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散发着千年粪坑精华般恶臭的淤泥,糊了陈成满头满脸。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爬,而是在某种巨大生物腐烂的肠道里蛄蛹前进。每一次抬头换气,都像把头埋进发酵了十年的泔水桶里猛吸一口,强烈的窒息感和呕吐欲如同潮水,一次次冲击着他的生理极限。
“呕…咳咳…诸…诸哥…顶不住了…”陈成感觉肺管子都在冒酸水,声音带着哭腔,在黑暗中绝望地低吼,“这他娘的…简直是粪海狂飙…我…我感觉自己的灵魂快要被腌入味了…”
“闭嘴!省点力气!不想变成第二个泡芙(指泡肿的侍应生)就给我爬!”诸成的声音在前方传来,同样带着压抑的喘息和强忍的恶心,但依旧冷静得如同北极冰盖,“前面有弯道!快!争取甩开点距离!”
果然,借着后面追兵偶尔扫过来的混乱手电光柱余光,陈成隐约看到前方丈许开外,那圆筒形的混凝土管道壁似乎向内凹进去一个弧度,形成了一个向下倾斜的转弯!那是黑暗中的救命稻草!
“噗叽!噗叽!噗叽!”
两人如同濒死的泥鳅,手脚并用,在滑腻恶臭的淤泥里爆发出连自己都惊讶的潜能,疯狂地朝着那个弯道蠕动!淤泥被搅动,更加浓烈的腐败气息蒸腾起来,熏得人眼冒金星。
身后,守卫们的叫骂和脚步声如同附骨之蛆,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拉枪栓的清脆“咔嚓”声!
“妈的!爬得还挺快!给老子站住!”
“看见了!就在前面!”
“堵住他们!红姐说了,死活不论!”
“咻——砰!”又是一颗子弹贴着陈成的脚后跟飞过,打在管壁上,溅起一滩恶臭的泥浆!
生死时速!分秒必争!
陈成和诸成几乎是同时扑进了那个向下倾斜的弯道!借着冲力和淤泥的滑腻,两人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溜去!
“哎哟我操!”陈成只觉得天旋地转,屁股和后背着地,在湿滑的弧形管壁上高速滑行!恶臭的泥浆糊了他满嘴满鼻!
就在两人狼狈滑下弯道的瞬间!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一阵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无数细小骨骼同时碎裂的诡异声响,猛地从他们刚刚爬过的直线管道区域传来!
紧接着,是守卫们变了调的、惊恐到极致的惨叫!
“啊——!!!”
“妈的!什么东西!!”
“草!咬我!咬我!!!”
“救…救命!!好多…呕…老鼠!!耗子!!”
“开枪!快开枪!!啊——!!!”
凄厉的惨叫声、密集的啃噬声、混乱的枪声以及肉体砸在淤泥里的沉重闷响,瞬间在狭窄的管道里轰然爆发!那恐怖的声浪几乎要将管道震塌!
陈成和诸成重重地摔在弯道下方的水平管道里,被淤泥缓冲了一下,虽然摔得七荤八素,但总算没受大伤。两人惊魂未定地爬起来,背靠着湿冷的管壁,大口喘着粗气,听着身后上方那地狱般的交响曲,彼此都从对方沾满污泥的脸上看到了劫后余生的震撼和后怕!
“老…老鼠?”陈成艰难地咽了口带着泥腥味的唾沫,声音都在抖,“刚才那动静…是耗子?”
诸成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眼神在黑暗中锐利如鹰,侧耳倾听着上方混乱的惨叫和枪声,迅速判断:“不止!听声音,数量庞大!而且…攻击性极强!很可能是长期聚集在此处啃食…某些‘特殊养料’的变异鼠群!”他刻意加重了“特殊养料”几个字,暗示着管道深处可能不为人知的恐怖。
“嘶——!”陈成倒抽一口凉气,感觉浑身汗毛倒竖,连恶臭都暂时忘了,“雕龙画凤…真他妈是五脏庙啊!上面金碧辉煌泡妞搓澡,底下还他妈养着一窝生化战士看家护院?这运营成本够高的啊!”
“省省力气吐槽,趁他们自顾不暇!”诸成打断他,抓住这宝贵的喘息机会,快速说道,“刚才滑下来时我看到这条岔道似乎更长,而且…空气流动感稍强一点点!可能有别的出口或者通风口!快走!”
