猫儿,声音沙哑,裹着浓重的倦意:“累,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尾音拖得绵软轻缓,像是连说话都很费力。
乌洛瑾喉间溢出一声低哑的轻笑,笑意里满是无尽的怜惜。
他低头,在她泛着潮红的脸颊上吻了一下:“是我的错。”
说着,他掌心覆上她的小腹,滚烫的温度熨帖过来,给她带去一丝暖意,为她舒缓身体的疲惫与寒蛊带来的冷意。
窗外已晕染开点点雾白,料想天快要亮了。
乌洛瑾微微起身,小心翼翼地掖了掖被角:“我去打水,给你擦擦身子…”
安宁实在是累极了,意识早已模糊,迷迷瞪瞪应了一声,便径直蜷起身子,沉沉睡了过去。
乌洛瑾见状,忍不住俯身再次吻了吻安宁,随即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屋子。
待他端着温水回来时,安宁悠悠转醒。
见他正用温热的湿帕子,极其温柔的为她擦拭身体,她忍不住弯了弯唇,指腹轻轻抚上他脖子上的一道挠痕:“痛不痛?”
少年摇摇头,语气真诚:“不痛,你留下的,我都欢喜。”
安宁眼底笑意更深。
她从锦被里伸出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拉住他的衣襟,将人拽得离自己更近些,仰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昨夜你伺候的很好,我很喜欢…”安宁轻笑,细语喃喃:“做我的男人,你很够格。”
说完,她便松开了手,旋即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卷了卷锦被,翻身继续睡去,徒留下满心震颤的少年僵在原地。
她方才说的是,我的男人,而不是,我的狗。
昏暗中,少年呆立许久,唇角倏地绽开一抹笑意。
这笑清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实…
……
这一觉安宁睡得格外沉,连梦都没做一个,再次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乌洛瑾的踪迹。
她浑身仍透着酸软,眼皮倦怠得掀不开,本能地偏过头,勉强睁开一条眼缝望向隔帘的外间。
朦胧光影里,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正端坐于红木靠椅上,孤高寡合的姿态清绝出尘,即便隔着厚厚的珠帘,她也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温言来了,这是已经散朝了吗?
她这是睡了多久?雪香怎么不叫她起身?
“温太傅?”她清醒了几分,当即撑着锦被坐起身,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听起来又绵又柔:“可是温太傅么?”
温言素来守礼,闻言后缓缓起身,对着珠帘内的方向躬身行礼,始终垂着眼帘,未曾抬眸冒犯她半分。
他声音清冷,听不出什么情绪:“殿下,已经午时一刻了。”
安宁恍惚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竟睡了这么久。
她正欲开口解释几句,外间的男人却已再度开口:“臣不知殿下昨夜在忙碌何事,以至于睡到现在,但想来今日这课业,臣是无法教授了。”
他拱了拱手,语气依旧平淡:“殿下既然劳累至此,那便好生静养歇息,臣明日再来为殿下授课,臣告退。”
话音落,温言转身便走,背影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