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多美旅游公司的办公大楼矗立在西津市的金融街上，玻璃幕墙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着冷硬的光。白江站在一楼大厅的旋转门前，反复对着反光的玻璃整理衣领——他特意从储物间翻出了一件没穿过的西装，却怎么也遮不住左脸上那片青紫，鼻梁上贴着的创可贴更像是个笑话。昨天从羽真饭店连滚带爬逃出来后，他在医院缝了三针，今天一早就顶着这张“花脸”来公司，只为让老板张万霖看到他的“惨状”。
“白主管，您这脸……”前台小姑娘看到他，惊得手里的笔都掉了。
“别提了，被个地痞流氓打了！”白江梗着脖子，故意提高声音，“我这就去找张总，让他为我做主！”他要让全公司都知道，自己是为了公司挖人才受的伤，这样张万霖就算不心疼他，也得顾及公司的颜面。
电梯里，几个员工偷偷打量他，窃窃私语声像针一样扎进他的耳朵。白江攥紧拳头，心里暗骂高羽的狠，更盼着张万霖能立刻调人去砸了羽真饭店，让那个嚣张的老板跪地求饶。
“进。”办公室里传来张万霖低沉的声音。
白江推门进去，还没开口，眼泪就先掉了下来。张万霖的办公室装修得极尽奢华，红木办公桌后挂着一幅“商海纵横”的字画，价值不菲的茶具在茶几上摆得整整齐齐。张万霖正低头看文件，抬眼看到白江这副模样，眉头瞬间皱成了疙瘩：“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抢了？”
“张总！您可得为我做主啊！”白江“扑通”一声坐到沙发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我为了给公司挖陈圆圆那个人才，去羽真饭店和他们老板交涉，结果那个叫高羽的混蛋二话不说就动手打我！您看我这脸，这鼻梁，都快被他打断了！他还说，景多美在他眼里就是个屁，您更是不值一提！”
他故意添油加醋，把高羽的话往狠里说，就是想激怒张万霖。在他眼里，张万霖是西津商界的大人物，有钱有势，手下养着不少能打的保镖，收拾一个开小饭店的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张万霖听到“高羽”两个字，手里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文件上，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站起身，走到白江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怒吼：“你个蠢货！谁让你去招惹高羽的？你是不是想把整个景多美都拖下水？”
白江愣住了，眼泪都忘了流：“张总，您……您认识他？”
“我不认识他，但我认识他师父！”张万霖气得来回踱步，声音都在发抖，“公孙青俊！西津公孙家族的当家人，一手八卦掌打遍江南无敌手！高羽是他的亲传弟子，这事在西津功夫圈早就不是秘密了！前段时间赵大河的场子被人砸了，就是高羽带着几个徒弟连夜平的，下手狠得很！你去招惹他，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白江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冷汗顺着后背往下流。他只知道高羽是个开饭店的学生，却不知道他还有这么硬的后台。公孙家族的威名他早有耳闻，据说连市里的领导都要给几分面子，别说他一个部门主管，就算是张万霖，在公孙青俊面前也不够看。
“张总，我……我不知道啊……”白江的声音都带了哭腔，“我就是想把陈圆圆挖过来，没想到……”
“想挖人也得看看对象！”张万霖抓起桌上的茶杯，差点砸在白江头上，“陈圆圆就算是个金疙瘩，也不值得我们去得罪公孙家族！高羽要是真怒了，别说你的部门主管，就算是我这个老板，能不能保住景多美都不一定！”
白江彻底慌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张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快想想办法，别让高羽报复我们啊！”他现在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高羽背景这么硬，别说挖陈圆圆，就算陈圆圆主动贴上来，他也不敢碰。
张万霖看着他这副熊样，心里又气又无奈。白江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在运营方面确实是个人才，景多美去年的几个爆款旅游项目都是他牵头做的。现在辞退他，公司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人接替，可留着他，又怕他再惹出乱子。
“起来吧。”张万霖叹了口气，坐到沙发上，“这事我来处理，但你得给我记住，从今天起，不准再碰陈圆圆的事，也不准再提高羽半个字。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工作上，要是再出一点差错，你就卷铺盖滚蛋！”
“是是是！我记住了！”白江连忙爬起来，点头如捣蒜，“我一定好好工作，报答您的宽宏大量！”