身后的混乱和惨叫还在继续,但枪声明显稀疏了,显然守卫们要么被鼠群拖住了,要么已经有人“壮烈牺牲”。这给了陈成和诸成难得的喘息和前进时间。
两人不敢停留,再次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淤泥中跋涉。这条岔道似乎比刚才的主管道更加古老破败,管壁上的苔藓更厚,脚下的淤泥更深,几乎没过了小腿肚。每一步都像是在沼泽里拔萝卜,耗费着巨大的体力。恶臭依旧,但或许是刚才的生死刺激让感官有些麻木,又或许是心理上知道后面有更恐怖的追兵(鼠群),两人竟觉得这单纯的臭味也不是不能忍受了…一点点。
“诸哥…你说,咱俩要是真交代在这化粪池里…”陈成一边艰难地拔着腿,一边试图用说话分散注意力缓解恐惧,“算不算因公殉职?组织上能不能给评个烈士?追悼会上主持人念悼词:‘陈成同志,在与腐败分子斗争中,不幸坠入为人民服务的排污管道,以身饲蛆…呸呸呸,以身殉职…’ 我这死法也太…太有味道了吧!”
“能出去再说吧。”诸成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警惕,“省点口水,注意脚下和头顶!这地方不对劲!”
确实不对劲。
越往前走,脚下的淤泥里开始掺杂一些奇怪的硬物。起初以为是石头或者建筑垃圾,但陈成不小心一脚踢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弯腰在淤泥里摸索着捡起来,凑到眼前借着后面远处偶尔闪过的微弱反光(守卫的手电似乎又亮起来了,但距离很远)一看,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竟然是一个惨白惨白的人类指骨!上面还残留着一点腐烂的皮肉组织!
“卧槽!!”陈成触电般把那截指骨甩出去老远,胃里翻江倒海,“这…这他妈是万人坑吗?!”
“闭嘴!”诸成低声喝道,但他的动作也明显变得更加谨慎,身体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他锐利的眼神如同雷达,扫视着前方浓稠的黑暗和脚下令人不安的淤泥。
果然,没走多远,在管道一侧靠近管壁的淤泥里,诸成的脚尖触碰到了一个半埋在泥里的、坚硬的长方形物体。他立刻蹲下身,不顾恶臭,伸手在冰冷的泥浆里摸索。
入手冰凉,材质像是硬质塑料或者某种复合材料,表面光滑,大小约莫A4纸折叠后的样子。
陈成也凑了过来,紧张地盯着诸成的手:“啥玩意儿?金条?不会吧?雕爷这么阔气,金条扔粪坑里镇宅?”
诸成没有说话,手指用力,将那东西从淤泥里拔了出来!带起一股更加浓郁的腐烂气味。他迅速用还算干净的工装内衬衣角胡乱擦了擦那东西的表面。
借着后方极远处、守卫手电光柱扫过时留下的一丝短暂微光,两人看清了那东西的真面目!
那是一个密封性极好的防水袋!透明的塑料外层下,清晰可见里面装着几张折叠起来的、质地特殊的纸张。纸张的颜色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但绝对不是什么普通打印纸!
“账本?”陈成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激动,“卧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呸!是费了老鼻子功夫!差点把小命搭上才捞到这么个玩意儿?”
诸成的心跳也在加速!在这地狱般的环境中,突然摸到可能直指核心的证据,这简直是绝境中的曙光!但他远比陈成冷静,迅速将防水袋塞进自己工装最内侧、相对干燥的口袋里,拉好拉链,沉声道:“未必是账本,也可能是其他东西。但绝对是重要物件!收好!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就在两人刚把“宝藏”收好,准备继续前进时,身后远处,守卫的呼喊声和手电光柱再次变得清晰起来!而且,似乎还多了几个人!
“妈的!耗子散了!快追!”
“他们肯定跑前面去了!
…………
陈成和诸成在恶臭的下水道亡命爬行,守卫的子弹随时可能贯穿身体。
转角处遭遇变异鼠群袭击追兵,两人意外从淤泥里摸出一个密封防水袋。
就在他们把疑似账本的东西塞进怀里时,守卫的嘶吼与手电光柱穿透黑暗逼近。
前方未知的巨大怪物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刮擦声,一点点吞噬着光芒。
“跑!”诸成低吼。
两人拼命向前冲,账本却在黑暗中幽幽亮起荧光,如同黑夜中的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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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淤泥,裹着千年粪坑精炼出的恶臭,死死糊住了陈成的口鼻。每一次挣扎着抬头换气,都像是把整个脑袋狠狠摁进发酵了十年的泔水桶深处猛吸一口。窒息感如同铁钳箍住了喉咙,呕吐的欲望化作汹涌的酸潮,反复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生理极限。
“呕…咳咳…诸…诸哥…不行了…”黏稠的淤泥糊满了他的齿缝,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在管道里闷响,“这他娘的是粪海狂飙…我…我感觉灵魂都要被腌入味了…”
“省力气!”前方传来诸成压抑的低吼,同样带着被恶臭折磨的喘息,却冰冷得像北极永不融化的冻土,“前面有弯道!快!甩开他们!”
