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不再狂乱,而是如同温顺的潮水,托举着玄渊的意识与身躯。那股精纯的混沌本源气流持续注入,如同甘霖滋润着干涸的大地。他体内原本因奔逃和试炼而几近枯竭的经脉,此刻贪婪地吸收着这同源的力量,发出细微而欢愉的嗡鸣。神魂的疲惫与创伤也在飞速愈合,甚至变得更加凝实、坚韧。
更奇妙的是他对混沌法则的感悟。
之前他运用混沌之力,更多是凭借混沌诀的功法引动,如同借用一种强大而陌生的工具。但此刻,无数关于混沌衍生、秩序与无序平衡、万物归墟与初开的玄奥至理,自然而然地流淌在他的心间。他“看”到了能量在混沌状态下的最基本流动轨迹,理解了如何以最小的力量引动最大范围的变化。
“老大,你的气息……变得好奇怪!” 炎烬惊奇地感受着玄渊的变化,“好像更……内敛了,但又感觉更危险了!就像……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海面!”
“能量层级稳定提升,已突破化神中期瓶颈,稳固在化神后期。但对力量的掌控精度提升了300%以上。” 虚络精准地汇报着数据,“更重要的是,对周遭混沌环境的‘干涉力’大幅增强。现在施展混沌遁法,消耗至少降低一半,速度可提升八成!”
玄渊缓缓睁开眼,瞳孔深处仿佛有混沌星云生灭的缩影一闪而逝。他轻轻握拳,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却又如臂指使的混沌之力。这是一种质的飞跃,并非单纯能量的堆积,而是对“道”的理解和应用层面上的全面提升。
他心念微动,身形便如同融入水流般,在混沌色块中无声无息地滑行出数十丈,轨迹飘忽莫测,却没有引起丝毫能量涟漪。他对空间的感知也变得更加敏锐,甚至能隐约察觉到那些构成“观测之网”的、冰冷的符文和数据流在更广阔范围内的微弱波动。
“这就是……明心见性之后的境界吗?”玄渊低声自语。摒弃了外物诱惑,通过了本源拷问,他的道心与混沌之道真正开始深度融合。
【观测日志更新...】
【变量‘玄渊’完成奖励消化。综合实力评估更新:威胁等级(对同阶)→极高。生存能力(于混沌环境)→卓越。】
【其对‘观测矩阵’的潜在干扰风险,需持续关注。】
“适应得很快嘛。” 凌霄的声音带着一丝欣赏,“那么,是时候踏上正途了。你手中的‘钥匙’,应该已经告诉你方向了。”
无需凌霄提醒,玄渊掌心中的两块源核碎片,此刻正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与明亮的光芒。那光芒不再仅仅是共鸣,而是凝聚成了一道清晰的、如同指针般的淡金色光带,笔直地指向混沌的某个深处。
与此同时,他识海中的混沌印记也传递来明确的信息——“源核归一之路,开启。”
玄渊不再迟疑,身形化作一道几乎与混沌融为一体的灰色流光,沿着那淡金色光带的指引,极速前行。这一次,他的速度快得惊人,且异常平稳,仿佛混沌本身在为他让路,推动着他前进。
“按照这个速度,最多一炷香的时间,就能抵达指引的终点!” 虚络计算后得出结论。
“嘿嘿,等那两条老狗追上来,发现老大你已经脱胎换骨,表情一定很精彩!” 炎烬兴奋地摩拳擦掌。
玄渊眼神沉静,并未因实力提升而盲目乐观。他深知,敖苍和金乌青年必然也获得了提升,而且……那两位真正的大敌,炼虚存在,恐怕已经……
念头未落,异变陡生!
咔嚓——!!!轰隆!!!!!
一声远比在抉择殿堂时更加恐怖、仿佛整个“纪元残响”秘境根基都在哀嚎的破碎巨响,从极其遥远、又似乎近在咫尺的方向传来!
紧接着,两股浩瀚无边、如同整个星空压落般的恐怖威压,蛮横地、毫不掩饰地穿透了层层空间阻隔,降临了!
这一次,威压不再是试探,而是带着明确的意志与主宰般的威严,如同无形的风暴,瞬间席卷了秘境的每一个角落!
“噗!”
玄渊身形猛地一滞,哪怕他实力大增,在这股针对性的威压余波下,也感觉气血翻涌,五脏六腑如同移位般难受!他周围的混沌能量都因此变得粘稠、凝滞起来!
“警告!检测到超高能级生命体入场!能量反应……炼虚境!两位!” 虚络的警报声尖锐刺耳。
“妈的!还是来了!而且……好强!比之前在殿堂外面感觉到的还要强!” 炎烬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惊惧。
这威压与之前截然不同。在殿堂外,那两位炼虚似乎有所顾忌,或者是为了避免彻底破坏秘境结构,威压更多是象征性的宣告。但此刻,他们显然已经突破了某种限制,真正地将自身的力量,投射了进来!