张万霖心里冷笑——报答？你能不给我惹麻烦就不错了。他挥了挥手：“把陈圆圆的手机号给我，你出去吧。”
白江连忙报出号码，逃也似的离开了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张万霖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拿起手机，看着陈圆圆的号码，手指悬在屏幕上迟迟没按下去。他这辈子经商几十年，从来都是别人求着他，还从没主动给一个年轻人道歉过。可一想到公孙青俊的手段，他就头皮发麻——道歉虽然没面子，但总比公司倒闭强。
此时的羽真家常饭店里，正是饭点刚过的清闲时刻。陈圆圆坐在吧台后，一边核对着账单，一边偷偷打量坐在窗边的高羽。高羽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是苏晚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昨天发的——一张图书馆的照片，配文“又是奋斗的一天”。他看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摩挲着，眼神里满是温柔与失落。
陈圆圆的心里泛起一丝酸涩，却又很快压了下去。她知道高羽心里只有苏晚，自己永远只能是他的员工，可看到他为苏晚失神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心疼。她轻轻把一杯泡好的碧螺春推到高羽面前：“老板，喝点茶醒醒神，下午还要去酒楼对账呢。”
高羽抬起头，笑了笑：“谢谢你，圆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些。昨天给苏晚送的饭菜和零食，她收下了，却只发了一条“谢谢”的短信，没有多余的话。可就算这样，他也很满足了——至少，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直接拒绝。
就在这时，陈圆圆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陌生号码”。她皱了皱眉，看向高羽：“老板，是个陌生号，会不会是……”
“估计是白江找的人。”高羽放下茶杯，语气平静，“接吧，别怕，有我在。”他心里早就料到白江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陈圆圆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喂，您好。”
“请问是陈圆圆小姐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带着几分商业人士的客气，“我是景多美旅游公司的张万霖，请问高羽先生在您身边吗？我有要事找他。”
“张万霖？”陈圆圆的眼睛瞪圆了，连忙朝高羽看去，“是景多美旅游公司的张老板，找您的。”
高羽有些意外，他以为会是白江的狐朋狗友，没想到是景多美的老板亲自打电话来。他接过手机，语气从容：“张老板，久仰大名。我是高羽，没想到您会亲自给我打电话。”
“高老板年轻有为，我早就想认识您了。”张万霖的声音里满是笑意，和刚才骂白江时判若两人，“这次打电话，主要是为了白江那个混蛋的事给您道歉。他不懂事，冒犯了您，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如果您觉得不解气，我立刻把他开除，给您赔罪。”
高羽挑了挑眉，心里暗笑张万霖的圆滑。他知道张万霖是怕了他的背景，才会这么低声下气。“张老板客气了。”高羽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白江虽然有错，但我也动手打了他，这事就算扯平了。开除就不必了，年轻人难免犯错，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说起来，我在西津还有一家羽真酒楼，菜品和环境都比这边好。张老板要是有应酬，不妨带着朋友过去坐坐，我给您打八折。”
“哈哈，高老板果然爽快！”张万霖连忙说，“一定一定！我明天就带公司的管理层过去捧场，也算给高老板赔罪了。”
挂了电话，高羽把手机递给陈圆圆。陈圆圆的眼睛里满是崇拜，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老板，您太厉害了！张万霖可是西津的大人物，居然亲自给您道歉！”
“没什么厉害的。”高羽笑了笑，“商场上就是这样，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强。”他看着陈圆圆兴奋的样子，补充道，“以后你跟着我好好干，迟早也能和这些大人物平起平坐。”
陈圆圆的脸瞬间红了，她低下头，攥紧了手里的账单，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工作，不辜负高羽的信任。如果不是在人来人往的饭店里，她真想扑进高羽的怀里，亲口对他说一声“谢谢”。
接下来的几天，高羽一边忙着饭店和酒楼的事，一边没忘给苏晚送爱心餐。他知道苏晚喜欢吃清淡的，每天都让厨房做不同的菜式，有时候是香菇滑鸡，有时候是清蒸鱼，配上一碗暖暖的汤，用保温盒装着，送到苏晚的宿舍楼下。苏晚每次都让室友李娜下来拿，从没有亲自露面，可高羽并不气馁——他相信，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能打动她。
