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阿仁起身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阿庆一伙人见他走出来,立刻收了声,各自低头假装忙活,可那一张张绷紧的脸,分明泄露了心底的不悦。
“行了,都别摆这副脸色了,明天一早我带你们去趟健合会,转一圈看看。”
“去健合会?”阿庆几人面面相觑,一时没反应过来阿仁这话什么意思。
“平时一个个挺精明的,怎么这时候全傻眼了?”阿仁看着自己手下的五虎将,笑着骂道,“有些事没有角头点头,我确实不好插手。
但你们自己搞点小生意,赚点外快,只要不耽误堂口的事,我想也没人会多嘴。”
一听这话,阿庆等人顿时阴转晴,“老大,还是你懂路子!”
“少来这套,刚才那副嘴脸是给谁看的?”阿仁斜了他们一眼。
“老大,咱们哪敢冲你啊!”宗保赶紧解释。
“不管冲谁都别这样。”阿仁淡淡扫了他一眼,“今天都早点回去,收拾干净点,明天出门别给我掉链子。”
“明白!老大!”五虎笑闹着应下。
第二天清晨,阿超就开着堂口的商务车,先接上其他四人,再绕到阿仁家楼下接上他,一行人便朝台背方向出发。
从台中走高速到台背,不到两个小时。
他们十点启程,刚过午时便已抵达健合会总部。
刘健早已得讯,身穿一件深蓝西装,领着阿坏、阿标等兄弟在门口等候迎接。
阿仁刚下车,刘健便迎上前给了个结实的拥抱:“兄弟,你总算来了!走,我带你瞧瞧我现在干出的这份家当!”
阿庆几人跟着进去,一踏进健合会的地界,那眼神就跟刘姥姥初进大观园似的,四处打量,满眼惊奇。
倒也不是他们没见过世面——台中好歹是省岛第三大城市,他们也不是乡下刚进城的土包子。
可任谁也想不到,一个社团总部竟能修得像个贵族庄园:草坪上孔雀悠闲踱步,往里走竟还藏着一座小型高尔夫球场。
更别提建筑本身,装潢考究,格调非凡。
家具清一色顶级奢侈品牌,随便一件摆设,不是拍卖会上拍回来的艺术品,就是专程请名家定制的手工精品。
就连茶几上的烟灰缸,都是整块天然水晶雕琢而成。
最难得的是,这般奢华却不显俗气,反倒被设计师巧妙融合,营造出一种沉稳内敛的高级感。
相比之下,他们那个堂口简直像是路边摊,别说比了,压根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看见了吗?”刘健带着众人登上高尔夫球场旁的小坡,抬手指向远方对阿仁说,“眼下你目之所及的所有绿地,全归健合会所有。”
他早已把周边地皮悉数买下,重新规划布局,如今这已不只是个总部,更像是座私家山庄。
站在这高处放眼望去,凡绿意覆盖之处,皆为他的版图。
“看得出来,你现在真是闯出名堂了。”阿仁由衷感慨,刹那间竟有些理解贵董的心情——当年刘健在北馆不受重用,如今单飞之后反而打出远超旧主的格局。
贵董不愿与他合作,也不难理解,换谁脸上都挂不住。
不过阿仁心性豁达,向来不会嫉妒朋友风光。
刘健有今日成就,他打心底替他高兴。
“怎么样,兄弟?”刘健拍拍他肩膀,“只要你愿意跟我一起干,我保你翻倍赚钱!”
“呵……”阿仁苦笑一声,并未接话。
其实在来之前,刘健就听说了贵董训斥他的事。
此刻见他沉默,自然明白几分,便也不再多言,只轻轻拍了拍他肩头,止住了话题,免得让他难堪。
参观完总部后,刘健又带他们去了码头仓库。
“之前给你看的只是桃园那边的集装箱暂存区,这边才是我的主仓。
也就因为你是我兄弟,换别人,门都不会让他进。”
话音落下,他示意手下打开仓库大门。
这仓库完全是照着和联胜的规格来建的,除了货品种类没那边那么齐全之外,其他方面几乎一模一样。
三万多平的仓储空间,按货物类型划分成不同的功能区,每个区域的货架上都堆满了奢侈品和热销商品。
阿仁见多识广,面对这样的场面还能稳得住情绪,但他手下的五虎此刻已经完全看傻了眼。
刘健带着他四处参观时,那几个兄弟就跟在后头,盯着货架上的高档货品小声议论个不停。
“阿超,你最懂这些玩意儿了,快看看这些东西是不是真的值这个价!”宗保推了推阿超问道。
“何止值钱?这里面好多包都是限量款,就算你有钱都不一定抢得到。”阿超语气笃定。
“至于吗?不就是个包包,听你说得好像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跟你讲不通,你根本不懂这行。”
五虎里头,也就阿超对这类女性用品还算了解,其他人压根摸不清门道。
在他们眼里,几万块买个包就已经够离谱了,动不动几十上百万的,实在搞不明白到底贵在哪里。
可没过多久,几个人的脚步全被另一片区域牢牢吸住——那是专门停放走私跑车的地方。
一辆辆泛着冷光的超级跑车整齐排列,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我靠……最新款的迈凯伦!以前只在杂志上看见过,这还是头一回见到实车。”阿超忍不住低呼。
“喜欢的话,上去试试?”刘健听见声音,转过头笑着说。
几个人顿时眼睛发亮,“真的可以开吗?”
“我这儿后面有块试驾场,本来就是给客户准备的。
你们是阿仁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随便玩玩算什么!”说着,刘健扭头对阿标吩咐:“带他们去场地耍一圈!”
“明白,老板!”
阿庆他们几个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谁不爱这种速度与激情?一听能亲自上手,一个个迫不及待挑了中意的车型,跟着阿标直奔试车区。
阿仁看着这一幕,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虽然兄弟们每个月也能赚些钱,但大部分都被角头上缴了,底下剩不了多少,落到每个人手里更是寥寥无几。
以他们现在的处境,这辈子恐怕连碰都碰不到这种车。
刘健察觉到了他眼神里的波动,却没急着开口。
等阿庆他们试完车回来,时间已近傍晚五六点。
刘健看了看表,便提议大家一起吃顿饭。
从早上从中部出发到现在,阿仁除了清晨吃了点东西,整整一天都没正经进食,但他并不觉得饿。
反倒是阿庆几个人,离开试车场时,目光还黏在那些跑车上,满眼不舍。
毕竟这次坐上了,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碰?
饭局安排得也相当讲究,清一色当天捕捞的海鲜。
虽说在湾湾海鲜不算罕见,但这种现捞现做的品质,也不是随处都能吃到的。
可面对满桌佳肴,几人却食不下咽,只频频看向阿仁,眼神里写满了期待,盼着他能帮大家争取个机会,让他们也能私下跟着刘健做点走私生意。
感受到手下兄弟那近乎恳求的目光,阿仁清了清嗓子,对刘健说道:“阿健,我想问问,能不能让我这几个兄弟以个人名义,跟着你一起做点生意?”
“做当然没问题。”刘健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但我实话讲,我和他们不熟。要是真合作,可没法像跟你那样给优惠条件。你是我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弟,别人没这份情分,我也不会让出那么大利益。”
这话阿仁听得明白,换作是他自己处在刘健的位置,也会如此。
若有一天刘健落难,他会倾囊相助;可换成刘健的手下找他帮忙,他顶多看在情面上搭把手,真要掏腰包出力,那是不可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