借着后方追兵混乱扫来的手电余光,陈成模糊地看到前方不远处,那巨大混凝土圆筒的管壁向内凹进去一个弧度,形成一个陡峭向下的转弯!那黑暗中的一丝轮廓,几乎是地狱里唯一的逃生门!
淤泥被搅动,更浓烈的腐败气息轰然蒸腾,熏得人眼冒金星。
“噗叽!噗叽!噗叽!”
两人如同濒死的泥鳅,手脚并用,在滑腻恶臭的泥浆里爆发出最后的潜能,拼命朝那个弯道蠕动。身后,守卫的嘶吼、咒骂和沉重杂乱的脚步声如同附骨之蛆,越来越近!
“妈的!爬得还挺快!站住!”
“看见了!就在前面!”
“堵死他们!红姐说了,死活不论!”
“咻——砰!”子弹再次呼啸着贴着陈成的脚后跟飞过,狠狠撞在混凝土管壁上,溅起一蓬恶臭的泥浆!
生死一线!陈成和诸成几乎是同时扑进了那个向下的陡峭弯道!身体瞬间失控,被湿滑的弧形管壁和厚厚的淤泥裹挟着,高速向下溜去!
“哎哟卧槽!”陈成天旋地转,后背和屁股重重蹭着湿冷的管壁,恶臭的泥浆争先恐后地灌进他的嘴巴和鼻孔!
咔嚓…咔哒…咔哒咔哒……
就在两人狼狈滑下弯道的瞬间,一阵密集得令人头皮炸裂、宛如无数细小骨骼同时碎裂的诡异声响,猛地从他们刚刚爬过的直管区域爆开!
紧接着,是守卫们骤然变形、拔高到刺破耳膜的恐惧惨叫!
“啊——!!!”
“妈的!什么东西!!”
“草!咬我!咬我!!!”
“救…救命!!好多…呕…老鼠!!耗子!!”
“开枪!快开枪!!啊——!!!”
凄厉的嚎叫、令人牙酸的密集啃噬声、混乱的枪声、肉体沉重砸进淤泥的闷响……地狱的交响乐在狭窄的管道里轰然奏响,恐怖的声浪几乎要撕裂耳膜,震塌混凝土!
陈成和诸成重重摔在弯道下方的水平管道淤泥里,溅起大片的黑泥。剧烈的震荡让他们头晕眼花,但湿软的泥浆好歹卸去了大部分冲击力。两人挣扎着背靠湿冷滑腻的管壁,大口喘着粗气,肺里灌满了腐臭的空气。后方上方传来的地狱之声,让他们沾满污泥的脸上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惊悸和后怕。
“老…老鼠?”陈成艰难地咽下一口带着泥腥味的唾沫,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刚才那动静…是耗子啃人?”
诸成抹了一把脸,泥水顺着他紧绷的脸颊线条淌下,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在昏暗中锐利得惊人。他侧耳凝神,捕捉着上方混乱的惨叫和零星的、已经显得惊慌失措的枪声。“不止!听声音,数量庞大得惊人!而且…极度嗜血!”他的声音压得极低,“绝对是长期靠啃食这里的‘特殊养料’活下来的东西……变异了!”
“嘶——”陈成倒抽一口凉气,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满全身,瞬间盖过了鼻腔里的恶臭,“雕龙画凤…真他妈是五脏庙!上面吃喝嫖赌,下面还他妈养着一窝吃人的生化耗子看家护院?这安保成本…够狠!”
“省点废话!他们被拖住了!”诸成打断他,抓住这转瞬即逝的喘息机会,语速快得像子弹,“下滑的时候我看到这条岔道更深!空气流动感强了一点点!可能有别的出口或者通风井!快走!”
