氮气冰雾呛进肺里像裹着玻璃碴。沈心怡半个身子冻麻了，脊柱那块过载的灼痛倒烧得更烈，视野里血红网格坍缩得只剩针尖大一点幽蓝，抖得厉害。陆小凡瘫在脚边，肋骨折端顶着肺，喘气都带着血沫子嘶啦响，断腿硬邦邦插在冰渣里。“操…肺管子…冻裂了…”他咳出来的血点子溅在结霜的地面，瞬间凝成暗红冰珠。前面那扇幽蓝蛛网裂纹的气密门，死寂。
嗡——！刺耳的蜂鸣毫无预兆撕裂死寂。冰雾后面猛地爆开一片蠕动幽绿。控制台休眠屏回光返照，猩红警告框吞噬了所有空间：[物理层崩溃00:00:00]。陆小凡浑浊的眼珠刚挪过去，脚下地板轰然下沉！失重感噎住喉咙，两人直直栽进黑暗。
后背砸上金属网格的钝痛扯回点神智。冷，骨头缝里都往外渗寒气。应急灯惨绿的光从头顶豁口漏下来，照着脚下无边无际的服务器阵列，蓝绿指示灯像坟场鬼火。空气里铁锈味混着冷冻液甜腥，腻得人恶心。“mF044…”砂纸嗓子劈了，沈心怡撑着网格想坐起，冻裂的指尖摸到粘腻液体。靛蓝黏液正顺着网格缝往上渗，嘶嘶腐蚀着金属。
“坟头…蹦进主控室了…”陆小凡咳着笑，血沫子挂在嘴角。浑浊眼珠死钉着远处中央控制台。环形操作台浮着一层幽蓝光晕，全息投影的城市模型在光晕里缓缓旋转，镜州市每条血管似的街道都泛着不正常的紫红色泽。投影底部，巨大的荆棘钟楼标识嵌在漩涡中心，数据流像活物缠绕其上。一根锈蚀的粗大管道贯穿操作台基座，某个泄压阀正间歇喷出带油污的霜气。
沈心怡视网膜残留的灼痛猛地一跳。父亲潦草写在数据板边缘的字迹鬼影般浮现：Gh-Zero…情绪洪流…收割阈值…她拖着陆小凡往控制台爬，断腿刮过网格的嘎吱声在死寂里格外刺耳。黏液沾满裤管，冰冷黏滑。操作台触控板覆着层冰霜，凝固的神经耦合剂在字母键凹槽里结出黄色冰晶。
沈心怡哆嗦着扯开战术包。冻裂的手腕猛砸控制台边缘，冰渣飞溅！金属面板崩开一道缝，露出底下暗红色的生物接口。半块染血的霉斑电路板按上去的瞬间，波浪纹幽光在霉斑下急促闪烁。油腻屏幕炸开瀑布流——
情感向量坐标：镜州东区游乐场\/峰值：狂喜
收割效率：17.3%→植入“旋转木马加倍券”促销协议
情感向量坐标：西郊公墓c区\/峰值：群体性悲恸
收割效率：89.1%→触发“悼念折扣”连锁殡仪广告
…
陆小凡染血的手突然拍在控制台外壳上，震得冰渣簌簌掉。“秃鹫…拿全城…当电池槽？”喉骨咯咯响，指甲狠抠投影边缘一处黯淡光斑。虚拟网格撕开裂缝，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神经接口设计图，标注着“Subjectx-07适应性改造”。话音未落弓身剧咳，溅在弧形屏上的血珠顺着紫红血管投影蜿蜒而下，像给城市纹了道新伤疤。
“不是抽魂。”沈心怡视野里血红网格坍缩得更细了，父亲调试初代嗅探器的画面死死糊在神经上。“是把情绪当燃料…”冻裂的指尖悬在某个波纹加密节点上，高远灼伤脖颈的锯齿状边缘在记忆里重叠。“mF039通道…谁搭的桥？”
我。
电子音裹着冰碴子，从头顶通风管豁口砸下来。碎片像素拼成高远半张脸，边缘剥落得厉害，露出底下波浪纹基底。“收…过路费犯法么？”失真电流爆音混着刮耳膜的笑声。
陆小凡牙龈咬得死紧，兄长的幻影又在血泊里晃。“过路…费？…你爹…那年…急诊室…监控…也是…过路费？”断腿猛一抽搐，带得整个人歪倒。
像素脸骤然僵住。噪点疯狂翻涌，淹没了嘴部轮廓。0.3秒死寂。滋啦——！一道清晰的波浪纹烙印在像素额头闪灭。“…够彻底。”电流音抖了一下，“镜州气象局…三年前地磁暴报告看过吗？”幽蓝网格突然倾斜，城市投影撕裂，露出底下锈蚀的巨型线圈结构，荆棘钟楼正是能量汇焦点。全息碎片里，东区警局的轮廓突然坍缩成数据漩涡，漩涡中心警徽编号重组为张正阳的警官证号。“人工天灵盖…掀开就得见血。张正阳要的是掀盖子那瞬间的…原始能量爆发。”像素手指虚点，操作台侧边天鹅绒凹槽弹开，金属戒内圈荆棘纹路与波浪纹基底完美咬合。
“张…局长？“沈心怡嗓子发紧。父亲调试嗅探器时，镜子里映出过这枚戒指的反光，内圈天鹅绒凹槽的波浪纹路在实验灯下闪着冷光。
咚！咔嚓！
金属液压栓解除锁定的撞击声从脚下服务器阵列深处炸开，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通风口瞬间喷出凝胶状隔离幕，黏糊糊糊满裤脚。蜂鸣器损坏的滋啦声从四面八方涌来，脚下网格通电般发烫。银色纳米虫群波浪纹路覆盖金属表面，远处墙体翻转，猩红扫描网格阵列翻出，锁死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