这天晚上，羽真酒楼快要关门的时候，高羽才开车赶过来。酒楼的招牌在夜色中亮着暖黄的光，门口的停车位都停满了车，比平时热闹了不少。他刚走进门，就看到大堂经理刘亚东正指挥着服务员收拾桌子，额头上满是汗水。
“老板！您来了！”刘亚东看到高羽，眼睛一亮，连忙跑了过来。他是高羽从老家带出来的，为人老实本分，做事踏实，高羽很信任他，把酒楼的日常管理都交给了他。
“今天生意怎么样？”高羽拍了拍他的肩膀，注意到他衬衫的领口都被汗水浸湿了。
“特别好！”刘亚东的脸上满是兴奋，“营业额突破十五万了！比平时多了将近五万！”
“哦？怎么突然这么好？”高羽有些意外。
“是景多美的张老板带了二十多个人过来，摆了两桌酒席，光他们就消费了三万多！”刘亚东笑着说，“张老板还说，以后公司的团建和应酬都来咱们这儿。”
高羽笑了，他没想到张万霖这么会来事。虽然知道对方是怕他报复才故意示好，但能给自己带来生意，他自然不会拒绝。“亚东，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刘亚东心里咯噔一下，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脸色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他跟在高羽身后，一路都在琢磨——是菜的味道出问题了？还是服务员和客人吵架了？
“坐吧。”高羽走进办公室，示意刘亚东坐到沙发上，自己则拉开了随身的挎包，从里面拿出一沓崭新的钞票和一条软中华，放在茶几上，“这段时间你辛苦了，这两万块是给你的奖金，烟是给你爸带的。”
刘亚东愣住了，看着茶几上的钱和烟，眼睛瞬间红了。他来西津打工三年，换了好几份工作，从来没有哪个老板像高羽这样体恤员工。他的父亲在家务农，最喜欢抽软中华，可舍不得买，每次他回家，都只能买便宜的烟糊弄过去。
“老板……这……这太多了……”刘亚东的声音哽咽着，“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不该拿这么多奖金。”
“拿着。”高羽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你在酒楼干了一年多，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把这里管理得井井有条。这些都是你应得的。只要你好好干，以后我不会亏待你。”
“谢谢老板！”刘亚东“扑通”一声站起来，对着高羽鞠了一躬，“我以后一定更加努力，把酒楼当成自己的家！”
高羽笑了笑，看着刘亚东激动的样子，心里很是欣慰。他知道，想要把生意做大，靠的就是这些忠心耿耿的员工。
两人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服务员已经把酒楼收拾干净了。刘芳正站在门口等他，她穿着一条红色的连衣裙，勾勒出丰腴的曲线，晚风拂起她的长发，带着几分风韵。刘芳是高羽的远房亲戚，以前在老家开小饭馆，高羽开酒楼的时候，她主动过来帮忙，把后厨管理得妥妥当当。
“老板，都收拾好了。”刘芳的脸上带着笑意，“今天张老板他们吃得很开心，还说咱们的红烧肉比五星级酒店的还好吃。”
“是吗？那以后让厨房多研究研究新菜式。”高羽笑着说，打开了沃尔沃的车门，“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刘芳点点头，坐进了副驾驶。车子驶上宽敞的马路，夜色中的西津市灯火辉煌，霓虹闪烁。刘芳看着开车的高羽，他的侧脸在路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轮廓分明，眼神专注而坚定。她的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知道高羽心里只有苏晚，可她还是忍不住被这个年轻有为的男人吸引。
“这几天，你和苏晚的关系有进展吗？”刘芳轻声问道。她上次问过一次，高羽说没进展，可她还是忍不住想再问——她既希望高羽能和苏晚和好，又自私地希望自己能在他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高羽的手顿了一下，眼神暗了暗：“还是老样子。她收下了我送的饭，却还是不肯见我。”
“别着急。”刘芳安慰道，“苏晚是个重感情的姑娘，她只是一时过不去那道坎。只要你坚持下去，她总会看到你的诚意。”
高羽笑了笑，没说话。他知道刘芳说得对，可每次想到苏晚的冷漠，他还是忍不住心疼。
车子很快就到了高羽租的小区。这是一个老旧的小区，没有电梯，高羽租的是二楼的两居室，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沙发、一张床和一个书桌，和他现在的身份有些不符。以前他觉得这里挺舒服的，可自从去了公孙青俊的别墅，他就越来越觉得这里太小太简陋了。
“等今年秋天，我打算买套大房子。”高羽打开房门，看着空荡荡的客厅，轻声说道，“至少要大四居，带个阳台，能种点花花草草。”
