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沟子村里相关村民,全部被警察抓起来,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的严酷惩罚。
至于孙笑笑,陆执给她安排了更好的去处,保证此后余生,都将生活在无尽的痛苦中。
…………
木愠茶的尸骨被陆执妥帖的安置好后,他带着盛寒一行人,拿着工具,再次回到了木愠茶消失的那里。
河水依旧不间断的流淌着,水流的声音窸窸的响着,四周长着各式各样的杂草。
盛寒肩上扛着一把锄头,到达地方后,将肩上的锄头放下,撑着喘了一口气。
“陆哥,咱们来这里,究竟来干什么?”
事情都结束得差不多了,他们也该回京市了才对。
结果一大早,陆执就喊上他们几个,拿着工具,来到这河边。
事先也没说来干什么。
陆执看着清澈干净的河水,弯腰将鞋子脱掉,扭了扭手腕后,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挖坟,立碑。”
不待盛寒问陆执这话什么意思,下一刻,便看见陆执赤着脚,直接往河里跳进去。
“噗通!”
河面上溅去一片水花,水花刚散,陆执从水里冒出个湿漉漉的脑袋。
陆执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冲岸上的何依依道:“篓子给我。”
何依依连忙将篓子递给陆执。
而后,在岸上四双眼睛的注视下,陆执潜入水中,开始打捞里面的尸体。
在四人的目光下,没过几分钟,陆执从河水里再次冒出头,游到岸边,将手里的尸骨,好好放到盛寒的脚下。
“女生拼一下尸骨,骨头一些碎散,尽量将他们拼成一具完整的尸体,盛寒和徐洋去挖坑。”
白色的人骨乍一下出现在眼前,别说女生,就连盛寒和徐洋这样的大男人,也都被吓了一跳。
几个人连连往后退了一步。
徐洋声音有些颤:“陆哥,你今天叫我们来,就,就为了干这事?”
“咱们能不能干点其他的?”
他们瞅着这么多的人骨头,害怕。
看着地上的人骨,陆执语气沉重起来:“这些,大多数都是村子里孩子们的尸骨。”
这个村子里,因为各种原因和意外,死掉的孩子不少。
包括木家的那几个孩子。
他们的尸骨,也在这河水里面。
那几个孩子的故事,陆执在木愠茶的日记里,了解得差不多,都是苦命人,从出生到死亡,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最后就是死了,也因为嫌麻烦,被人将尸体全部抛进河里。
陆执能为他们做的,也仅仅是让他们的尸骨,有一个安身之所。
陆执都发话了,即便害怕,在场的几个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始蹲下身,将尸骨捡起来,一根根的分好。
就连方婧这个大小姐,也知道现在是什么场合,样子虽然不情不愿,但也都蹲下了身,开始干活。
陆执在河里捞,方婧和何依依两个将尸骨分开,拼凑成完整的人形,盛寒和徐洋在一旁吭哧吭哧的卖力挖坑。
等捞得差不多后,陆执身上淌着水,从河里上来。
他站在几具已经拼好的尸体前面,看着那些未长大的孩童尸骨,眼眶湿红。
他记得木平安他们每一个孩子,凭着身高,和一些特征,找到了他们的尸骨。
“这一具,是平安的。”
平安的脑袋,天生异于常人,他的骨头脆,尸骨上面,有碎碎的裂纹。
今日来这里之前,陆执给他们每个人,都买了礼物。
陆执不知道给平安送些什么,但想来,平安的身体支撑不了他走太远的路,所以,他在装着平安尸骨的坑里,放了一本画画图册。
这样,平安也能看见整个世界的风景了。
“这一具,是小风的。”
小风最爱将好吃的东西藏起来,留给木愠茶,他的眼睛看不见,但眸子很漂亮。
小风最爱吃大白兔奶糖,陆执往蹲下身,往装着小风尸骨的坑里,放了一大包大白兔奶糖。
他压下悲伤的情绪,低声道:“以后有足够的糖,不用再特意藏着了。”
小风的糖,以后要留给自己吃。
“这一具,是花花的。”
花花是个女孩子,喜欢扎小辫子,耳朵听不见,最喜欢漂亮的小花。
花朵容易腐败,陆执往里面,放了一包花种。
“这一具,是贝贝的。”
贝贝和花花一样,是女孩子,也爱扎小辫,她的手臂有问题,性格也有些胆小。
陆执和她没几次交流,但知道这个小姑娘很没有安全感,往里面放了一只小熊玩偶。
以后,有小熊陪着她。
“这一具,是小河的。”
小河是个面瘫,爱流口水,是个低智儿,陆执给他买了个口水巾。
然后是最活泼的木东东和欢欢。
木东东这小子,平时皮猴子一个,爱捣蛋,贪嘴,陆执给他放了一套衣服。
“爱闯祸的小猴子,肯定没少被打屁股。”
最后是木欢欢,陆执给她买的,是一只小黑猫的玩偶。
所有东西连带着尸骨一起入了坑,随着泥土被重重掩埋,关于他们的故事,也就到此结束了。
“再见,很高兴认识你们。”
一座座小坟包被盖起来,木碑立起来,没有风,一旁的杂草轻轻的摇晃着,似在感谢他们。
女孩子都是比较感性的生物,离开的路上,听见陆执说的平安他们几个的故事,到了车上时,掉了不少眼泪,眼睛红红的。
“怎么会有这么苦的地方?”
