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羽在殿内遭受的羞辱与震慑,并未让他真正清醒,反而如同毒液般浸入骨髓,催生出了更深的怨毒与更隐晦的疯狂。他深知在绝对力量上无法与陈承安抗衡,便转而运用起他最擅长的帝王心术与权谋诡计,试图从侧面剪除陈承安的羽翼,让他众叛亲离,成为孤家寡人。
明面上,他对陈承安恭敬有加,甚至还提出要派匠人去白云城协助重建工作,甚至不时有嘉奖赏赐,做足了礼贤下士、信任有加的明君姿态。但暗地里,一张针对陈承安身边核心人员的罗网,已悄然撒开。
第一个被选中的目标,是荀彧。荀彧是跟着陈承安从北境战场归来,原名荀二狗,得陈承安赐名荀彧,原本的荀彧是一名街溜子,而且文不成武不就的那种。是陈承安给了他机会,让他游说玄龟一族,让他做了许多事情才能有如今的地位。
甚至于荀彧的修行天赋很是一般,如今的修为也是陈承安用丹药将其硬生生堆起来的,且仅仅是天灵境的修为,如今这修行界,拿捏一位天灵境的修士如反掌观纹一般简单。
所以荀彧被选中了。
荀彧才华横溢,精于内政与谋略,是陈承安麾下不可或缺的文胆,且行事相对低调,不如顾博、火无极等人那般显眼,重要的是,他没靠山。子羽与其心腹精心策划了一场“意外”。
一日,荀彧于京城公干返回住所途中,遭遇数名蒙面高手袭杀。对方手段狠辣,功法路数刻意模仿了某个以剑诀闻名的修行大派,一番激战,护卫死伤殆尽,荀彧虽被及时赶到的城防军“救下”,却已身受致命重伤,药石罔效,次日便溘然长逝。
事件发生后,朝廷“震怒”,子羽亲自下令严查。很快,“确凿”的证据被“无意间”披露出来,直指那个修行大派因与陈承安早有旧怨,故而下此毒手。几乎同时,关于荀彧真实身份乃是陈承安麾下重要谋士的消息,也开始在朝野上下悄然流传,将陈承安与他手下能臣的关系,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之下。
这还没完。不久后,一桩更令人发指的惨案发生。荀彧留在老家(位于原白云城辖地,因战乱已不堪居住)的家人,在其族兄的带领下千里迢迢来到京城投亲避祸,结果在抵达京郊的当晚,便遭遇灭门之祸,满门老幼,无一幸免!
子羽这次亲自出面,表现得痛心疾首,在朝会上厉声斥责“某些势力”无法无天,视王法如无物,并下令京兆尹限期破案,摆出了一副要为荀彧及其家人伸张正义的架势。然而,他话语中隐含的指向,以及那刻意营造出的“跟着陈承安就没有好下场”的恐怖氛围,却清晰地传递给了每一个有心人。这就是阳谋,赤裸裸地警告所有人:与陈承安沾边,就是与朝廷作对,绝不会有好结果!
消息传回白云城,陈承安沉默了片刻,脸上并无暴怒,只有一层冰冷的寒霜。他没有立刻去找子羽算账,而是第一时间通过特殊渠道,联系上了京城及周边地区的城隍。
京城城隍庙,幽暗的静室之内。
新任的京城城隍乃是一位生前以刚正不阿着称的官员神魂所任,对陈承安极为恭敬。他引动神力,暂时拘来了荀彧茫然的魂魄。人新死不久,魂魄尚存清明。
“文若(荀彧字),委屈你了。”陈承安看着眼前虚幻的魂体,声音低沉。
荀彧的魂魄见到陈承安,悲戚之中带着一丝激动:“主公……彧,无能,遭此暗算,累及家人……”
“我知道不是你无能,是有人处心积虑。”陈承安打断他,“告诉我,袭击你的人,可有什么特征?哪怕是一点不寻常的细节。”
荀彧努力回忆,魂体波动着:“他们……功法看似是‘青云剑派’的路数,但剑意中正平和,缺乏青云剑派特有的孤傲凌厉……反而……反而隐隐带着一丝军中合击的煞气。而且,他们目标明确,就是冲着要我命来的,对财物毫不留恋。”
“军中煞气……目标明确……”陈承安眼中寒光一闪,心中已然明了。这果然是子羽的手笔,伪装成门派仇杀,却掩盖不住训练有素的痕迹。
“文若,你放心,你的血仇,我必让幕后黑手百倍偿还。”陈承安承诺道,随即话锋一转,“你乃经世之才,就此魂飞魄散或浑噩轮回,太过可惜。我与你找个去处,在地府任职,继续发挥你的才智,梳理阴阳秩序,你可愿意?”
