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在过生辰的时候都会吃到母亲做的长寿面……
随口说一个谎言,不用计较成本,反而还是最简单解决事情的方法,南鸢自知自己说的谎话已经不少,可是面对沈南昭这般真诚且带着期待的眼神,多少都有些于心不忍。
她微微张口还没说出一个字,沈南昭就开口了:“不是下意识的回答我不想要了,阿春,你是不想陪我一起过生辰吗?还是说你不想当我的母亲?”
南鸢把写着的那封信往袖口收了收,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我只是……有些高兴,太子殿下这是想让我当你的母亲吗?”
“不想……”沈南昭别扭的把头转过去,好像隐隐约约能看到他的耳垂都红着,似乎又像是在怕自己随口说的,南鸢会当真,又补充道:“你非得让我说的那么明白吗……”
说完就跑了。
南鸢看着他的背影重新的拿出了那封信,轻轻的揉了揉上面的纸张,不知为何,总想着时间能够过的再慢一点。
她准备给未来亲亲儿子每一个生辰都准备一封信,一个礼物,之前和系统聊天的时候,系统听到她这个想法,直呼她多此一举。
可她总忍不住想起那株桃花树下,亲儿轻声道:“生母从未为我庆过生辰,连一句温言都未曾有过。”
她只是不愿留太多遗憾。
或许……系统说得没错,她确是多此一举。
可她偏偏喜欢这多此一举。
她还备下了信物,到时便说是在凤仪宫寻得,乃先皇后所留。
她昔日本有几个得力侍女,十年前她身故之后,她们便各自归了家乡。
这些信物,能让亲亲儿子寻到她最信任的人,苏依湄已除,亲亲儿子身边,总该有几个可信之人才好。
她又备了许多五湖四海的信物。
亲亲儿子日后若遇困厄,凭着这些信物去找她当年结交的朋友,凭着旧日那点交情,或能替她照看一二。
她还准备了很多很多很多东西给沈南昭,想来沈南昭也是不缺金银的,可是她还是把沈望赏赐给自己的那些金银珠宝留了一半给他。
明明什么都准备好了,可是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到底缺了些什么?
沈望……
自己是不是也该留点东西给他。
写个告别信?
沈望会被气疯的吧?
可是自己就这么又一次假死跑路。
沈望怕不是会气的更疯。
也不知道是终于曾经自己欺骗过他感情的愧疚,还是藏在心里最深处的那一道对他的复杂情愫。
——
大婚之日。
南鸢已许久未曾这般累过……
宫城悬灯结彩,红绸绕遍朱墙,鼓乐就从来没停下来过,礼炮更是震彻云霄,百官朝服整齐,宗室亲眷环列,人人脸上都堆着喜色。
沈望一身喜服,平日里深邃的眼眸里盛着掩不住的期待,连眉梢都染着笑意,他踏着红毯,一步步走向等候在殿外的皇后仪仗。
南鸢坐在凤辇中,此时此刻心情的沉重,外面的喜乐仿佛好像和自己没有关系。
她能听见外面的喧嚣,能感受到凤辇移动时的平稳,通过共感,甚至能够感觉到沈望几乎要溢出来的幸福,那幸福太过真切,让她垂在膝上的手微微发颤,甚至不敢直视前方。
册后大典依礼而行,赞者高声唱喏,礼乐齐鸣,沈望亲手为她戴上凤冠,系上霞帔,冰凉的凤印落在掌心,沉重得让她几乎握不住。
她抬眸,对上他灼热的目光,只能勉强牵起唇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
人群中,太子沈南昭一身太子朝服。
南鸢都没有见过自己亲亲儿子这般隆重的模样,他此刻却站在宗室前列,望着殿上的两人,难得没有皱眉。
待礼成,他上前一步,声音虽依旧清冷,却带着几分真挚:“儿臣恭贺父皇、母后大婚,愿二位福寿绵长,家国永安。”
沈望闻言,只是轻轻点头。
他的目光至始至终都停留在南鸢脸上。
“怎么不笑一下?不开心吗?”
南鸢自然是开心不起来,她到现在都没有取到那一滴血,甚至这头顶的凤冠几乎要压的她喘不上气来。
不是重,是心境。
可是她还是要强颜欢笑:“我当然开心,就是不知道宋副官明明和陛下还挺好的,为何今日大婚他竟然也不出现,我还以为他也会来送贺礼的。”
宋云讽和沈望是一伙的,虽然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可是系统没有理由骗她。
她还是想知道宋云讽如今在哪里。
他在明处还好,如果在暗处……他一个想把自己留在这个世间的人,对他的逃跑计划可不利。
沈望哼笑了一声:“他啊,朕和他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原先他出去的任务已经完成,可是一听到你我大婚之后,他就联系不上了,不用管他……如今是你我的大好日子,其他人……都无所谓。”
宋云讽不来参加大婚?
不应该呀……他不是最喜欢喝酒了吗?这场大婚最不缺的就是好酒了。
但……现在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
至少宋云讽不阻碍自己就已经是大喜。
百官朝贺,人人都沉浸在这场盛大婚礼的喜悦中,甚至还有人会偷偷的说,陛下如今真是变了,至少娶了皇后,不会迁怒他人。
在场那么多人,似乎只有有南鸢,心不在焉。
礼毕,南鸢被送入中宫。
殿内红烛高照,何时没有那么喜庆?
她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再一次穿上喜服,甚至这套喜服还和自己十三年前第一次嫁给沈望的时候一模一样。
但如今的情况确实大有不同,那个时候,沈望甚至都不愿意和自己拜堂。
如今沈望满心满眼都是她。
她屏退了宫人,独自坐在妆台前,望着镜中身着凤袍的自己,眼底一片茫然。
不多时,沈望便走了进来。
按礼,他该留在前殿应付宾客,可他一刻也不想与她分开,满心都是想粘着她。
他走到她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上,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温柔:“累坏了吧?”
南鸢心头一跳,她方才还在思考着怎么样子才能够取走沈望的血,太过于认真,以至于一时都没有注意到沈望再朝自己靠近。
抬眸的时候,沈望的那张脸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铜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