陆执怀里抱着木愠茶的骨灰,坐在副驾驶,在车子启动离开这里前,最后看了一眼青葱的大山。
“因为人心,向来贪婪。”
大山里没有山神,有的,是人类蓬勃的贪欲。
有时候,人心比鬼神,更可怕。
…………
盛寒他们回了京市,陆执半道下了车,转道坐车,带着木愠茶的遗物,去了木愠茶的家乡。
同样落在大山里的一个小小山村,但进村的那一刻,陆执感到无比的亲切和舒服。
就是这里,养育出了木愠茶这样的人。
陆执坐在进村拖拉机上,前面开车的,是一个热情的大哥,一路在和陆执聊着他们这里的山水。
陆执情绪淡淡,直到路过村委会时,看见那被挂在村委会门口的一张横幅时,他忍不住站起身。
开车的大哥瞧他这样,见惯不怪,露出一口牙,憨厚的笑了笑,指着横幅上的那张木愠茶年少时的青涩照片热情的和陆执介绍:
“茶茶呀,是我们村里的唯一的大学生。”
“长得好看,人也乖,成绩还好。”
这么些年,一直是他们村子里的骄傲。
村里将木愠茶高考时的照片挂在村委会门口,希望村里读书的孩子们看见了,能向木愠茶学习。
“只是近几年,好像没怎么听见他的消息,不知道茶茶那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听他妈说,他去了比我们这里还穷的地方支教,那地方,连网都没有,打电话都没信号,这孩子,有志气。”
“等他什么时候支教时间满了,回村来了,村长说了,还得给他好好办场宴。”
“他从小,就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小时候长得跟个年糕娃娃似的,大家都可稀罕他。”
“独自一个人在外面这么久,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
这个村子里的人,好像还不知道木愠茶死亡的消息。
他们一直以为,木愠茶总有一天,会回到这一片生养他的土地上。
车子最后停在村里一处人家户门前,陆执下车,要给大叔钱的时候,大叔连忙摆摆手:
“你是茶茶的朋友,哪能要你钱。”
话一说完,他一脚踩着油门,开着拖拉机,离开这里。
陆执去的时候,院子里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正弯着腰,在院子里喂鸭子。
喂完鸭子,她蹲下身,在鸭窝里捡出一颗鸭蛋出来,在手心里掂了掂重量,然后揣在兜里,准备攒着。
“您好,这里是木愠茶家吗?”
陆执站在院门口,女人听见木愠茶三个字,连忙转过身招呼陆执。
看着眼前的陆执,女人有些无措的揪着自己的衣角,转眼神色期待的看着陆执:
“是,是我家茶茶有什么消息了吗?”
看着对方饱经风霜的一张脸上含着的浓烈期待,陆执没办法告诉她实话,撒谎骗了她。
“对,我是木愠茶的朋友,她托我来看看您。”
真切的听见木愠茶名字的这一刻,木妈妈眼里泪水夺眶而出。
三年,三年了。
她终于再次听见儿子的消息。
木妈妈捂着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情绪好些,连忙拉着陆执进屋坐下,忙着给陆执倒水喝。
“孩子,喝些水。”
“我儿子,他情况怎么样,怎么这几年都没什么消息?”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还是生病了?”