一道威压,冰冷死寂,仿佛能将灵魂和时空一同冻结,源自那星空之海中的龙影。
另一道威压,炽烈霸道,如同亿万颗太阳同时燃烧,要焚毁一切物质与法则,源自那金色神国中的存在。
整个秘境,所有还在厮杀、挣扎、逃亡的修士,无论修为高低,在这一刻都如同被掐住了喉咙的鸭子,瞬间失声!战斗停止,贪婪消散,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与渺小感!
一些修为较低的修士,甚至直接在这威压下心神崩溃,或瘫软在地,或爆体而亡!
“蝼蚁之争,可以结束了。”
一个宏大、古老、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如同法则律令,响彻在每一个生灵的识海之中。是那道冰冷威压的主人。
“源核归一之路已显,无关者,退散。”
另一个威严、炽热、充满不容置疑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是那金色神国的主人。
没有威胁,没有杀戮,仅仅是两句话,带着炼虚境言出法随的恐怖力量。秘境中那些为了凌霄投放的“宝物”而疯狂的修士们,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从贪婪的狂热中清醒过来,取而代之的是面对至高存在的无力和绝望。
大部分幸存的修士开始仓皇向着秘境边缘逃窜,再也不敢对所谓的机缘有任何奢望。只有极少数自恃实力或怀有特殊目的的化神、返虚修士,在犹豫片刻后,咬紧牙关,向着威压降临的核心区域,也就是时空迷廊和抉择殿堂的方向小心翼翼靠拢,试图浑水摸鱼。
而此刻,在玄渊的前方,那淡金色的指引光带尽头,混沌逐渐散开,显露出了一片奇异的景象——
那是一个悬浮于混沌虚空中的巨大平台。平台由某种非金非玉、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未知材质构成,其上铭刻着无数复杂到极致的、仿佛蕴含宇宙至理的银色纹路。
而在平台的中心,有三个微微凹陷的放置槽。其中两个放置槽空空如也,而第三个放置槽的上方,虚悬着一块约莫拳头大小、形状不规则、通体流淌着混沌气流、内部仿佛有无数世界生灭不定的晶体碎片!
第三块源核碎片!
并且,这块碎片比玄渊手中的两块加起来还要大!散发出的本源波动还要强烈!
淡金色的指引光带,正牢牢地连接着玄渊手中的碎片与平台上的那块碎片!
这里,就是“源核归一”之路的节点!
【关键节点‘聚合平台’已激活。检测到源核碎片(3号)……检测到持有者变量‘玄渊’(碎片1号、2号)……】
【‘归一’程序启动条件已满足三分之二。】
“舞台已经为你搭好,关键的‘演员’也已入场。” 凌霄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兴致盎然,“变量‘玄渊’,你是要现在就去取得那第三块碎片,开启‘归一’进程,还是……先应付一下你身后的‘老朋友’,以及……即将到来的‘新观众’呢?”
几乎在凌霄话音落下的同时——
“小辈!留下源核!”
**“蝼蚁!受死!”
两声饱含杀意与提升后强大自信的怒吼,从玄渊身后的混沌中传来!
轰!轰!
两道强大的气息冲破混沌,显露出身形。
左边是龙宫老者敖苍,他身上的湛蓝龙袍似乎更加深邃,隐隐有龙影盘旋,周身散发出的水法则波动带着一种冻结虚空的寒意,显然在“生之门”中获益匪浅,修为更加精进,眼神中的贪婪与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右边是金乌青年,他身上的太阳真火战甲光芒内敛,但那双燃烧的瞳孔边缘,却多了一圈诡异的苍白火焰,使得他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更加暴戾与危险。他在“死之门”中的经历,显然让他掌握了某种更可怕的力量。
两位返虚,一左一右,堵住了玄渊的退路,气机死死锁定在他身上,以及他前方平台上的那块源核碎片!
而更让玄渊心头沉重的是,那两道属于炼虚存在的、如同实质般的恐怖目光,也已经穿透了无尽混沌,如同两座无形的大山,重重地压在了这片平台区域!
冰冷与炽热两种极致的威压在此地交织、碰撞,让平台周围的混沌能量都开始沸腾、蒸发!
前有至宝,后有强敌,上有……无法抗衡的至高存在!
玄渊,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杀之局!
他站在混沌与平台的交界处,目光快速扫过平台上的源核碎片,又掠过身后虎视眈眈的敖苍与金乌青年,最后仿佛能穿透虚空,感受到那两位炼虚存在的冰冷注视。
冷汗,悄无声息地浸湿了他的后背。
“老大……” 炎烬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干涩。
“生存概率计算……低于0.01%……” 虚络的分析得出了令人窒息的结论。
玄渊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平复下来。他眼中的惊惧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置于死地而后生的绝对冷静。
他缓缓抬起手,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将手中的两块源核碎片,其散发出的指引光带,与平台上的第三块碎片之间的连接,催发到了极致!
“既然都想要……” 玄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混沌之中,带着一种决绝的疯狂,
“那就看看,这‘源核归一’之路开启之后,这潭水……会变得有多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