身后的混乱惨叫还在持续,但枪声已变得稀疏无力,显然守卫们要么被鼠群缠住,要么已经成了鼠群的“盘中餐”。这短暂的混乱如同天赐神兵,为陈成和诸成争取到了宝贵的逃亡时间。
两人不敢有丝毫耽搁,再次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令人绝望的淤泥中。这条岔道比主管道更加破败古老,管壁上的粘滑苔藓厚得如同绒毯,脚下的淤泥更深沉粘腻,几乎没过了小腿肚子。每一步都像在沼泽里拔出深陷的树根,消耗着所剩无几的体力。那无孔不入的恶臭依旧顽固,但经历了鼠群啃噬守卫的恐怖音效刺激,纯粹的臭味似乎……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或者说,恐惧暂时麻痹了嗅觉。
“诸哥…你说,咱俩真要在这化粪池里光荣了…”陈成一边艰难地拔着腿,试图用胡思乱想来对抗无边的黑暗和疲惫,“算不算因公殉职?追悼词会不会是:‘陈成同志,在与腐败分子斗争中,不幸坠入为人民服务的排污管道,以身饲蛆…呸呸呸,以身殉职……’ 这死法,够不够……有味道?”
“能活着出去再想悼词。”诸成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全神贯注的紧绷,“闭嘴!省点力气!注意脚下和头顶!这鬼地方…有问题!”
他的警觉立刻被证实。
脚下的淤泥里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硬邦邦的异物。起初以为是建筑垃圾或石头,直到陈成脚下猛地一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下意识地在黏糊糊的淤泥里摸索,手指触到一个冰冷、细长的东西。他用力一抠,把那东西从泥里拔了出来,凑到眼前,借着后方远处偶尔闪过、已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的手电余光看去——
一截森白的人类指骨!上面还粘连着一点暗褐色、腐烂殆尽的皮肉组织!
“卧槽!!!”陈成触电般猛地将那截死人骨头狠狠甩了出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干呕不止,“这…这他妈是万人坑吗?!雕爷搞批发屠宰的?!”
“别出声!”诸成的低喝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他动作变得更加谨慎,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身体紧绷如同即将扑击的猎豹,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警惕地扫视着前方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和脚下这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淤泥。
没走出多远,就在贴近右侧管壁的淤泥里,诸成的脚尖触碰到一个半掩在泥中的、边缘锐利的硬物。他立刻停下,毫不犹豫地蹲下身,不顾恶臭,双手直接插进冰冷滑腻的泥浆中摸索。
入手冰凉坚实,表面光滑,边缘方正,尺寸大约相当于一个折叠起来的笔记本。材质非金非木,感觉像是某种强韧的合成材料。
陈成也紧张地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啥宝贝?金砖?雕爷不至于阔到拿金砖填粪坑吧?”
诸成没有回答,手指发力,猛地将那硬物从淤泥里拔了出来!带起一股更加浓郁刺鼻、混合着尸腐气息的恶臭。他迅速地用自己工装内衬相对干净一点的衣角,在那东西表面狠狠抹了几把。
就在此时,后方极为遥远的地方,一道守卫惊慌晃动的手电光柱,如同濒死萤火般极其微弱地扫过他们所在的位置!借着那一闪即逝的微光,两人看清了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个材质奇特、密封性极好的扁平防水袋!透明坚韧的复合外层下,清晰可见里面整齐地折叠着几张纸页。纸张本身的质地绝非普通打印纸,在黑暗中呈现出一种特殊的、难以言喻的暗色调,仿佛吸收着光线!
“账本?!”陈成的嗓音瞬间劈了叉,混杂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深入骨髓的激动,“卧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呸!是费了吃屎爬粪坑的功夫!差点把命搭进去才捞到这么个玩意儿?!”
诸成的心脏也剧烈地撞击着胸腔!在这绝望的地狱深渊,意外摸到可能直指核心的证据,这简直是黑暗中劈下的惊雷!但他远比陈成克制,以快得看不清的动作,一把将那个冰冷沉重的防水袋死死塞进自己工装最内侧、用体温勉强维持一丝干燥的口袋里,用力拉紧拉链,声音低沉而紧绷:“未必是!但绝对是关键东西!收好!走!快!”
就在两人刚把那东西贴身藏好,神经稍微松弛半秒的刹那——
“妈的!耗子散了!这边!前面岔路!”守卫的嘶吼声如同冰冷的钢针,猛地刺破黑暗!
“追!那俩王八蛋钻进去了!”另一个声音咆哮着附和。
混乱而密集的手电光柱,瞬间穿透了拐角处的黑暗,如同探照灯般凶狠地扫射过来!光束切割着浓稠的黑暗,清晰地映照出前方管道里两人狼狈的身影!