陆执还没说话,她自己先担心得不得了:“茶茶从小身体就弱,这一生病,就得病好久。”
陆执咽下喉咙里的苦涩,脸上勉强带出一点笑:
“他很好。”
“茶茶这三年没有联系家里,是因为支教的地方信号不太好,没有网,不方便。”
“他也很想你。”
说完,陆执从兜里摸出一沓厚厚的钱递给木妈妈:“这是他让我带回来的。”
“再过些时间,等他支教期满了,他会回来看你。”
“好,好好。”
听见陆执说的这些话,木妈妈一直吊着的心,终于稳稳落了地。
她抹了抹眼泪,让陆执坐下,她今天宰鸭子给陆执吃。
家里的鸭子本来是养着下蛋的,但陆执来,带来了好消息,木妈妈心里高兴,将下蛋的鸭子宰了,也不心疼。
没等陆执拒绝,人连忙屋前屋后的忙活来,心里有了奔头,木妈妈比谁都高兴。
她站在门口处理鸭子,有人路过,她就笑着和人说:“我家茶茶有消息了。”
话里行间,是止不住的高兴。
趁着人忙碌的这段时间,陆执带着木愠茶的骨灰,在木家附近的一个小山坡,将它轻轻倒了出来。
山风和煦温柔,席卷着木愠茶的骨灰,撒满这片他曾经生活过的土地。
“茶茶,我带你回家了。”
“我等你,你要早些回来。”
“不回来,我就把你们这里的山,都给炸了。”
陆执还有很多东西,想带木愠茶去看,他们在一起还有很多事没有一起去干过。
送完木愠茶的骨灰后,陆执没在这里留多久,又踏上了回京市的路。
…………
一年后。
“陆少,您看,这个施工方案怎么样子?”
大学毕业后,陆执来到木愠茶的家乡,同当地政府合作,大力发展这里的旅游业,准备将木愠茶他们村子打造成一个旅游胜地。
陆执包下了几座山头,一座山用来打造成一个大型的农家乐,从山脚到山顶,种植各种瓜果蔬菜。
另外一座山,则种不同的树和花,打造成取景胜地。
各种花和树种下一段时间后,陆执又在山脚规划了一块地,用来建度假民宿,现在正在做酒店的施工方案。
现在的陆执比之前沉稳许多,那张俊朗的脸上,多了一丝成熟的男人韵味:
“差不多,细节再改些。”
“院子里的花木,改成山茶花。”
陆执正在和人讨论着方案的具体细节,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人声沸沸扬扬的,由远及近,陆执和人讨论的声音不自觉停了下来。
陆执隐隐约约听见了几个字。
“花……开了……”
陆执不太确定的反问身旁的人:“外面在说什么?”
那人听清了,目光惊疑,一字不漏的重复:“好像是说,咱们种下的一整个山头的树,都开花了?”
“开花了,开花了!”
是木愠茶回来了。
陆执喃喃念着,砰的一下站起身,什么也没说的,大步往外跑。
一路有人讨论这惊奇的事情,陆执加快了步伐。
直到果真看见了那满山的花树之后,他才缓下脚步,有些不敢继续靠近。
如果花开了,木愠茶还没回来,要怎么办?
陆执不敢想这个可能,事到临头,他反倒有些不敢上前。
“陆执。”
直到一声清朗温和的熟悉男声在陆执身后响起,陆执缓慢抬脚转身,而后在开得灿烈的花树下,看见了完整的木愠茶。
蜜茶色的眸子圣光流转,神性显然,看见陆执的那一刻,眸子微弯,冲陆执轻笑。
“我好想你。”
无数个日日夜夜,小小的山茶花都在想他的爱人。
双方控制不住的奔向对方,最后死死拥住。
直到真正将木愠茶抱在怀里的那一刻,陆执才真正的安心下来。
他摸着木愠茶的手指,温热的。
心脏,也是跳动着的。
摸着摸着,两人带着浓重的思念与爱意,重重的吻向对方。
这一次,他们再也不会分开。
野茶篇,完!
…………
叮! ! ! 篡夺神格计划,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