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尽头的石室没有窗户,只有头顶嵌着的三枚夜明珠泛着淡青色的光,将四壁映得像浸在冷水中的玉石,连空气都透着沁骨的凉。
潮湿的气息裹着龙骸特有的金属味,顺着石壁的缝隙往下淌,落在地面的青石板上,积成细小的水洼,映出半尊嵌在石壁里的龙骸轮廓,像幅凝固的上古画卷。
那龙骸只露着上半身,鳞片泛着陈旧的暗金色,边缘还沾着未完全风化的土屑,指腹蹭过鳞片时,能摸到上面细小的刻痕 —— 是玄甲卫特有的回纹,与雷烈玄甲上的纹路严丝合缝。
最刺眼的是龙骸的眼眶 —— 本该嵌着龙瞳的位置空着,形成两个深浅一致的凹洞,洞壁被打磨得光滑如玉,弧度恰好能容纳他脊柱里那枚钨钢弹头,仿佛从锻造龙骸时,就为这枚弹头预留了位置。
苏清依提着裙摆走到龙骸前,腕间的银链突然从掌心滑落,七枚碎玉带着细碎的叮当声悬在龙骸眼眶上方,青光与夜明珠的淡光交织,像有生命的萤火。
没等她伸手去控,碎玉突然被无形的力量牵引,齐齐飞向那两个空眼眶,在空中划过七道淡青色的弧线,精准地嵌进凹洞里,拼成两枚完整的龙瞳,瞳仁里泛着与战尊印记同源的金光。
龙瞳刚拼合,龙骸的鳞片突然微微颤动,淡金色的光顺着鳞片的纹路往下漫,在石壁上织成蜿蜒的光带,像龙骸即将苏醒的征兆,连空气都跟着变得灼热。
雷烈站在龙骸左侧,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鳞片,指腹触到鳞片下凸起的骨节,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北境雪原找到的父亲日记 —— 那本封皮泛黑的牛皮日记,纸页脆得一碰就掉渣,上面用钢笔写着 “战尊非境,乃血脉所承”,字迹带着北境的凛冽,当时他不懂,此刻看着龙骸与弹头的呼应,终于明白战尊从不是靠修炼达成的境界,是与龙骸共生的部族血脉。
“玄甲卫的创始人,本是守护龙骸的‘龙卫族’。”
雷烈的声音在石室里回荡,带着几分恍然大悟的沉重,“父亲日记里还写过,龙卫族的族长血脉能与龙骸共鸣,后来为了对抗外敌,才组建玄甲卫,战尊就是族长的传承称号。”
石敢当的大嗓门从石室角落传来,他正蹲在一张泛着幽光的石案前,粗糙的手指摸着案上的龟甲 —— 那龟甲有巴掌大小,泛着深褐色的光,边缘有被战火灼烧的焦痕,显然是上古遗物,龟甲上的裂纹纵横交错,像被雷电劈过的痕迹。
“雷队,你看这龟甲!”
石敢当把龟甲举到夜明珠下,龟甲上的裂纹在光线下格外清晰,那些纹路竟与雷烈左胸的旧疤完全重合,连疤痕末端因当年救赵猛留下的细小分叉都严丝合缝,像是用雷烈的疤痕拓印而成,没有半分偏差。
雷烈快步走到石案前,指尖轻轻拂过龟甲的裂纹,能感觉到里面残留的龙气,与自己体内的战尊血脉产生强烈共鸣,左胸的旧疤突然微微发烫,疤痕的纹路与龟甲裂纹同步泛出淡金色的光,在石案上投下重叠的影子,像某种古老的契约正在生效。
“这是玄甲卫的‘传承龟甲’。”
雷烈的指尖停在龟甲中央的裂纹处,那里刻着极小的 “战” 字,“父亲说过,龟甲的裂纹对应每一代战尊的命痕,我的疤痕从当年救赵猛时留下,原来从那时起,就与战尊传承绑定了。”
苏清依突然指着龙骸的脖颈处,那里的鳞片比其他地方更薄,隐约能看见下面刻着的鸟虫篆,被鳞片遮住大半,若不是碎玉的金光映着,根本看不见。
“是‘龙卫族秘辛’的字样。”
她踮起脚,指尖轻轻摸着篆字,指甲盖蹭过刻痕的边缘,能感觉到当年刻字人的力道,“爷爷的手札里提过,龙卫族为了守护龙骸,把部族秘辛刻在龙骸上,只有守阵人与战尊同时在场,才能看见。”
就在这时,密道入口传来一阵急促的 “轰隆” 声,紧接着是倭寇生硬的嘶吼:“找到密道了!快进去抓活的!”
声音越来越近,还夹杂着玄铁刀劈砍石壁的脆响,显然倭寇已经突破了石敢当之前布下的碎石阵,正往石室冲来,石屑顺着密道的缝隙往下掉,落在地面发出 “沙沙” 的声响。
石敢当立刻扛起流星锤,链环在掌心转得 “呼呼” 响,眼底满是战意:“他娘的!这些杂碎来得真快!雷队,俺去堵着密道口,你和清依姑娘赶紧研究这龙骸和龟甲,说不定有对付他们的法子!”
他说着就要往密道方向冲,却被雷烈伸手拦住,雷烈的目光落在龙骸眼眶里的碎玉上,那碎玉的光正随着倭寇的靠近变得更亮,与自己左瞳的战尊印记产生呼应。
“不用堵。”
雷烈的声音沉稳得像石室的石壁,“这石室是龙卫族的守护阵,只有战尊和守阵人能进来,倭寇进不来,他们的嘶吼只是徒劳。”
他握紧腰间的 “破阵”,刀身的血槽里泛着与龙骸同源的淡金光,“我们得抓紧时间,龟甲和龙骸里藏着的战尊秘辛,才是对付周都护和倭寇的关键,这比堵着密道口更重要。”
苏清依的银链突然绷直,碎玉在龙骸眼眶里缓缓转动,指向石案上的龟甲,“龟甲的裂纹里好像藏着字!”
她快步走到石案前,指尖拂过龟甲的裂纹,淡金色的光顺着裂纹溢出,在石壁上显出几行模糊的小字 ——“战尊醒,龙骸出,江城定”。
而密道入口的嘶吼声还在继续,夜明珠的光突然闪烁了一下,像是在预警某种未知的危机,雷烈看着石壁上的字,又看了眼龙骸眼眶里的碎玉,知道解开战尊秘辛的时刻已经到来,而这场围绕龙骸与传承的较量,才刚刚进入真正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