“在那里!看见他们了!”守卫的叫声陡然拔高,充满了嗜血的兴奋,“开枪!打断他们的狗腿!”
“咻!咻咻咻——!”
子弹尖啸着撕裂恶臭的空气,带着灼热的气流,疯狂地打在陈成和诸成周围的管壁上!泥浆如同炸开的黑色花朵,四处飞溅!死亡的威胁再次扼住了他们的喉咙!刚才那点微弱的“安全”感瞬间蒸发!
“跑!”诸成一声狂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猛地拽起腿还陷在淤泥里的陈成,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向前冲去!
黑暗在前方延伸,深不见底。但就在此时,一种新的、更加原始的恐惧攫住了他们。
“嘶啦——嘎吱——嘶啦……”
一种沉重、粘腻、令人毛骨悚然的刮擦声,从前方的黑暗中幽幽传来。那声音仿佛有什么巨大而柔软的东西,拖着沉重的躯体,贴着湿冷的管壁在缓慢地挪动。每一次刮擦都伴随着一种诡异的、如同湿皮革摩擦般的粘滞声。
最可怕的是,守卫们扫射过来的手电光柱,在穿透前方一段距离后,竟然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吞噬了!光线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吸光的墙,迅速变得暗淡、扭曲,最后彻底消失在浓墨般的黑暗里。那绝对的黑暗区域,就像一个活物张开的巨口,贪婪地吞噬着一切光明!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陈成的声音抖得快不成调,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迈不动腿。前方的黑暗仿佛拥有了实质的生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意。
“别管!冲过去!没路了!”诸成的声音同样紧绷到了极点,但他的脚步没有丝毫犹豫,反而更加狂暴地向前冲刺。他一把将后背的战术背包甩到胸前,粗暴地拉开拉链在里面摸索——里面只有最后半瓶用来清洗伤口的劣质高度白酒。
“呼…呼…呼…”沉重的刮擦声陡然靠近了一截!一股难以形容的、混杂着淤泥尸臭与某种浓烈腥甜腺体分泌物的怪风,猛地从前方黑暗中迎面扑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丝微弱、冰冷、幽幽的绿色荧光,毫无征兆地穿透了诸成工装内侧的口袋布料,在他胸前悄然闪现!
那光芒极其微弱,在绝对的黑暗中却如同幽冷的鬼火,异常醒目!就像一个在黑夜中突兀亮起的、指引方向的灯塔!
“操!那东西在发光?!”陈成眼角的余光瞥到这诡异的光芒,吓得魂飞魄散。
诸成也瞬间低头,看到那从自己胸口透出的幽幽绿光,脸色瞬间煞白!这正是那个刚刚塞进去的防水袋位置!那所谓的“账本”,竟然在绝对的黑暗中自行发出了荧光!
“妈的!这东西有问题!”诸成头皮发炸,本能地用手臂死死压住胸口,试图遮盖那片该死的、暴露位置的幽光。
然而,这微弱却诡异的光芒,在后方守卫疯狂扫射的手电光束映衬下,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般清晰可见!
“光!前面有光!”一个守卫尖利地叫起来,声音充满了惊疑不定。
“什么玩意儿?!雕爷的账本?!”另一个守卫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某种难以置信的狂热和贪婪!“快!雕爷要活的!别打要害!抓活的!那东西雕爷找疯了!”
“砰!砰!”子弹的呼啸声变得更加密集,不再是随意扫射,而是带着精准的警告意味,打在两人脚边的淤泥里!
“冲!别停!”诸成的怒吼几乎要撕裂声带,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压榨着身体最后的潜能。他紧紧捂住胸前那片暴露位置的幽幽绿光,身体压得更低,不顾一切地向前猛冲!
前方,那吞噬光线的巨大黑暗轮廓似乎被他们的狂奔惊动了。原本缓慢的粘腻刮擦声骤然变得急促、狂暴!
“嘶啦——嘎嘎嘎——!!!”
一阵令人牙酸的、如同生锈铰链被巨力强行拉扯的摩擦轰鸣,猛地从前方黑暗中炸开!伴随着这声音的,是一股更加浓烈、几乎让人瞬间窒息的腥甜恶风!
“哗啦——!”
