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断断续续的警告,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凌云子心中激起滔天巨浪。小心处长?pG-13有问题?
理智告诉他,熊猫处长虽然行事跳脱、热爱作死科研,但从相遇至今,一直在帮助他,甚至不惜冒险对抗清道夫和稳定Ac-07。没有pG-13,他可能在进入放逐区不久就完蛋了。
但卡尔的警告又如此真切,带着不容忽视的焦急。卡尔虽然狂热,但并不蠢,他冒着风险传讯,必然有其原因。而且,仓库内部异常痕迹、清道夫反常的侦察、以及内部渗透迹象,这些疑点确实存在。
信任与怀疑,在凌云子脑海中激烈交锋。
他想起pG-13提及仓库禁区时那灼热又复杂的眼神,想起它总是急于推进各种高风险的研究和行动,想起它似乎对“古老”和“监工”的秘密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
难道,pG-13帮助他的目的,并非单纯出于“研究员”的责任或“熊猫”的好奇,而是另有所图?比如,想利用他这个“火种”,进入禁区获取某种它渴望的东西?甚至……它与“监工”或禁区存在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关联?
这个猜测让凌云子不寒而栗。
但此刻,他被“保护”在静默庇护所内,与外界隔绝,无法验证任何信息。
时间不等人。禁区存在的“呼唤”越来越清晰,清道夫和内鬼的威胁也在逼近。继续留在这里被动等待,或许更危险。
他必须做出抉择。
是继续相信pG-13,按照原计划,在处长的安排下进入禁区?还是……相信自己,另寻他路?
凌云子看向手腕上那个隐蔽的监测器。除了接收信息,它还有一个pG-13不知道的、由他自己利用Ac-07传授的“平衡”技巧和混沌结晶气息改造过的功能——极短距离、极隐蔽的规则共振通讯,只能联系与他有强烈共鸣的个体。
目前,符合条件的只有两个:Ac-07,以及……因为长期相处、力量互相影响而产生微弱共鸣的李浩和银星(主要是李浩,炼体真气与他引导的寂灭之力有交互)。
他决定冒险一试。
首先,联系Ac-07。他将意念沉入那微弱的共鸣通道,传递出简洁的信息:“信任危机,pG-13可疑?感知其对我之意图?”
片刻后,Ac-07回馈来一段更加抽象的、关于“规则关联性”与“意图光谱”的信息。大意是:pG-13与凌云子之间存在复杂的“因果纠缠”与“规则互利线”,其“意图光谱”复杂,主色调为“研究欲”、“保护欲”、“求知渴”,但深处确实隐藏着一丝极其晦暗、难以解析的“执着阴影”,与其核心规则有微妙冲突,无法判断善恶,但建议“保持警惕,预留退路”。
Ac-07的反馈比较中立,但证实了pG-13并非全然单纯。
接着,凌云子尝试联系李浩。他需要确认外部情况,以及徒弟们的安全。
共鸣建立比预想的困难,距离和屏蔽都是阻碍。但他不惜耗费魂力,终于将一段极其简短的意念传递出去:“浩儿,安否?外间情况?可信处长?”
过了好一会儿,李浩断断续续、充满杂音的意念才传回,显然也耗费了很大力气:“师……尊?我们……还好……银星在……处长让我们……抓内鬼……在公共节点……有点奇怪……处长好像……特别着急……还让我们……必要时……可以动用……仓库里借来的……‘规则湮灭弹’……对付可疑目标……那玩意儿……不是管制很严吗……”
动用“规则湮灭弹”对付内部可疑目标?这手段是不是太激烈了点?pG-13的“着急”也值得玩味。
综合Ac-07的警示和李浩的信息,凌云子心中的天平倾斜了。
他不能完全否定pG-13,但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即pG-13可能在某些关键问题上隐瞒了真相,或者其最终目的与他并不完全一致。
那么,进入禁区的计划,就不能完全依赖pG-13的安排。
他需要一条属于自己的、更加隐蔽的路径,和一套独立的应对方案。
他想到了卡尔。卡尔说他“找到了进来的方法”,还发出了警告。或许,卡尔知道一些关于放逐区、关于禁区的其他秘密通道或信息?即便卡尔的话不能全信,这也是一条可能的备用路线。
他还想到了仓库本身。既然有内鬼能偷偷接触封存物,说明仓库的防御并非铁板一块。或许可以利用Ac-07的共鸣和对仓库规则的逐渐熟悉,找到一条不通过正规入口、避开大多数监控的“小路”潜入深层,甚至接近禁区?
这需要Ac-07的帮助,以及他对自身力量更精妙的运用。
下定决心后,凌云子开始行动。
他首先通过共鸣,请求Ac-07协助分析仓库结构(尤其是非核心区域)的规则薄弱点或历史遗留的“缝隙”。Ac-07虽然无法直接操控仓库,但作为长期存在的“活体”封存物,它对仓库的规则脉络有着本能的感知。
同时,他开始在静默庇护所内,全力消化从Ac-07那里得到的“平衡”知识,并尝试将寂灭之力与混沌结晶气息进行更深度的融合与操控练习,目标是短时间内掌握一种能暂时“模拟”或“欺骗”仓库基础规则识别、进行短距离“规则滑行”的技巧。
这个过程艰难而痛苦,但生死压力下,他的进步速度惊人。
几天后,他初步掌握了这种被他命名为“规则蜃影步”的粗浅技巧,能在极短时间内让自身规则签名“模糊化”,沿着Ac-07指出的、一条位于仓库维护管道与某个废弃封存区夹缝中的、极不稳定的“规则湍流带”移动一小段距离。这条路径风险极高,随时可能被规则乱流撕碎或触发警报,但足够隐蔽。
Ac-07也传来了它“感知”到的信息:在禁区外围某个特定坐标,隔离力场存在一个极其微小、因近期频繁异动而产生的“规则应力疲劳点”。如果能在正确时机、以正确的同源规则频率“轻叩”,或许能像用音叉共振玻璃一样,短暂打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裂缝”,持续时间极短。
时机、频率、坐标……Ac-07将这些关键数据传递给了凌云子。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需要离开这个庇护所。
恰好此时,pG-13处长的通讯请求接入庇护所外部通话器:“凌云子,准备得怎么样了?委员会那边吵完了,同意了我们提前进入禁区的申请,但只给一次机会,时间定在明天。我会给你送来最后的装备和禁区入口的临时权限卡。今晚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声音一如既往,带着熊猫特有的憨厚和关切。
但此刻听在凌云子耳中,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多谢处长,我已准备妥当。”凌云子平静回应。
结束通话,凌云子眼神坚定。
他不会完全按照pG-13的剧本走。
今夜,当装备和权限卡送来后,他将利用“规则蜃影步”,沿着Ac-07指示的隐秘路径,提前出发,独自前往禁区。
他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去面对那未知的恐怖,寻找真相与生机。
无论前方是pG-13设下的陷阱,还是禁区真正的深渊,他都必须去闯一闯。
因为,“火种”的燃烧,从来不能依靠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