“买房子？”刘芳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那太好了！以后我就能经常去你家蹭饭了。”
“当然可以。”高羽笑了笑，“你可是咱们酒楼的大功臣，房子肯定有你的一份。”他一边说，一边脱下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
刘芳的脸瞬间红了，她走到高羽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高羽，我……”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高羽拥进了怀里。高羽的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和饭菜香，让她瞬间失了神。
这些天，他被苏晚的冷漠折磨得心力交瘁，刘芳的温柔就像一剂良药，让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他低头吻住刘芳的唇，刘芳没有反抗，反而主动回应着他。两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在狭小的客厅里，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
高羽抱起刘芳，一步步走向卧室。刘芳的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她知道，自己只是高羽情感空虚时的寄托，可她还是心甘情愿——能陪在他身边，哪怕只是一时，她也满足了。
夜渐渐深了，卧室里的灯熄灭了。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刘芳靠在高羽的怀里，手指轻轻划过他结实的胸膛，轻声说：“高羽，我爱你。不管你以后和谁在一起，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高羽的身体僵了一下，心里泛起一丝愧疚。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刘芳，可他心里只有苏晚，给不了她想要的未来。“刘芳，对不起。”他轻声说道，“我……”
“别说了。”刘芳捂住他的嘴，笑着说，“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不要你负责，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就好。”她把头埋进高羽的怀里，眼泪悄悄掉了下来——她多么希望，高羽怀里的人是她，心里的人也是她。
高羽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刘芳的背。他的心里充满了矛盾，一方面是苏晚的冷漠，让他痛苦不堪；另一方面是刘芳的温柔，让他无法拒绝。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很自私，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过了很久，刘芳才渐渐睡着。高羽却没有丝毫睡意，他轻轻推开刘芳，走到阳台上，点燃了一根烟。夜色中的西津市很安静，只有远处的路灯还亮着。他掏出手机，打开苏晚的微信，编辑了一条短信：“晚晚，今天我看到你喜欢的玉兰花开花了，明天我摘几朵送给你，好不好？”
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终于按下了发送键。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映出他落寞的脸。他知道，苏晚可能不会回复，可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万一呢？万一她回复了呢？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亮了起来，是苏晚的回复：“不用了，学校的花是给大家看的，别摘。”
高羽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看着这条短信，笑了起来。虽然还是拒绝，可至少她回复了，还提醒他不要摘花，说明她心里还是有他的。他连忙回复：“好，我听你的。那明天我给你带杯热牛奶，你早上学习辛苦。”
这次，苏晚没有回复。可高羽并不在意，他把手机揣进兜里，看着远处的灯火，心里充满了希望。他知道，挽回苏晚的路还很长，可只要她肯回复他的短信，只要她心里还有他，他就不会放弃。
回到卧室，刘芳还在睡梦中，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高羽轻轻躺在她身边，帮她盖好被子。他知道，自己欠刘芳太多，可他能做的，只有在事业上多帮帮她，让她以后的生活能好一些。
夜深了，高羽渐渐睡着了。在梦里，他看到苏晚笑着向他跑来，手里拿着一朵玉兰花，对他说：“高羽，我原谅你了。”他伸出手，想要抱住她，可苏晚却突然消失了。他猛地惊醒，才发现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