荀彧一愣,地府任职?这……
不等他回答,陈承安已对着虚空开口道:“老爹,这人我给您送去了,是个内政大才,当个判官或者给您当个参谋绰绰有余,您看着安排,别亏待了。”
虚空中,仿佛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哼声,带着一丝无奈和纵容。随即,一股浩瀚无匹、执掌轮回的幽冥帝气降临,笼罩住荀彧的魂魄。荀彧只觉魂体一轻,无数关于地府规制、阴阳律法的信息涌入意识,同时一个威严而温和的声音在他魂识中响起:“荀文若,既得吾儿举荐,便暂领幽冥殿左司丞一职,辅佐梳理文书,参赞机要,日后有功,再行升迁。”
荀彧彻底呆若木鸡,魂体都因极度的震惊而剧烈波动起来。幽…幽冥大帝?!自家少爷竟然能与幽冥大帝直接对话?听这口气……幽冥大帝是陈大少的老爹?!这……这背景也太过骇人听闻!
“去吧,文若,好好干。阳间的账,我来清算。”陈承安对荀彧点了点头。
下一刻,荀彧的魂魄便被幽冥帝气接引,消失在了静室之中。
安顿好了荀彧,陈承安眼中最后一丝温情敛去,只剩下冰冷的决断。子羽已经彻底疯了,为了私怨,不惜残害忠良,株连无辜,更是公然破坏他辛苦建立的阴阳秩序(对城隍系统信任度的打击)。这样的人,不配再坐在那个位置上。
他再次起身,走向皇宫深处。
这一次,他要去见帝辛。不是商量,而是近乎最后通牒。
他要问问这位明事理的太上皇,这个孙子,还要不要?如果不要,他不介意,亲自帮朝廷……换一个皇帝!
宁心殿内,茶香依旧,但气氛,却比上一次凝重了十倍。陈承安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将荀彧及其家人遇害的真相,以及自己的调查结果,平静却不容置疑地摆在了帝辛面前。
帝辛听着,脸上的平和渐渐消失,握着茶盏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了解自己的孙子,知道子羽心思重,却没想到竟已偏执狠毒至此!
“承安……”帝辛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疲惫。
陈承安直视着帝辛,目光如刀:“陛下,我曾以为,些许摩擦,无伤大雅。但他如今已越界太多。荀彧之才,可安一邦,却死于阴谋;其家人何辜,遭此屠戮?此等心性,如何为君?他今日可杀我麾下荀彧,明日就可能为了一己之私,陷整个天下于万劫不复!”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道:“我此来,只想问陛下一句:这皇帝,是否非子羽不可?若陛下觉得大雍朝堂,还能经得起他这般折腾,我陈承安即刻转身,带着我的人远离这是非之地,从此与大雍朝廷,两不相干!若陛下觉得……需要换个更合适的人来坐这个位置,我,可以帮忙。”
帝辛陛下面色平静,内心也是无比平静,上次他亲自去见过子羽之后,便已经料到了今日这般结果。但没想到子羽的手段有些太过稚嫩,而陈承安这个人向来都不喜欢按照套路出牌。帝辛甚至能料到,陈承安能直接趁朝会的空档当着王公大臣的面直接捏死子羽。
帝王家的亲情不是没有,尤其帝辛陛下,他是个仁君,对于亲情和朝堂势力的把控十分到位,那种微妙的平衡几乎没有几个帝王可以做得到。子羽是他的亲孙子,但这孙子做了错事,他心中为难得紧。
两面为难的帝辛陛下面对陈承安流露出的那神色让陈承安颇感无奈。他与帝辛相交千年,想到这位陛下曾经让严嵩问自己借银子,说白了那时候的大周王朝穷啊,内库里面耗子进去了都得哭着出来,国国库空虚,下面的那些主城的城主一个个虎视眈眈,帝辛陛下忧心百姓,如此这般才会让陈承安出了一些主意,安顿好了陆老,让帝辛的内库充盈起来。也假太师之手让十五万大军成了帝辛陛下夺回皇权的底气。