粘稠的水声迸裂!一只难以形容的、巨大无比的惨白色“肢体”猛地从前方那片吸光的黑暗中甩了出来!它粗壮得如同巨蟒,表面覆盖着一层半透明、湿漉漉的粘液,在微弱的手电余光下反射着油腻腻的冷光。那肢体前端看不到明显的爪子或口器,更像是一团不断蠕动、融合在一起的惨白肉瘤,边缘还粘连着随动作甩出的、粘丝拉缕的黑色淤泥!
这东西带着一股腥风,如同攻城锤般,径直朝着冲在最前面的诸成和陈成横扫过来!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惨白的残影!
“趴下!”诸成目眦欲裂,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同时狠狠将旁边吓傻了的陈成向侧面泥浆里摁去!
他自己则猛地一个侧向翻滚,后背重重砸在冰冷湿滑的管壁上!那只恐怖的惨白色巨物带着沉闷的风压呼啸着,堪堪擦着他的头皮横扫而过!
“轰隆!”
巨大的力量狠狠砸在两人身后的管壁上!坚硬的混凝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泥浆如同喷泉般炸开!整个管道仿佛都在这一击下颤抖!
被巨力掀起的腥臭气浪和冰冷的泥浆雨劈头盖脸地浇了两人一身!
“咳…咳咳…”陈成被泥浆呛得剧烈咳嗽,惊恐万分地从泥浆里探出头,只看到那恐怖的惨白巨物正缓缓缩回前方的绝对黑暗之中,只留下一片剧烈荡漾的黑水和管壁上巨大的、粘液淋漓的撞击凹痕。
守卫们显然也被这恐怖的一幕惊呆了,枪声和叫骂声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那…那是什么怪物?!”一个守卫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别管!抓住他们!账本在发光!别让它跑了!”守卫头目惊骇之后,贪婪很快压倒了恐惧,声嘶力竭地狂吼,“冲上去!绕开那鬼东西!快!”
手电光柱再次凶狠地聚焦过来!子弹的尖啸声重新撕裂空气!而诸成胸前,那幽幽的绿色荧光,如同黑暗中无法熄灭的诅咒灯塔,清晰地指向他们的位置!
前有吞噬光线的未知恐怖怪物,后有被贪婪驱使、不顾死活疯狂追击的枪手,怀中还揣着一个不断暴露位置的“荧光炸弹”……
绝境!超越之前所有危险的绝境!
“跑!贴着左边管壁!快!”诸成双眼赤红,如同被逼到悬崖边缘的孤狼。他一把扯开胸前口袋的拉链,将那该死的、散发着诡异幽光的防水袋粗暴地掏了出来!冰冷沉重的触感让他心头一寒。这玩意儿在黑暗中是催命符!
他来不及细看,也顾不得那令人心悸的光芒是否会引来更恐怖的东西,只能死死将这烫手山芋攥在手里,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沿着左侧相对干硬一点的管壁边缘,亡命向前冲刺!
那惨白巨物搅起的黑色泥浪尚未平息,腥甜腐烂的气息浓得几乎粘在舌头上。守卫的子弹如同附骨之蛆,“噗噗噗”地打在身边的泥浆里,溅起的恶臭黑泥不断甩在他们的后背和脖颈上。
“嘶啦——嘎嘎嘎——!”前方黑暗中,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粘腻刮擦声再次响起,带着被激怒的狂暴,比之前更加急促!显然,刚才的攻击落空和守卫的喧闹彻底激怒了这蛰伏在黑暗中的怪物!
“别开枪!蠢货!把那玩意儿引过来我们都得死!”守卫头目气急败坏的吼叫在混乱的枪声中隐约传来。
陈成连滚带爬地跟着诸成,肺叶如同破风箱般剧烈扯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浓烈的恶臭。“诸…诸哥…那…那东西又动了!”他嘶哑地喊道,恐惧压得他几乎窒息。
诸成没有回头,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那片如同活物般蠕动的黑暗和手中这冰冷沉重、散发着幽幽绿光的“账本”上。那绿光像磷火,顽固地穿透指缝,映照着他沾满污泥、肌肉绷紧的手背。
“哗啦!”又是一声巨大的泥浆搅动声!前方黑暗中,另一只同样覆盖着湿滑粘液、惨白得瘆人的巨大肢体猛地探出,如同一条来自深渊的怪蟒,带着一股腥风,狠狠拍向两人所在的位置!这次的目标更加明确,覆盖范围更大!
“右边!”诸成嘶吼一声,身体猛地向左前方扑出!
陈成几乎是凭着本能,连滚带爬地向右边翻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