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熙瑶和顾北泽洗漱后在自己建的灶房吃早餐,林秀花恰好走了进来。
姜熙瑶抬头叫了声“娘”,林秀花笑着应下。
她边吃边问:“娘,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要知道,现在大队正猫冬,大家不干活为节省粮食,大多不吃早餐。
林秀花摆了摆手:“不了,再过会儿就吃午饭了。”
姜熙瑶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早上迷迷糊糊间,她听见大娘念叨他们“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没起”,还以为婆婆是来数落他们起得晚的。
林秀花一看她这表情就猜透了心思,斜睨了她一眼打趣道:“你不会以为我是来骂你们晚起的吧?”
姜熙瑶迟疑着点了点头,小声应了句“嗯”。
一旁的顾北泽也接话:“冬天本来就没事,多睡会儿也没事。”
林秀花失笑,“你们天天都起这么晚,我啥时候说过你们?真要想说,早说了。”
她笑着摆摆手,“我是有别的事找你们。
我对你们这事儿没意见,也不爱掺和你们小两口的生活。”
姜熙瑶把心放下,不是来说她的就好,虽然她也不会改。
林秀花进入主题,认真说道,“我是想提醒你们,明天就是腊八节了。
到时候全大队每家都要交些豆子,统一煮腊八粥。
今年咱们分家了,你们得自己交一份,怕你们年轻不懂这些,特意过来跟你们说一声。”
姜熙瑶点头,随即问道:“那煮腊八粥,具体需要准备哪些材料呀?”
林秀花掰着手指头说:“腊八粥嘛,一般就放黄米、薏米、莲子,再抓点绿豆、红豆、红枣啥的,随便带些豆子都成,不用太讲究。”
姜熙瑶点点头,又追问:“那得带多少啊?”
“全大队一起煮,哪有啥定数,随你心意来。”
林秀花笑着说,“大伙儿通常就带个几两,装一小袋过去就行。”
“那是几点交?在哪儿交呀?”姜熙瑶又接着问。
林秀花忍不住夸她:“你这孩子,办事就是周到!
就去大队部交,到时候你大爷会组织人在那儿煮,煮好全村一起分着吃。”
“好嘞!”姜熙瑶应下。
林秀花传达任务做完就起身准备回去做饭,又想起啥似的转身。
“明天早上九点就得拿过去,可别睡迟了。”
姜熙瑶转头看了顾北泽一眼。
顾北泽挑了挑眉,语气笃定:“我起得来。”
姜熙瑶瞪了他一下,带着点不服气:“哼!我也起得来!”
林秀花看着小两口这模样,笑着没再多说,自己转身出去了。
第二天一早,姜熙瑶和顾北泽拎着一小袋提前装好的红豆,踩着九点的光景往大队部去。
还没走近,就听见大铁锅咕嘟咕嘟的声响,混着谷物的香气飘过来,热闹得很。
一进大队部院子,满眼都是忙活的人。
院中央支着两口大铁锅,底下柴火正旺,火苗舔着锅底,锅里的水已经烧开,几位婶子正围着锅,把各家带来的食材往里头倒。
有人端着半袋红豆,有人提着小布包黄米,还有人捧着大米、薏米往锅里添,各色米粒、豆子落进锅里,瞬间被滚水裹住,渐渐泛出细碎的泡沫。
大队长顾建国手里拿着个长柄勺,站在锅边不停搅拌,怕底下的食材糊了底,嘴里还吆喝着:“带了食材的都往这边来,别挤,一个个来!”
周围的人都笑着应和,手里拎着的布袋、纸包叮当作响,你说我带的薏米够糯,我说你拿的红枣够甜,满院子都是说笑的声音。
姜熙瑶把红豆递过去,大队长顾建国笑着接了:“小两口来得正好,再晚会儿锅都快满了!”
姜熙瑶回道:“大爷,好香啊。”
顾建国乐呵呵地,“那是,一会煮好更香。”
顾北泽怕姜熙瑶被灶台烫着,又怕旁人撞到她,轻轻拉着她往边上挪了挪。
姜熙瑶任由顾北泽拉着走了两步,目光还黏在不远处的两口大铁锅上。
那边顾建国和周安正各守着一口锅,粗粝的手掌握着长柄木勺,时不时搅两下锅里的粥。
糯米裹着红豆沉在底,红枣、桂圆浮在面上,咕嘟咕嘟的气泡裹着甜香往上冒。
旁边李秀菊和林秀花也没闲着,手脚麻利地添柴火、递红枣,灶膛里的火苗蹿得老高,映得人脸上暖烘烘的。
不少人围着灶台站成圈,有的伸着脖子瞅锅里渐渐浓稠的粥底。
有的攥着粗瓷盆咽口水,连哈出的白气里都带着盼头。
不远处的空地上,孩子们裹着棉袄追跑嬉闹,笑声脆生生的。
大人们三三两两聚着,七嘴八舌唠着家常,说今年的栗子甜、豆子饱满。
锅勺碰撞的叮当声、说笑的大嗓门、孩子的嬉闹声混在一块儿,连院子里的寒风,都被这满院的热乎劲儿烘得软了几分。
顾北泽站在旁边,看着锅里渐渐浓稠的粥底,又看了眼身边满眼新奇的姜熙瑶,嘴角也带着笑。
粥锅刚掀开,白气裹着甜香就往人鼻子里钻。
顾建国和周安刚把长柄铁勺往锅沿一磕,喊了声:“分粥喽!”。
围着灶台的人群立马活络起来,粗瓷碗、搪瓷盆碰撞的叮当声瞬间响成一片。
为了快速分完,能吃上热乎粥,一般就是规定一家拿一个陶瓷盆,一家人再分着吃。
周安加大音量:“排队,不许插队,每个人都有。”
此话一出,人群就自动排起了长队。
“支书给我多捞点豆子!”
“大队长帮我留俩红枣!”
此起彼伏的喊声裹在白气里,热闹得掀翻了院子。
顾北泽护着姜熙瑶往前挪,轮到他们时,顾建国手腕一斜,铁勺沉到锅底,连带着三颗圆滚滚的栗子和一大块枣盛进饭盒里:“尝尝今年的新栗子,甜得很!”
旁边的李秀菊见状,从竹篮里掏出小咸菜罐,往姜熙瑶饭盒边递了勺脆爽的腊八蒜:“配着粥吃,解甜又开胃!”
姜熙瑶眉眼弯弯,“谢谢大娘。”
李秀菊摆摆手,“甭客气。”