陈承安与帝辛交流不多,但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一种相互信任和理解。若不是这种原因,陈承安也不会来到皇宫与帝辛事先通气,言明他要拿子羽开刀,毕竟这种行为有些犯二,没人会跑到一个爷爷面前说,我要弄死你孙子,虽然这个爷爷孙子很多。
两人商谈无果,陈承安只得先行离去。
回到天下商会在京城的总部,陈承安见这熟悉的地方没了荀彧这位左膀右臂,心中无名火气。瞬间丝丝雷霆萦绕在他周身,此刻陈承安的阳神震动,这股火气越烧越旺。忽地,陈承安长身而起,无视京城禁制,直接化作流光去往高空。
星空浩瀚,无垠无界。此刻陈承安有些无奈,原本他打算解决了这里的一切事情,白云城走上重建的正轨之后,他便开始闭关冲击入道境,但没成想这次怒从心起,一下子让他的入道天劫提前到来,虽然他已经可以跨入入道境了,但是他修的大道需要各种其他大道的支持。
参悟的各种大道越多,他的道基打得厚重,日后的成就肯定越高。但这次他压制不住了。只能来到星空准备渡劫。
虽然天劫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再恐怖,但他清楚,其他四域的修士对东洲虎视眈眈,一个不小心在星空里被偷袭他是有陨落的可能,若是陨落,自然魂归地府,到时候转世重修也罢,直接在地府修行也罢,这一切都有一定的不确定性。
毕竟自己的灵魂来自华夏,他自己也无法确认是否有所影响。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随手布置下接引星空的隐匿阵法,陈承安调整心态,准备渡劫。
陈承安盘膝坐于虚空,身下并非实地,而是他自身大道的显化——那株巍峨耸立,仿佛贯穿了过去未来的道树。此树并非凡木,根须扎入虚无,汲取着混沌之气,枝叶摇曳间,有星辰生灭、界域开合之异象。这便是他的道基,他一身修行所系的根本。
先前强行压下因荀彧而起的滔天怒火,此刻不再压抑,反而成了点燃最终蜕变的那一点真炎。怒为雷音,愤为火种,心念一动,周身萦绕的丝丝雷霆骤然狂暴!
“轰隆!”
并非来自外界天劫,而是源自他体内最深处的轰鸣。那尊一直盘踞在道树主要枝干上的雷霆元婴,骤然睁开了双目,眼中尽是毁灭与创生的电光。它长身而起,化作一道最为纯粹的先天雷霆符箓,不再是元婴形态,而是彻底融入了陈承安的阳神之中。
阳神,本是修士神魂的极致,阴质尽去,纯阳而生,可离体神游,感应天地。但此刻,融合了雷霆本源的阳神,不再满足于独立存在。磅礴的雷霆之力如同最霸道的熔炉,裹挟着阳神,猛地撞向陈承安的肉身躯壳!
“咚!”
一声沉闷如太古神人擂鼓的声响,以陈承安为中心荡开,虚空泛起肉眼可见的涟漪。痛苦,难以言喻的痛苦瞬间席卷每一寸神识,这是本质的融合,是灵与肉的彻底统一。但他的肉身,早已因八九玄功的千锤百炼而坚不可摧,血气如龙,蕴含着无穷的生机与潜力。
在这极致的痛苦中,阳神的感知与肉身的触感完美交织,神即是身,身即是神!一种“我”便是一切的圆满感油然而生。阻碍了无数天才修士的瓶颈,在这一刻被雷霆万钧之势悍然冲破!
入道境!
一步踏入,便是另一方天地!
几乎在他踏入此境的刹那,原本寂静的星空深处,滚滚天雷如同被触怒的星河,奔腾咆哮而来。这不是凡间雷罚,而是大道感应到有新的“道”要确立其根基,降下的考验与洗礼——入道之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