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没有反对洛薇薇的决定。他清楚,面对这种涉及高维能量和精神层面的诡异存在,仅凭科技手段恐怕难以彻底解决,甚至可能适得其反。洛薇薇的力量,是唯一能正面抗衡并净化它的希望。
“我和你一起去。”江屿的语气不容置疑。他不可能让她独自深入那未知的险境。
“‘龙渊’号已经准备就绪。”艾伦立刻汇报。这是“探路者号”上搭载的最先进、防护最强的有人深潜器,足以抵御极端的深海压力,并配备了多种科研与自卫武器。
“萨菲,你和巴伯斯留在船上,负责监控全局,尤其是那个‘呼吸’信号和周围环境任何细微变化,随时支援。”江屿下达指令。
“明白!”萨菲用力点头,小手在控制台上飞快操作,“我会让巴伯斯建立与‘龙渊’号的实时数据链,确保通讯畅通……只要那鬼东西的干扰别太强。”
一小时后,洛薇薇和江屿进入了“龙渊”号。深潜器内部空间紧凑,但布局合理,充满了科技感。随着舱门密封,加压完成,“龙渊”号被机械臂缓缓放入漆黑的海水中。
下潜的过程,是光线与声音被逐渐剥夺的过程。舷窗外的世界从蔚蓝变为深蓝,再到墨蓝,最后只剩下探照灯划破的、有限范围内的永恒黑暗。巨大的静默包裹着他们,只有深潜器内部仪器运转的微弱嗡鸣。
洛薇薇闭目凝神,一方面抵御着那持续不断的、试图穿透“星辉净域”护盾的精神低语,另一方面,更清晰地感应着下方越来越近的心源玉碎片。它们像是黑暗中的灯塔,但光芒却被污浊的浓雾所缠绕。
“深度八百米,接近遗迹顶端。”江屿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系统传来,平静无波。
舷窗外,那片巨大非人遗迹的轮廓在强光探照下逐渐显现。近距离观看,更觉其宏伟与诡异。那些扭曲的建筑结构上覆盖着厚厚的沉积物和未知的深海生物,但依旧能看出其原本材质的光滑与非天然特性。
“龙渊”号小心地悬停在遗迹中心穹顶那个巨大的破损洞口上方。探照灯光柱向下射去,穿透那层弥漫的幽绿光芒,照亮了内部的景象。
只见下方是一个无比空旷的球形空间。空间的中央,并非预想中的建筑结构,而是一团庞大无比、缓缓脉动着的半透明生物组织聚合体。它如同一个活着的、畸形的心脏,无数粗细细的触须状结构从中延伸出来,有的扎根在穹顶内壁,有的则缠绕着几块悬浮在核心位置、正散发出纯净光芒的晶体——那正是心源玉碎片!
碎片的光芒似乎被这生物组织汲取、转化,形成了那笼罩整个空间的幽绿光晕,同时也为其提供了活动的能量。而那股混乱、饥饿的精神波动,正是从这团组织的核心散发出来。
“检测到高浓度未知生物酶和神经毒素弥漫在水中,具有强烈的腐蚀性和精神干扰性。”江屿看着传感器传回的数据,“这团组织的细胞活性极高,且……似乎具备某种集体意识。”
就在这时,似乎是感应到了“龙渊”号的靠近和洛薇薇身上同源力量的吸引,那团庞大的生物组织猛地一颤!
原本缓慢的脉动骤然加速,幽绿的光芒大盛!缠绕着心源玉碎片的触须猛地收紧,碎片的光芒一阵剧烈闪烁,似乎发出了痛苦的悲鸣。同时,更多的触须从主体中激射而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朝着上方的“龙渊”号迅猛扑来!
“它发现我们了!”洛薇薇猛地睁开眼,眸中寒光乍现。她感受到碎片传来的痛苦与求救信号,更感受到了那聚合体意识中针对她的、赤裸裸的吞噬欲望。
“规避!”江屿冷静下令。“龙渊”号引擎喷射,灵巧地向侧后方移动,避开了第一波触须的直击。然而,那些触须极其灵活,一击不中,立刻如影随形地缠绕过来,前端张开布满利齿的吸盘,狠狠吸附在深潜器的外壳上!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深潜器剧烈震动,外部传感器显示装甲正在被快速腐蚀!
“启动外部电击防御!”江屿按下控制按钮。强烈的电流瞬间通过深潜器外壳,吸附在上面的触须一阵剧烈抽搐,冒出青烟,纷纷收缩回去。
但更多的触须前仆后继地涌来,它们似乎无穷无尽。同时,那直接作用于精神的“低语”瞬间增强了数倍,如同无数根尖针刺向洛薇薇的脑海,试图瓦解她的意志,将她拖入疯狂的深渊。
“烦人的蝼蚁!”洛薇薇冷哼一声,不再被动防御。她双手在胸前结印,源自星核的纯净力量在她体内奔涌,通过她的意志向外扩散。
一道无形的、带着凛然秩序之力的精神冲击波,以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嗡——!
那些试图缠绕“龙渊”号的触须如同被无形的利刃斩断,纷纷萎靡脱落。弥漫在空间中的精神低语也为之一滞,仿佛被强行扼住了喉咙。
深潜器内暂时恢复了稳定。
洛薇薇的目光穿透舷窗,死死锁定在那团生物聚合体的核心,以及被它缠绕、光芒已有些黯淡的心源玉碎片上。
“它依靠碎片的力量维持和壮大,也在污染碎片。”洛薇薇语气冰冷,“必须速战速决,在它彻底污染碎片前,将其核心摧毁,解放碎片!”
她看向江屿:“我需要靠近它,直接接触,才能用星核之力进行净化。”
江屿看着屏幕上那疯狂舞动、试图再次组织进攻的触须之林,眼神沉静如水。
“好。”他只回了一个字,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划过,“‘龙渊’号,最大功率,突破阵型。目标,核心聚合体!”
深潜器的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如同深海巨兽的怒吼,义无反顾地朝着那片幽绿光芒的核心,发起了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